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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0)

    那怎么辦?閻厄垂頭喪氣,要不咱們拜入在魔族門下?

    話還未落已被身邊人敲了頭,玄湮沒好氣道:咱們?nèi)齻€剛從仙門出來,轉(zhuǎn)頭就要拜到魔族,你讓咱們的師尊如何想?

    先去魔族吧。景樽插話,倒不必拜入,魔族十分好客,我們?nèi)プ鲎隹?,他們想必是歡迎的。

    你確定?兩人狐疑,魔族他們又不是沒去過,那幾個護(hù)法沒有一點好客的樣子。

    確定。景樽不想再多說,拋起迷途桿當(dāng)做飛行靈器,往傾壺山去了。

    身后兩人只得跟上,半個下午,他們已上了傾壺山,果如所言,魔族這次特別客氣。

    四護(hù)法專程招待他們,仍舊給他們安排在上次的小院,院里三間房子,這次可以一人一屋,還著了些弟子來伺候,臨走時暗暗向景樽請示:尊主需要我們把姜尊主請回來嗎?

    要進(jìn)人蹤滅的確得阿酌回來,但他不想干涉師弟自由,道:不用,我等著他。

    這院子離魔族的市集很近,閻厄想起上回被騙買了一堆丹藥,夜晚睡不著,跑到集市上晃,準(zhǔn)備把那人揪出來。

    玄湮則去找了顏雙紅,他還是不甘心,想問一問她為什么放棄妖身,待顏雙紅將理由說明,他也只得妥協(xié),一番執(zhí)拗終究放下。

    景樽不知道阿酌什么時候回來,等得有些心不在焉,推開窗,看那明月初升。

    落月峰,阿酌將窗戶關(guān)上,慢慢踱到大殿。

    筱舉趴在桌邊留著口水道:他肯定已經(jīng)走啦,別等了,飯菜都涼透了。

    大殿當(dāng)中的圓桌上擺滿了菜,沒有人動筷,筱舉已睡著又醒了,餓過頭甚至都不想吃東西了,迷迷糊糊起身:都回房休息吧。走至阿酌身后拍拍他的肩膀,你們明日還得去上課呢,別

    他的話語微頓,指端猛地收緊,抓住那人的肩凜聲道:阿酌!

    阿酌回頭,雙眼緋紅,似未能聽見呼喚,抬手用力攥住那肩上的胳膊,掌心一絲紅光浮動,手上慢慢用力。

    而筱舉緊緊抓住他不肯松:我是你師尊,你膽敢傷我?

    阿酌怔了一怔,惶然回神,眼眸恢復(fù)如常,連忙收回手,驚恐叩頭:師尊恕罪,弟子,弟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是心魔。筱舉揉了揉發(fā)紅的手腕,你遇到什么難解的事了嗎?

    我沒有。

    你不肯說我不逼你,可是心魔一旦扎根就不會消失,你往后要注意,莫要讓它蔓延。他甩甩手往回走,想想又覺不放心,回頭補(bǔ)充道,萬一有蔓延跡象,一定要及時稟報,不可自己藏匿。

    阿酌俯身:是。

    大殿內(nèi)歸于平靜,山風(fēng)拂過阿酌的發(fā),又吹動殿內(nèi)帷幔。

    他回頭看向那殿外,月色落下一地銀輝,搖晃著樹影,又抬手看看,那方才因心魔而生的一絲紅光還沒完全消散,剩下一點若隱若現(xiàn),正在手心盤旋。

    他獨坐在臺階上,拿著箭桿刮了好半天,才終于叫其又淡了一點,掌心被刮得有點血跡,看上去還是刺眼,他繼續(xù)刮,一面刮一面思量著:

    原本我也該有心理準(zhǔn)備的啊,書里大師兄本來就沒在照硯山呆太久,他離開后就去了魔族,他

    對啊,他去魔族了。他放下箭桿赫然起身,我也去。

    作者有話要說:  阿酌:臥榻之側(cè)還是可以容他人酣睡的。

    第27章 心魔

    如今已是金丹期,御劍不在話下,阿酌當(dāng)夜就到了魔族,那面具一戴,自動隱去身份,此時便是魔族至尊。

    四護(hù)法來跟他匯報:照硯山那幾個弟子又來了,說是有事相求尊主,尊主可要見?

