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章
一邊的西瓜同情的看了看弟弟, 腳往自家奶奶身后挪了一步, 兩歲半那會兒他也尿床來著, 這么沒面子的事可不要被拎出來, 西瓜慶幸他剛才打算跟大哥商量要睡上鋪的事, 而不是找的jiejie。 別看他悶不吭聲的, 心里明白著呢, 抱哥哥的腿比抱jiejie的腿穩(wěn)當多了,瞧瞧橙橙這笨家伙吧,被穿小裙子、被化妝、被抖出尿床的都是他, 咦,真可憐…… 姐弟三個鬧轟轟的三個大人也不摻合,月月逗的人炸毛了, 由得她自己哄去。 梁佩君去洗澡的時候, 賀時把一個信封給了沈瑤,說:“爸給的錢, 你收著。” 沈瑤接過那沉甸甸的信封, 拿出來看了看, 都是十元一張的大團圓, 那么厚厚一疊, 少說七八百塊錢。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其實她和賀時雖手上存款只剩兩千不到了,跟之前比起來手頭是緊,和絕大多數(shù)人比起來已經(jīng)算得上富裕了。 就是如今她辭去了大學的職務(wù)沒了收入, 賀時卻也升了職, 月工資195元,也算是填補了她辭職后的收入差,一個月近兩百塊,過日子還真不用愁的,不過沈瑤也知道這是老人一番心意,把錢收好準備回頭先存起來。 賀時去還卷尺的時候順便買了點菜上來,和梁佩君說已經(jīng)往家里打了電話報過平安了。 晚上一家人簡單對付著吃了點兒各自歇下,梁佩君帶著三個娃住次臥,橙橙跟自家爸媽睡了,被說尿床,這家伙還覺得沒臉來著。 第二天一早賀時帶著沈瑤熟悉了下周邊的商店和集市就上班去了,中午回來說那兩層床找誰做有著落了,他辦公室一位副主任給推薦了一個木工師傅,說是中午帶著他過去一趟。 那位副主任也住在這幢樓三樓,吃完午飯就找了過來,姓傅。 家里有梁佩君幫著帶孩子,沈瑤就和賀時一起往木匠師傅家去看看,那師傅家在鄉(xiāng)下,三個人坐車過去的,下了車還走了一段路,沈瑤這時候明白賀時說深圳除了市中心其它地方其實和農(nóng)村沒差別了,雖被劃歸為城市,可這地兒滿眼的田地大山,和沈家村看著其實沒差別。 傅主任領(lǐng)著兩人進了一間老房子,農(nóng)村那種大瓦房,進屋后可以看到廳堂里到處堆的都是木料,還有些完工或未完工的家具半成品,傅主任解釋,說這位郭師傅手藝不錯,做的家具也都是交給鄉(xiāng)公社的,也和下地一樣,按件計工分。 至于沈瑤她們來,其實算是找郭師傅接私活的,農(nóng)村手藝人接點私活其實很正常,別在外頭瞎嚷嚷誰知道,賀時沈瑤要是要買普通的床那犯不著往這地兒來,可他們要定制的話,那市里憑票供應(yīng)的可不提供這服務(wù),只能往這地兒來。 沈瑤看了看那幾件完工的家具,工藝是很不錯的,成品打磨得很好,就知這位郭師傅干活是個細致的。 郭師傅是個五十歲左右的小個子男人,沈瑤看他跟傅主任打招呼,雖聽不懂廣東話,卻也看得出來兩人是相熟的,賀時和這位郭師傅說普通話,他完全聽不懂,只能去看傅主任。 賀時和沈瑤這時候慶幸,幸好有傅主任陪著一起過來,傅主任也是本地人,普通話雖然口音重,但交流起來完全無障礙,幫著賀時和沈瑤兩人充當了一回翻譯。 