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9)
楊廣拍了拍他的后背,把兒子抱起來。 年輕人冷漠的看了一眼頭身分家的毛絨熊, 一點兒罪惡感也沒有, 臉色冷酷的繼續(xù)吃意面,吃的狼吞虎咽。 嚴默看著地上的玩具熊,嘆了口氣, 將頭和身子撿起來,單膝跪在地上,把地上的棉花也撿了撿, 往裂開的小熊里面塞,但是很不巧, 棉花太蓬松了, 根本塞不進去,剛一塞進去,小熊就會把棉花吐出來。 不知道為什么, 身為大叔的嚴默,好像挺在意這只玩具熊的,把玩具熊的腦袋和身子擺在一邊, 對眾人說:他可以在我這里住下來,反正自從小顧走了之后,我這里也沒人住, 閑著也是閑著。 年輕人根本沒說話, 還在吃東西, 風卷殘云, 好像一輩子沒吃過飯似的,對他們的談話根本不敢興趣。 楊廣點點頭,說:那就麻煩嚴老板了。 嚴默笑著說:有什么可麻煩的?舉手之勞。 他說著,似乎想要抽煙,把煙拿了出來,捏在食指和中指中間,但是看到有孩子在場,又把煙收了回去。 楊廣低頭看著坐在沙發(fā)上,從始至終眼睛里只有食物的年輕人,將一張名片拿出來,放在桌上,推過去,食指在名片上輕輕敲了兩下,說:這是我的電話,還有公司地址,如果有意愿,可以給我打電話。 年輕人根本沒看名片一眼,這張名片還沒有意面對他的吸引力大。 時間晚了,楊廣也沒再耽誤,兒子有些困了,趴在他懷里耍賴,怎么也不肯下地自己走,rourou的小臉蛋靠著楊廣的肩窩,蹭了好幾下,就像小奶貓似的。 楊廣說:那我們先回去了。 嚴默笑著說:我送送你們。 不用了。楊廣等人從酒吧后門走出來,坐上車,嚴默送他們到門口,揮了揮手,又轉(zhuǎn)身進了酒吧后門。 年輕人還在吃飯,已經(jīng)把意面全都吃光了,抱著盤子,竟然在舔盤子,把盤子里的湯汁全都舔掉,他吃東西的樣子,和冷酷的面容一點兒也不一樣,透露著一股青澀的少年感。 嚴默沒忍住,笑了一聲,少年就好像護食的小狼狗一樣,猛地抬起眼睛,銳利戒備的盯著嚴默。 嚴默擺擺手,說:如果沒吃飽,我再叫后廚做點,我這里雖然是酒吧,但是食物可以管飽的。 少年還是戒備的盯著嚴默,嚴默摸了摸自己的臉,說:我長得不像好人?不會啊,我看起來挺正派的,就是三天沒剃胡子了。 少年還是很戒備,冷冷的凝視著嚴默。 嚴默在少年對面坐下來,和他保持著距離,回身把那只被少年撕爛的小熊拿過來,放在腿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整理小熊的棉花,說:其實你不必這么戒備的看著我,我收留你,的確是有目的的,想不想聽聽我的目的? 少年終于開口了,冷冷的說:沒興趣。 但是嚴默好像沒聽到,開始自說自話:那是好幾年前的事情,當時我這個大叔還挺年輕的 楊廣等人上了車,顧森野開車,容木說:沒想到嚴默這個大叔,好像還挺熱心腸的。 顧森野側(cè)頭看了一眼坐在副駕駛上的容木,笑了笑說:你還真把馬克杯帶出來了? 馬克杯里還裝著熱牛奶,容木捧著杯子,說:那是當然,男神你都不知道,之前我都是在網(wǎng)上競拍和收集你劇組里的道具,這可是第一次淘到生活物品。 楊廣坐在后排,淡淡的說:腦殘。 容木: 顧森野把話題拽了回來,說:其實嚴哥有個癖好,就是收留無家可歸的人。 還有這種癖好?芳菲笑著說:看來大叔是個圣母??? 顧森野搖搖頭,說:相反的,嚴哥以前,可是很冷漠的一個人。 這事情還要從好幾年前說起,顧森野似乎在回憶,說:從那只小熊開始說起。 小包子楊兼乖巧的坐在爸爸懷里,晃著小rou腿,一聽小熊,立刻來了精神,奶聲奶氣的說:熊熊! 那只玩具熊有點舊了,是很多年前的東西,其實并不屬于嚴默,而是屬于另外一個孩子的。 那天是凌晨,嚴默關(guān)了酒吧,準備扔了垃圾之后回去睡覺,他拎著垃圾從酒吧出來,就看到一個大人和一個孩子在小巷子門口推推搡搡拉拉扯扯。 孩子大喊著:放開我!!放開我! 那大人卻說:好了好了,別鬧脾氣了,爸爸給你買玩具還不行,跟爸爸回去好不好。 那大人還對圍觀的嚴默尷尬的笑了笑,說:真不好意思啊,讓您看笑話了,小孩子鬧別扭,離家出走了。 