    景樽上回在仙門秘境里跟他說了那太極陰陽魚的事,他知曉還有一半在這魔族秘境,又聯(lián)想到那鳥飛絕秘境只有掌教能開啟,便也揣測出了這人蹤滅怕是得他親自去開啟。

    但如何開他還不清楚。

    他點頭:你先讓他們來見我吧。

    護(hù)法們走出去,迅速跑到景樽這邊:尊主,姜尊主回來了,半夜里剛到的。

    先讓他好好休息吧,明兒我再去找他。景樽看這夜色已晚,怕耽擱師弟休息。

    幾人又去阿酌那兒回話,阿酌沒見到師兄,心生失落,但此時身份也不好強(qiáng)求人家,點頭允了。

    可他如何睡得著,在大殿后面的寢殿踱來踱去,那溫泉的水伴著他的走路聲嘩啦啦流淌,他踱了許久后,到底是按耐不住,腳下不受控般往景樽所住的小院走去。

    他只想站在外面看看,以解思念。

    算下來,他們分開,足足有一整天了呢。

    時間的確不長,只是這其中心路幾番坎坷糾結(jié),卻叫他覺得如隔三秋。

    那院中妖王鬼王已都回來,三人聚在一起說話,聽閻厄道:你們說,到時候,萬一我那個未婚妻子要求我把他族人都放出來怎么辦?

    當(dāng)然不可以放。玄湮道。

    那要是我不放他就不跟我走呢?閻厄看著二人。

    二人只拿目光盯著他,并未回話。

    閻厄在這樣的眼神下嘆氣:好啦好啦,我知道,實在不跟我走,我也沒辦法,大不了這鬼王位置不要了,我也真是倒霉。

    他一面嘀咕著,一面又拍胸口:你們可要記著,倘若我沒把人接出來,那就是我為人間平安犧牲了愛情,一定要給我建祠立碑才行。

    你犧牲的是愛情嗎?玄湮翻白眼道。

    再怎么樣說也是我未來的妻子,說不定相處相處就有感情了,反正,我是犧牲了這份有可能產(chǎn)生的感情。閻厄感慨,我可真?zhèn)ゴ蟆?/br>
    倒也不必這么決斷,也許那位鮫人皇子愿意跟你出來。玄湮又勸道。

    呵,其實感情是說著玩的,我都不必想,即便愿意,心里也一定會怨恨的,怎么可能會相處出來感情?

    他仰頭躺在院里的竹椅上:這從頭到尾就是矛盾的。又看向景樽,你們想想看,假若姜小師弟知曉他大師兄去南海了,滿心歡喜等待自己的族人出來,然后,卻眼睜睜看著封印開啟后又關(guān)了,他會怎么想?

    景樽還沒說話,閻厄又道:嘴上不說心里肯定會埋怨的,就算心里也不埋怨,但總應(yīng)該期待過,結(jié)果肯定是失望。

    玄湮想了一想,也向景樽問:假如姜小師弟求你救他族人,你會答應(yīng)嗎?

    景樽道:我跟他說過,不會。

    哎,你還是跟我不一樣。閻厄接道,你們只是師兄弟,幫他是人情,不幫也沒事,我就可憐了,那是我未婚妻子,反正我這個矛盾是沒法解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又拍拍景樽的肩:倘若你跟姜小師弟是一對,你還會這樣堅持嗎?

    院子外的人本要走,聽此話卻不禁駐足。

    可是他沒有聽到景樽的回應(yīng)。

    景樽并沒有說話。

    只聽到玄湮說:不行,有些事情是不可以因情感妥協(xié)的。

    又沒問你。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感情用事?

    哎,算了算了。閻厄擺手道,反正咱們都跟照硯山?jīng)]關(guān)系了,這些可能根本就不存在,不過話又說回來,得虧沒關(guān)系了,你說是吧?

    院外的人又等了半晌,仍未聽到師兄說話,是或者不是,什么都沒說。

    他徐徐往回走,市集早就散了,此時的傾壺山已經(jīng)十分冷清,半山風(fēng)烈烈,他的掌心不自覺又現(xiàn)出暗紅流光,在那還沒好的傷口附近慢慢盤旋。

    真的不再有關(guān)系了?

    得虧沒關(guān)系了,是么?