沈瑤拿了自己畫的圖紙出來給郭師傅看,結(jié)果旁邊的傅主任看得眼睛亮了,賀時上午說找木匠重新打床,他還覺得賀家也太講究了些,新添置的床這家屬才過來住一晚上呢就又要換,還要定做。 不過聽說賀時出身很好,傅主任覺得也能理解,這會兒看到那床的圖稿他才明白了,不是人家奢侈,是這床真好啊。 他家分的五十多平的房子,夫妻倆帶著三個孩子,一家五口擠在一間屋里,沈瑤畫的這床可比他家里三個孩子睡的雙層鐵架床好,尤其是下層加寬能睡兩個人,家里兩個小的就不用天天擠著那鐵架子床的下鋪了。 這下不只是賀家想打床,他也想打一張這樣的床把家里的鐵架子床換掉,沈瑤大致講解了一下定制這床的要求,主要是梯柜的實用性和穩(wěn)定性,以及對木料的要求,這床要急用,沈瑤交待郭師傅不用上漆,怕漆的味道散不去對孩子身體不好,傅主任在一邊幫著把沈瑤說的話給郭師傅解說。 那位郭師傅聽了點頭,馬上住的話確實不用漆會好一些,哪怕清漆呢,多少都有些味兒的,他應(yīng)承到時候打磨上會做得精細些。 一邊說著一邊看那圖,也覺得很新奇,床還可以做成這樣啊,工藝上比普通兩層床復雜點,但是比起老式家具又簡單些,至少不需要繁復的雕工,相對簡潔,做起來也沒難度,不過兩張床加一組梯柜這么一組合,省空間還美觀,給孩子用的話還挺有趣味性。 郭師傅常年做這手藝,家里有做好預處理能直接用的木料,他自己估了估手頭的活計,最后應(yīng)了賀時和沈瑤大概八天能出貨,雙方談妥了價錢,沈瑤要付定錢的時候那位郭師傅怎么也不肯收。 傅主任攔了下來,直說道他自己其實也是這鎮(zhèn)里出生的,和這位郭師傅相熟,用不著付這定錢。 人家不肯收,賀時和沈瑤沒堅持非要給,郭師傅說好八天后做好了請兩人來看過,滿意后他幫著送上門去安裝好。 賀時謝過他,三人這才離開了郭師傅家,回程的路上傅主任夸了一通那床的設(shè)計,跟賀時沈瑤商量:“我家也三個孩子,兩層的架子床三個孩子睡著太擠,我看著你們畫的這個床好,不知道等你家床打好了,我們能不能請郭師傅照著做一張一樣的?!?/br> 沈瑤聽了笑笑,“這有什么不可以的,您覺得合用就行?!?/br> 傅主任連忙謝過,少不得夸設(shè)計這床的人心思靈巧,等送沈瑤到家屬樓下,賀時和傅主任都到了上班的點,賀主任站在樓下指了指三樓的一扇窗,說:“我家就在三樓樓梯口往東第二套房,你剛來這邊有什么不熟悉或是需要幫忙的只管到我家找我婆娘?!?/br> 沈瑤笑著謝過他,雖不一定有什么需要人幫忙的地方,但初到這邊人生地不熟的,認識幾個本地人也很有必要,像今天這種事,如果不是傅主任這樣的本地人幫忙的話難說能這么方便的找到本地手藝好的木匠,就算是找到了,交流也是個大問題。 和兩人分別,沈瑤自己上樓往家里走的時候心里倒是生了點別的想法,這床原是為著自家孩子能喜歡琢磨出來的,可今天看傅主任的反應(yīng),這樣的床是不是存在一定的市場? 來深圳這邊是肯定要做點什么的,她沒想過完全靠賀時養(yǎng)活,雖說賀時待她好,可女人自己沒有收入靠男人養(yǎng)活哪里成,就是她們那個時代,女人出嫁的嫁妝都包括了莊子和鋪子的,這些產(chǎn)業(yè)不止能賺到可供自己錦衣玉食打賞下人的錢,也是未來留給自己兒女的東西,女人的腰桿子可一點兒不軟。 