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接過，隨手翻看著，等著下方之人開口。

    林相似乎是年紀大了，受不了連夜的顛簸, 自進來后便閉上了眼睛打盹。蔣相前些日子因為二皇子的事情抱恙，如今也是該好了，上前一步道：“老臣認為‘攘外必先安內(nèi)’”

    “哦, 蔣大人意思，如何個攘外又怎么個安內(nèi)法兒？”皇帝放下折子，表情認真的看著蔣相。

    “祁川王剛反，大朿國便撕毀盟約，大舉進犯。很難不讓人懷疑，祁川王早已經(jīng)與大朿國勾結(jié)聯(lián)合。大朿國在邊境蠢蠢欲動，真實意圖并非大梁，而是牽制邊境大軍。祁川王屬地在禹州城，他不從禹州進攻而是轉(zhuǎn)攻鄴城，無非兩個目的，鄴城離京師近，另一個也是最主要的目的便是鄴城距離邊境最遠，大軍不易及時支援。”

    “蔣大人此番頗有道理。”一旁閉眼打盹的林相突然低低應了一句。

    其他人略一細想也跟著點了點頭。

    皇帝放下折子，背手下了臺階：“想必蔣大人已經(jīng)有了應對的法子？”

    蔣想略一搖頭：“法子到說不上，行軍打仗不是老臣所長，只是一些微薄的想法罷了。”

    “蔣大人無須自謙，法子就是從想法里來的，蔣大人說來聽聽?！?/br>
    “能勾結(jié)大朿國從旁相助，祁川王反叛的野心定然已久，遺詔不過是編纂的借口，這時候拿來用，定是已經(jīng)萬事備全，所以萬萬不可小覷。老臣以為邊境的憂患目前來說不用太過擔憂，留林家兩位公子便可。為以防萬一，邊境大軍不宜亂調(diào)，防止大朿國趁虛而入。只讓林將軍帶一隊輕騎快馬加鞭趕去鄴城，同時朝廷派人調(diào)集各處所有兵馬支援鄴城與林將軍匯合，由林將軍帶兵鎮(zhèn)壓，與之周旋，只待各路勤王大軍一到，再一舉殲滅叛賊。”

    蔣丞相稟完，皇上扶手仰頭繞著桌案踱步，似乎是在思考蔣相的法子。

    座下之人，除了又再次閉上眼睛，不知是醒著還是睡著的林相，其余人一縱人，包括四皇子，沈宴，蔣進，以及其他各部衙的大人，全都低著頭，目光暗中碰撞。

    好半響，皇上終于駐足，背對著眾人道：“其他人呢，可有異議？”

    諾大的殿宇，毫無聲響。

    “林大人?！被噬虾傲艘宦暋?/br>
    沒人應答。

    皇上又重復了一聲。

    還是沒人應答。

    福喜連忙走到林相跟前，伸手推了推林相，林相掀起眼皮：“蔣大人的提議甚好?！?/br>
    林相此話一出，其他幾位大人也跟著應和。

    “兵部如今空缺，就是不知這派遣之人蔣大人可有人選？”林相再次出聲。

    “聽說前些日子武安侯世子回京準備婚事，如今尚在京師，可由他暫任兵部侍郎一職。”

    “眾卿以為如何？”

    “陳子謙曾兼剿匪之務(wù)，由他輕率眾兵前往鄴城確是不錯的人選。”一直在旁邊沉默不語的沈宴回道。

    “那便照著蔣大人的意思辦吧?！被噬硝饣匕盖白?，“沈宴。”

    “臣在?！鄙蜓缟锨耙徊剑Y。

    “朕命你從六部各點一人，先一步快馬加鞭前往鄴城安撫民心，征集糧草，防民□□?！?/br>
    “臣遵旨。”

    “蔣進?！?/br>
    “臣在。”

    “馬上便是年關(guān)了，宮中朝中一應禮度，如期照舊，疑人排查更是要嚴加管制，不可疏忽大意?！?/br>
    “臣明白?！?/br>
    “都散了吧，具體是由明日朝前再行確定。”

    ***

    兩日后，侍郎府，書房。

    “大人，楊青書說有急事求見。”

    沈宴從案牘后抬頭，皺眉：“何事？”

    左青為難道：“他不說，說是見了您當面和您說?！?/br>
    沈宴思慮片刻，放下筆：“讓他進來?！?/br>
    不一會兒，左青帶著一臉凝重的楊青書匆忙進來，在楊青書眼神示意中，撇撇嘴出去。

    “大人，小人聽說皇上打算將京中的人全都派去鄴城，就連皇宮的禁軍也撥了一半過去，這事可是當真？”

    “楊公子對朝中之事到甚是關(guān)心?！?/br>
    見沈宴沒有否認，楊青書哀呼一聲，道：“大人，若真是如此，京中豈不成了空城，若祁川王或是大朿國在京埋了兵，后果不堪設(shè)想啊大人?！?/br>
    沈宴一點也沒覺吃驚，只是仔細打量了幾番楊青書，笑道:“據(jù)說楊公子是今年的狀元郎。”

    楊青書不懂沈宴為何這般問:“沈大人莫匡笑在下，大人知道的，小人不過一偷盜試卷的賊人。”

    “雖是有這般罪名，本官相信，那試卷，楊公子必是看都未曾看過一眼的吧?！?/br>
    楊青書一愣。

    “本官聽常長安說，許典史曾經(jīng)極為賞識楊公子之才。楊公子對仕途一事，可有謀劃？”

    “戴罪之身，先前得遇沈大人幫小人平反，已經(jīng)感激不盡，哪還敢奢求太多?！?/br>
    “若今日本官允你這個機會呢？”

    楊青書滿目震驚：“大人，這是何意？”

    “本官離京之后，你拿著我的信去找三皇子，他會安排你進吏部?！?/br>
    聞此，楊青書更為震驚，隱隱約約覺出了一絲不對，小心試探道：“大人，您是不打算回京了？”

    沈宴的目光落到隔間的另一張小小的案幾上：“若是有命回來自然最好?！?/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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