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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疼痛 離越就那樣從他身邊消失了,像他來時那般,悄然無聲。 等祈言在干凈整潔充滿消毒水味的病房幽幽轉(zhuǎn)醒時,除了那只手鐲,以及身上殘留下的男人給予他的酸痛疲軟,強勢又無聲的向他證明著他存在過的痕跡,剩下的什么都沒有留下。 鼻間似乎還能聞到淺淡的煙草氣息,可那人卻無聲無息地淡出了他的生活,讓祈言在恍惚間總有種不真實的虛幻感。 那一晚在鄉(xiāng)間診所的最后溫存,放下防備的接納和耳邊低聲細語的呢喃,那一切都宛如一場鏡花水月,輕輕一碰,就快速消散褪色,在他的記憶里留下一個煽情又旖旎的傷疤。 每一次午夜夢回,他都能看到一雙陷在黑暗里的眸子,深邃幽黑,和暗色融為一體,卻又比之更加深沉。 就那么沉默無聲的望著他,讓人無法后退一步。 祈言總是在這雙眼睛出現(xiàn)時,從夢中驀然驚醒,再失眠的坐到天亮。 日子看似恢復(fù)了往日里的平靜,但是身邊還有什么在慢慢地改變。 祈言不知道怎么向暮向南解釋他為什么會失蹤,又為什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醫(yī)院,他拙劣的演技根本無法支撐他蒼白無力的謊言,他甚至無法直視暮向南關(guān)心又隱含擔憂的眼神。 在說出想了很久的理由后,他只覺得滿心愧疚。 他欺騙了這個唯一對他好的親人。 然而暮向南卻像是沒察覺到這件事情的怪異之處,很輕易就接受了他的解釋,還請了假在醫(yī)院悉心照顧祈言,直到他出院。 出院后的暮向南變得更忙了,整日里不見人影,似乎遇到了什么棘手的案情,每日里眉頭緊鎖。 家里做飯的阿姨換了一個,做的飯菜不太合口味,剛開始祈言吃不慣,只能吃很少一點,沒幾天就瘦了。 于是,他開始學(xué)著自己做飯,每天照著網(wǎng)上搜到的食譜,鉆進廚房搗鼓,卻只能做出一碗賣相尚可的湯面。 但晚歸的暮向南卻吃得很開心,他欣慰的挑起一筷子面條,笑瞇瞇地,“我家言言都會做飯了,看來以后就算去了國外也餓不著了?!?/br> 祈言抿著唇角靦腆的笑笑,把一小碟醬蘿卜往他面前推了推,“配點這個吃,下飯?!?/br> 暮向南夾了一小筷,吃的眉頭直跳,忍不住嘀咕:“乖乖,牙都酸倒了……” 祈言遞給他一張紙巾,隨口道:“酸點好,開胃?!?/br> 飯菜不合胃口,祈言不想讓暮向南知道再給他增添麻煩,只能嘗試著讓自己適應(yīng),他現(xiàn)在偶爾會配點小菜就著飯吃,這樣也好下口。 祈言去洗碗的時候,暮向南伸了個懶腰,悠悠閑閑的踱步到廚房門口,靠在門邊和祈言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 “出國的事情準備的怎么樣了?” 他叼了一根煙在鼻尖輕嗅,想著自家嬌氣的小侄子聞不得煙味,忍著沒點火。 祈言低頭洗碗,細聲細語地,“差不多了,最近在看書,希望能盡快熟悉那邊。” 這話倒是不假,畢竟他要去那邊生活讀書,雖然不知道會待多長時間,但也需要他去了解那個學(xué)校和陌生的城市。 出國讀書,這是一件曾經(jīng)對他來說無比遙遠的事情。 他會在那里遇到什么樣的人,又會有什么樣的際遇,他統(tǒng)統(tǒng)都不知道。 異國他鄉(xiāng),大洋彼岸,那是一個藏于內(nèi)心深處從不敢對外人訴說的美夢。只是想一想,都生怕被人知道,然后殘忍的剝奪。 但是現(xiàn)在突然有人告訴他,只要他聽話,只要他愿意做交易,這些遙不可及的美夢,都會輕而易舉的實現(xiàn)。 “他有沒有說……”和離越簽訂合約的事情。 祈言聞言松了口氣,他這才抬起眼,卻冷不丁在明亮的燈光下看到暮向南眼下的一片青黑。 祈言的表情不太好看,他想到什么,臉色更加蒼白,呼吸都有點急促了。 “這么相信我啊。”暮向南忍不住笑出聲。 離越不在的日子里,祈言從身體到內(nèi)心都輕松了很多,也有了更多的時間去思考出國后的事情。 他收集了很多國外的人文資料,去鎮(zhèn)上的圖書館借了外文書,開始學(xué)習。 “他還能說什么?問你是不是在我這里。”暮向南冷冷一笑,“祈家好像出了點事情,他現(xiàn)在自顧不暇,倒是有時間跑我這里打聽你的下落,做夢!” “但愿真能那么厲害吧……” 祈言嘴唇開闔,許久都沒說出后面的話。 他的生活變得充實起來,看書學(xué)習散步,不僅學(xué)習知識,也學(xué)會了一個人生活。 那是他這一輩子最為羞恥不堪的回憶,只會讓他覺得恥辱,覺得自己身上烙著yin蕩低俗的標簽,他不想讓暮向南知道這些骯臟的交易。 “今天……” 黑眼圈好重,是沒休息好么? nbsp; 饑餓太久的人,遇到這般的甜香誘惑,真的是很難抵抗。 他惆悵的嘆了口氣,手指繞著杯沿打轉(zhuǎn),“年紀大了,熬不得了,這么快就有黑眼圈了……” 洗干凈的碗被放進消毒柜,祈言垂下眼簾,眼神平靜。 很快,只需要一小段時間,他的生活就會重新恢復(fù)正軌,而接下來的人生,不會再有祈家和離越,他會好好的生活,過他想要的人生。 各取所需罷了,交易而已。 祈言一怔,看著暮向南半晌都沒有說話,他像是突然失了聲,嗓子干啞,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 祈言悶頭直夸,將人送到地方,自己也回房休息去了。 “今天祈家那邊聯(lián)系到我,問我你的事情?!?/br> 他像是一顆曾經(jīng)發(fā)過霉的種子,被雨水沖洗干凈,重新埋入泥土里,再次開出了柔軟細嫩的枝丫。 暮向南突然出聲,打斷了祈言的回憶,他猶豫著不知道改怎么開口,皺著眉頭看上去有些苦惱。 他揉了揉眼角,“是啊,最近在追查一個比較復(fù)雜的案子,動用的警力已經(jīng)超出范圍,各方勢力混雜,不好辦啊……” “他要是敢來,我打斷他的腿?!?/br> “沒有?!蹦合蚰蠐u頭,低頭喝了口水,“你放心,我不會讓他來sao擾你的。” “怎么了?”祈言擦凈手,詫異的看著他。 像是察覺到他的不安,暮向南拍了拍他的肩安撫他,露出一個嘲諷的笑,“他居然還有臉問,當初擋著不讓我見你,現(xiàn)在又問我要人,呵……” 他怔了怔,擔憂的問:“舅舅最近很忙么?我看你總在加班,是不是有特么棘手的案子?” 祈言垂頭輕輕的笑了,推著他上樓休息,“那現(xiàn)在趕快去睡覺吧,舅舅這么厲害,一定會有辦法的。” 暮向南喝水的動作微微一滯,瞬間又恢復(fù)如初。 祈言忐忑的看著他,語氣緊張,“他還問什么了?” 暮向南靠在門前,眸色沉沉地望著祈言消失的轉(zhuǎn)角,失神的呢喃。 安靜的圖書館,他捧著書本在陽光下認真的抄寫筆記;喧鬧的街市,他跟著年輕男女一起在網(wǎng)紅店門前排隊點餐;充滿了煙火氣的廚房里,他圍著小小的爐灶,學(xué)會了怎么做自己喜歡吃的糖醋魚。 他的心情rou眼可見的愉悅活潑起來,就連暮向南每次看到他,都說他現(xiàn)在精神很好,就是太瘦了。 祈言還笑著打趣,說有一種瘦是舅舅覺得他瘦,他一邊答應(yīng)著,但每次盛到碗里的飯卻也沒見多吃幾口。 午后的圖書館,祈言單手托腮,坐在桌前困頓的打了個呵欠,面前的書已經(jīng)很久都沒翻過一頁了。 他瞇起眼望著窗外,眼角泛起一片水光。 午后的陽光暖洋洋的,灑進這片角落,曬得祈言昏昏欲睡,他強撐著眼皮,看著眼前仿佛在書頁上跳舞的文字,苦惱的嘆了一口氣。 算了,還是別看了,與其在這里發(fā)困,不如回家睡覺。 他把書裝進背包,離開了圖書館。 如今雖然已是夏末初秋,但空氣中仍舊留有幾分燥意,小鎮(zhèn)的河流豐沛,走上一段路就能看到彎彎繞繞的小河。 鎮(zhèn)上的小河大多很淺,因為環(huán)境保護,河內(nèi)污染極少,保留了幾分溪水的碧綠清澈,時常有竹船搖曳而過,載著人在溪水間穿梭,也有貪涼的孩子在里面游水玩鬧,很是愜意。 但是今天祈言剛走上一座橋頭時,就聽到下方傳來一兩聲小孩子的驚呼。 他怔了一下,探頭望去,看到岸邊站了兩個小男孩,他們焦急的指著河中間,嘴里不住發(fā)出驚叫。 祈言抬眼望去,卻在橋下的石柱旁看到一只被困在溪流中的幼貓。 那幼貓顫抖著蜷縮在一起,爪子死死的抓著橋柱,發(fā)出凄慘的叫聲。 “快點!它要被沖走啦!”一個男孩著急的喊,挽起褲腿就要下河,卻被另一個男孩拉住。 “不行,那里太深了,太危險,你不能下去!” 兩個人拉拉扯扯地,還沒爭出個所以然來,就聽到身邊咚的一聲,像是重物落地的聲音,然后有人在身后道,“幫我看著包!” 話音剛落,兩個孩子就看到一道身影先他們一步?jīng)_進河里,河水瞬間就淹沒了他的腰。 孩子們目瞪口呆,等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那人已經(jīng)淌著河水游到了最中間。 初秋的河水還是有些涼意的,祈言剛進水就發(fā)現(xiàn)了,他擰著眉頭劃著胳膊往幼貓的地方游去。 那只幼貓被沖刷而下的河水沖擊的渾身打擺子,好幾次都差點抓不住橋柱,叫得也一聲更比一聲凄慘。 祈言好不容易靠近他,剛一伸出手,就被幼貓死死的扒住,嗷嗚嗷嗚的叫著,凄慘又可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