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臧白什么都明白,可他一點辦法沒有。臧青山死時他才18歲,還在念書,就是他真拿到了產(chǎn)業(yè)也沒法生存下去。再說,那三人早就和臧家其他長輩串通好怎么瓜分了,哪里還有份落到他手里。分家時由臧家的叔伯做主,表面都是按照遺囑來的,但臧白那份兒由他三姐代為管理,讓他那個年紀安心學習,只管每年分紅。 開始還有點樣子,但很快那三兄妹的真面目就暴露出來。等臧白年長一些,發(fā)現(xiàn)這一切時,什么都晚了,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和他mama被分食殆盡。 這棟別墅是最后一筆。也不知道是他爸當年是真的忘記了,還是另有目的,反正其他家產(chǎn)都在遺囑里一筆筆寫得清楚,唯有這棟老別墅只字不提。最后只得按順位繼承約定了房子的份額,白玉珍作為配偶分五份,剩下五份,由臧白和他四個兄姐各分一份?,F(xiàn)在看來,他們已經(jīng)在打這房子的主意了,連最后這點他爸留下的財產(chǎn)都要拿走。 說起來這種老房子并沒多值錢,仗著路段還不錯,頂破天也就值一個億,和海城新區(qū)那些動輒好幾億的豪宅沒法比。這房子就算白送給他們?nèi)似椒忠簿鸵蝗巳Ф嗳f,比起他們的已有的身家和手上的生意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臧白想,可能人的貪欲是無法滿足的吧,撿了西瓜,連芝麻也不放過。也可能是單純想看他們娘倆落魄痛苦在生活中掙扎罷了。這些年臧白漸漸明白,人心的惡意有時候無法用道理來衡量的,有人專干損人不利己的事兒,單純是看到別人慘,他心里就痛快。 但他從來都不會把這些事情跟白玉珍講,他mama是個白紙一樣的人,理解不了那種骯臟的心思,又老愛cao些沒用的心。 他攬了攬他mama的肩:“別擔心,廠子一時垮不了。”臧寧蓉還靠它掙錢呢,絕不會讓它就這么垮掉的。 “你說……能不能讓工廠垮掉算了,我也不要分那點錢了……對了,把小孫也辭掉吧,那點家務,我也能做……” “媽,你真的別擔心,我會想辦法的,行了吧?!?/br> 白玉珍聽出來了兒子的不耐煩,更加沮喪起來。 “哪還有什么辦法,什么辦法都沒有了,最后就只有這房子,要是連這房子都沒有,我們娘倆還有什么地方可去……” “哪里去不是去,干嘛非得守著這破房子?”臧白并不怨恨自己母親當年當了第三者,才讓他們?nèi)缃裉幱谶@樣的境地,只是有時候?qū)τ谧约耗赣H那副單純到愚昧的固執(zhí)生氣。 “這哪里是破房子,這是我們的家啊,你在這房子里長大,你爸爸在這里去世,有我們一家人生活的點點滴滴。”“我不覺得我是在這房子里長大的,我十歲之前都住在平安里,上了初中就開始住校了,我對這里一點感情都沒有,還不如換成錢分了,另外找個合適些的地方住……” 他mama趕緊捂住他嘴巴,皺起一張臉:“你不要說了,我死也不會搬走的,非要我搬,我就埋這院子里。” 看真生氣了,臧白雙手摟住他mama的肩膀,哄道:“放心嘛,我不會讓你搬走的,不是跟你說我有辦法嘛?!?/br> “什么辦法?” “剛剛不是跟臧寧蓉說了?!?/br> 白玉珍瞪著眼:“睿睿,你可別唬我,你才不會在酒吧隨便認識個人就跟人好了。別以為我不知道那是你搪塞你三姐的托詞……” “媽,你怎么突然變聰明了?!标鞍祖倚χ?,想岔開這個話題。 白玉珍不理兒子的不正經(jīng),繼續(xù)憂心:“能敷衍得了一時,也不能一直敷衍下去……” “誰說我是敷衍,我說的是真的,只不過不是在酒吧認識的?!?/br> 聽臧白這么說,白玉珍是真的有點驚訝。眼睛瞪了一會兒,目光突然變得柔軟了:“真的啊,談戀愛了啊,怎么不早點告訴我,什么時候帶回來我見見啊……” “我累了想睡會兒,你先出去,吃飯再叫我?!标鞍讚纹鹕?,把他mama往外推。 白玉珍只當是孩子害羞,她倒是一片欣喜:“睿睿啊,以前你伯伯嬸嬸常講,讓我早點勸你趕緊結(jié)婚。你看你到三十歲,我也從沒催過你,哪怕日子難一點也不要緊。我就是希望啊,你有一天能找到自己真心喜歡的人在一塊兒,哪怕對方不是Alpha,只要互相喜歡,不管貧窮還是富有,日子才能過得快樂,我就希望你快樂……” “行了行了,我真的累了,你快出去吧!” 白玉珍臉上掛著笑:“你這孩子,都三十歲了還是長不大……” 臧白關(guān)上房間門,深吸了口氣。 找個喜歡的,不論貧窮還是富有……這是只有他mama才能說出來的屁話。 臧白從不懷疑她mama愛的是他爸的人而不是錢,當時臧青山已經(jīng)臥床不起時,他親眼看到自個媽是怎么衣不解帶地照顧的,明明有的是私人醫(yī)生和護士隨時待命。 說來說去,只能說他mama運氣好,娘家挺富裕,后來找了個喜歡的,即便跟家里鬧翻斷了往來,這個喜歡的恰恰是富有的,哪怕他有家室,物質(zhì)上也沒讓她受委屈。到老落了入谷底,也還住著大房子,有可依靠的兒子。她一輩子沒吃過貧窮的苦,一輩子都追逐了愛情,到老了還活在這種玫瑰夢幻里,才能說出那種話。 臧白沒這么好的命,他追逐不起愛情,只要還作為臧家的一部分,他甚至不能光明正大做點實事,干什么都得顧大局,顧他臧家的面子。他光是這么活著,想著怎么擺脫眼前的困境就已經(jīng)耗盡了心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