這時候窮人多,可是這兩年起人們對家具的品質(zhì)也注重起來了,婚嫁時買家具那也是從36條腿流行到了72條腿,做這個也不是不可為的啊。 這念頭一起,越想越覺可行,準備回頭看一看這邊家具市場的行情,有多少木器廠,市民對于家具這一塊的消費能力,再一個就是等一個時機,等政策明朗化。 有了這樣的想法,她對于家具的熱情空前高漲起來,從給幾個孩子設(shè)計的兒童床里看到了家具設(shè)計的另一個方向,空間利用。 在全國人民都住房緊張的時代,通過家具設(shè)計合理利用空間讓沈瑤看到了商機,回到家里后她就總?cè)滩蛔〈蛄孔约疫@房子,幾個孩子學習的時候,她也拿本美術(shù)本陪在邊上畫圖。 因為做家務(wù)帶孩子她什么也沒落下,梁佩君是一點沒察覺,直到賀時下班回來才覺出沈瑤不對勁兒,就總是看著房間墻壁出神是怎么了? 等看到沈瑤白天隨手畫的幾張兒童床,他笑道:“床不是已經(jīng)定下了,你這還琢磨想改款式?” 沈瑤搖頭:“不是,今天傅主任說想照著咱們那圖紙也打一張床,我回家里琢磨了一下,你說在家具設(shè)計上花些心思把空間利用發(fā)揮到極致,開個家具廠生產(chǎn)這樣的家具可行嗎?” 賀時眸光一動,他自己在經(jīng)商上的天賦其實遠高于沈瑤,這會兒聽沈瑤說開家具廠,他一琢磨:“別說,還真可行?!?/br> 別的不說,就他媳婦兒畫的這種兒童床,那絕對受歡迎,眼下國人的住房條件,這樣的家具是有市場的?!澳阕聊ヒ幌录揖咴O(shè)計,我最近空了也關(guān)注一下這邊家具的市場情況,先做些準備。” 沈瑤聽賀時也說可行,眼睛都亮了,再有賀時包攬了市場調(diào)查的活計,她輕松不少。 郭師傅的床七月十號完工,傅主任陪著賀時和沈瑤去了一趟,夫妻倆看過很是滿意,然后看著郭家人沒費什么力就把兩張床一組柜子拆成了幾大堆的板子。 鎮(zhèn)里有臺拖拉機,郭師傅請了拖拉機過來把這些配件都搬了上去,一行人是搭乘拖拉機回的市里,沈瑤生平頭一回坐這樣的車,嗯,就是坐在車后的拖斗里堆疊著的床板子上,土路顛簸得厲害,賀時一路都注意扶著她。 賀家的床安裝上的時候,幾個孩子興奮的脫了鞋子就往上爬,就是大的那兩個一雙眼也興奮得發(fā)亮。 傅主任家的媳婦和孩子都下來看了看,這是傅家的三個孩子大的十三四歲了,小的六七歲的樣子,看到這床也直說好,傅主任當下跟郭師傅說他家也訂一張,考慮到幾個孩子的年齡,沈瑤建議他們要做的話床長做到兩米。 七月十五,沈瑤一直等的政策下來了,高層下達文件,正式提出試辦“出口特區(qū)”,深圳、珠海兩地先行試辦,而賀時趁著休息時間也把當?shù)氐哪酒鲝S都摸了個底,這會兒還沒有專門的家具廠,大多叫木器廠,深圳這邊有五家,規(guī)模都不大,最小那家五六人,鄉(xiāng)鎮(zhèn)公社辦的小作坊,最大一家有五十多個工人。 而家具市場的行情,實際上是供不應(yīng)求的,因為木器廠不多,私人也不敢明目張膽接活,只靠這么幾家廠子,工人們手工制作家具產(chǎn)量非常有限,供應(yīng)遠遠滿足不了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