嚴默的性子很冷漠,根本不愿意多管閑事,他討厭孩子,到處都是熊孩子,看了孩子就覺得心煩。 嚴默把垃圾扔了,就在這個時候,那小孩掙脫了大人,突然撞過來,抓住嚴默大喊著:救救我,他是人口販子?。【染任?! 嚴默完全沒當一回事,只覺得這個熊孩子很吵人,他忙了一晚上,現(xiàn)在很想回去睡覺,才不想管這些家長里短的閑事兒。 嚴默冷漠的從孩子身邊跨過去,孩子大喊著:救救我!救救我!他要把我賣了!他是拐子!! 嚴默還是不理會,走進酒吧的后門,嘭一聲關(guān)上因為受潮而扭曲的木門,阻斷了孩子的大喊。 嚴默在關(guān)門的一瞬間,他看到孩子手里的玩具熊掉在地上,掉在骯臟的垃圾桶旁邊,然后 不懂事的孩子被大人帶走了。 小包子和容木聽得入神,兩個人都微微張開嘴巴,小包子喃喃的說:然后呢? 容木遲疑的說:那個男人,不會真的是拐子吧? 顧森野點了點頭,說:很不幸,是真的。 等嚴默睡飽了回籠覺,精神煥發(fā),準備開店的時候,他看到了新聞,電視上播放著小男孩走丟的尋人啟事。 說是小男孩和奶奶飯后散步的時候,突然走丟了,一直沒能找到,嚴默這才發(fā)現(xiàn),那個男人真的不是孩子的家長。 三天之后,新聞再次爆炸了,還是關(guān)于走丟孩子的消息,孩子真的被拐子拐走了。 顧森野淡淡的說:那伙拐子專門拐賣小孩子,但并不是為了單純的賣錢,而是買賣兒童器官。 楊兼迷茫的說:爸爸,器官是神馬鴨? 楊廣沒有說話,只是瞇了瞇眼睛。 容木說:他們還是人嗎!真是一幫畜生! 孩子被拐子抓走,已經(jīng)過去了三天,下場可想而知,拐子的團伙被端了,孩子雖然被救了出來,但是因為傷口感染,一直都在搶救,性命垂危。 嚴默看到新聞,心里非常難受,日夜都在被煎熬,實在沒有頂住心里的譴責,前往醫(yī)院去探望那個孩子。 嚴默將那只丟在垃圾桶邊的小熊洗干凈,帶到了醫(yī)院,還給那個孩子。 孩子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身上插著各種管子,戴著呼吸器,他的目光仿佛在泥潭里反復(fù)掙扎。 隔著呼吸儀器的聲音那么悶,好像悶熱夏日的驚雷,從遠遠的天邊傳過來,一直震撼到嚴默心底里那塊最陰暗的角落。 孩子說 我恨你! 容木說:那個孩子他 顧森野搖搖頭,說:因為感染,后來去世了。 因為這件事情,嚴默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很多人都知道,嚴默的酒吧里有一只吉祥物,可可愛愛的毛絨小熊,有點發(fā)舊,款式古老,但是嚴老板很喜歡這只吉祥物,放在最顯眼的地方。 但大多數(shù)人不知道,這并非是酒吧的吉祥物,而是嚴老板心底里的一根刺。 顧森野說:后來嚴哥再看到需要幫助的人,不管是不是多管閑事,不管會不會被人罵圣母,他都會去幫忙。也是因為這個,后來嚴哥看到我無家可歸,就收留了我。 嚴默坐在沙發(fā)上,一下一下的撫摸著斷了頭的小熊,笑容有些疲憊:那個孩子,他的雙眼就那樣盯著我,像你剛才一樣,充斥著麻木的冷漠,你不是第一個撕掉這只小熊頭的人,那個孩子才是 孩子大吼著:我恨你! 嘶啦 發(fā)瘋的撕掉毛絨小熊的腦袋,劈手扔在地上。 小熊撕爛的聲音,棉花噴涌的聲音,還有醫(yī)療儀器尖叫的聲音交織在一起,交織成了一種人性的聲音。 嚴默自嘲的說:后來我就在想,他沒有資格恨我,又不是我讓他走丟的,我有什么義務(wù)幫助他嗎?當時那個場面,是個人都會覺得是熊孩子在和家長鬧別扭我試圖這么說服自己,心里稍微得到了安慰,但是每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我都會想到那孩子麻木的眼神,我騙不了自己,我的內(nèi)心還是會受到譴責,這不是犯不犯法,有沒有義務(wù)的事情,如果當時當時我多管閑事,多問一句,那可是一個孩子的命啊,被罵幾句圣母、多管什么閑事又掉不了一塊rou 少年自始至終都沒看嚴默,似乎對嚴默所說的事情根本不感興趣。 嚴默也不在意,把斷了頭的小熊放在一邊,說:你放心留在這里吧,如果想住,可以一直住下來,我的確有目的,我的目的只是想要得到一天的心安。 說完,嚴默站起來,走出了房間,輕輕的說:晚安,孩子。 咔噠慢慢將房門關(guān)上 眾人到了家,時間太晚了,楊廣給小包子洗了澡,把小包子抱上床去,蓋好被子,楊兼一轱轆,登時轱轆進楊廣懷里,熟門熟路的鉆進爸爸的被窩里,小rou手摟住楊廣,靠著他的肩膀,奶聲奶氣的說:爸爸,那個小哥哥很可憐。 楊廣說:快睡吧,很晚了。 小包子揚起小臉盤子,眨巴著大眼睛說:小哥哥受了很多傷,像像我一樣。 楊廣的呼吸稍微停頓了一下,原來兒子在意的是這個。 那個少年身上有很多傷痕,還有多處骨折,反復(fù)的骨折,應(yīng)該是虐待所致,雖然不知道虐待他的人到底是誰。 楊兼曾經(jīng)感同身受過,他看到少年,好像看到了另外一個自己一樣。 楊廣揉了揉小包子的頭發(fā),說:乖,閉眼睡覺。 嗯楊兼乖乖閉上眼睛,也是真的困了,很快沉沉的睡了過去,嘴里喃喃的說著夢話:爸爸爸爸不要走哦 楊廣輕輕拍著兒子,說:爸爸在呢。 數(shù)學還在找替換鄭海陽的演員,鄭海陽的事情鬧得很大,所以其實想要替換鄭海陽的演員有很多,每天都源源不斷的來試鏡,但是數(shù)學的要求很高,一直沒有太合適的人選。 楊廣下了戲,手機正好響了,來電顯示二弟楊整。 楊廣接起電話,楊整的聲音有點著急:大哥,你聽說了沒有,鄭海陽找了律師,準備減刑。 楊廣瞇了瞇眼睛,這個鄭海陽,還真是不消停,已經(jīng)進了局子,竟然還捉摸著想要減刑。 楊整說:鄭海陽找到了一個律師,說是業(yè)內(nèi)的大腕,給錢很到位,想要那個律師幫自己減刑,現(xiàn)在這個律師正滿世界的找那些指證鄭海陽的人,想要這些受害人出事諒解書。 楊廣幽幽冷笑了一聲:諒解? 楊整又小聲的說:三弟聽說了這件事情,非常生氣,正準備去找鄭海陽呢,大哥,你也知道的,其實咱們兄弟三個人里面,三弟是最沖動的,我怕他 的確,雖然上輩子楊瓚并不是楊廣的弟弟,其實是楊廣的三叔,但是楊廣還是稍微了解他的,看起來溫文爾雅,清高傲慢,但其實是最沖動的一個人,特別容易感情用事。 楊整說:我怕他惹麻煩,反而被鄭海陽潑一身腥。 楊廣說:這件事情,我會親自去辦,你拖延住老三,別讓他胡來。 好,我知道了大哥。 楊整答應(yīng)下來,正好聽到開門的聲音,趕緊掛斷了電話,探頭一看,是楊瓚準備出門。 楊瓚一身西裝革履,打扮的非常有派頭。楊瓚的長相優(yōu)雅溫柔,平日里就很在意自己的形象,今日只能說一個更字,這樣的盛裝打扮,可不是為了相親,而是為了讓自己看起來盛氣凌人。 楊整說:三弟,你去哪里? 楊瓚冷冷的說:去會會鄭海陽。 楊整想到大哥的話,就說:三弟,那個 楊瓚不等楊整說完:我趕時間,一會兒還要趕一個重要會議,二哥在家里好好養(yǎng)傷,我先走了。 等等!楊整一步跨過去,攔在玄關(guān)門口。 他身材高大,玄關(guān)相對窄一些,簡直就是一夫當關(guān)。 怎么了?楊瓚奇怪的皺眉,看了看腕表:司機已經(jīng)在等了,二哥有事兒等我回來再說。 楊整急中生智,機智的捂住自己的胸口,哎呦了一聲,說:我我傷口疼,對對,傷口特別疼 楊瓚驚訝的說:怎么回事?傷口怎么又疼了? 楊整出院好幾天了,只是還沒回去上班,老爺子強制要求楊整再休息幾天,把傷口養(yǎng)好了再回去,但是按照楊整的話來說,自己好的就跟頭牛似的,怎么突然傷口就疼了? 楊整說:我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撕裂了吧? 楊瓚趕緊扶住他,說:二哥,二哥你怎么樣?我這就叫醫(yī)生來! ???楊整撓了撓后腦勺,說:醫(yī)生、醫(yī)生就不必了吧? 什么不必!楊瓚虎著臉說:傷口都疼了,還不叫醫(yī)生,一天天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我扶你回去休息。 楊整說:三弟你不是還有事兒么?要不然你先去忙吧,二哥就疼一會兒,沒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