    幫了是人情,不幫也什么好說的,因為只是師兄弟?

    從頭到尾都是矛盾的,從一開始就是錯的,是么?

    那紅光越來越清晰,若如血緞帶從手心蔓延,又在眼前繞著拂動,他走到半途已不能堅持,以手撐著半跪于地,眼中緋紅一片,頭若洪鐘撞擊,好似靈魂也被撞出又拉回,腦海里劇烈地痛。

    他緊緊咬著唇,極力壓制著那翻江倒海將要把他吞噬的心魔,腦中的巨響幾欲讓他的頭炸裂,所有思緒都不能如常,許久后強(qiáng)撐著起身,趔趄往大殿回,走至后殿撲進(jìn)池中,一雙眼睛依舊赤紅。

    第二日,天方方亮,閻厄坐不住,拉著二人要去見那個新尊主。

    一面走,他一面不放心地叮囑著:好歹是來借東西的,只要他愿意給,咱們就客客氣氣的,待會兒你們盡量別說話,聽我的。

    景樽:聽你的?

    對啊,什么場合說什么話,我比較在行。說話間三人已走進(jìn)大殿,四護(hù)法以及眾弟子分列兩旁,那位新魔尊在堂上等待。

    大紅色繡著鳳凰暗紋的寬袍鋪在坐椅上,那畫著一支紅梅的白色面具襯得長發(fā)如墨。

    景樽不覺勾起嘴角,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笑。

    然而待細(xì)看,卻見那面具下透出的唇邊有傷。

    他眉頭微蹙:阿酌怎么又咬唇,求偶期到了?

    可如今有清心丹,求偶期應(yīng)當(dāng)不成困擾才對啊。

    此下卻是不方便問,三人施了禮后,閻厄開門見山道:姜尊主,我等前來,誠心想借用

    不借。他還未說完,堂上人已打斷。

    閻厄一怔:我還沒說借什么呢?

    不管什么,通通不借。堂上人手一擺,送客。

    景樽也詫異,倒不是借不借的問題,只是師弟今日說話的語氣奇怪,他之前在照硯山表現(xiàn)出來的樣子的確也是冷冷的,可那本身的性格還是蓋不住的,雖然語氣冷淡,但并沒有疏離之感。

    此刻卻有些不同。

    他靜默了會兒,內(nèi)心話也沒聽見。

    師弟什么都沒想,他不是裝的。

    嘿身邊人的聲音打斷他的思緒,閻厄惱了,看樣子先禮后兵沒用啊,尊主若執(zhí)意不借,我等便要搶了。

    那堂上人瞇眼看他:有本事你就試試。

    看樣子,尊主有些小瞧我們了。閻厄揚(yáng)起手招呼身后人,咱們今天好好給這魔族添一點熱鬧,叫他們也看看

    嘴邊忽而有一只紅蝶停駐,叫他的話全都憋了回去,那蝴蝶的翅膀紅得詭艷,一條金色紋路從左邊貫穿到右邊。

    閻厄閉了嘴,低眉看這紅蝶,看了會兒但覺對方也沒動,放松了警惕,剛要揮走,肩膀忽被一按,景樽道:別動。

    他知道景樽的修為在自己之上,乖乖沒動,眨眨眼睛問這是什么。

    枯夢蝶,碰到你,你就會陷入幻境。景樽向那堂上人看,這個枯夢蝶是金紋的,乃是最毒的一種,但凡碰上,就再沒可能從幻境中走出來。

    閻厄的瞳孔猛地放大,驚恐望著那只蝴蝶。

    玄湮悄聲道:這尊主不好惹。

    是啊。景樽的目光仍然看在堂上,欒三皂那點本事,召喚不出金紋枯夢蝶,只有更擅魅惑之術(shù)的才能召來。

    堂上人輕笑:你們還要試試嗎?

    閻厄想說不試了不試了知道你厲害了,但那蝴蝶停在他嘴邊,他不敢開口。

    景樽的目光從阿酌身上掃過,又落到那四個護(hù)法面上,以眼神質(zhì)問:怎么回事?

    幾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我們也不知道啊,昨天還好好的啊。

    他們紛紛低下頭去,這邊兩方對峙,只當(dāng)沒看見,反正插手是不敢插手的。

    景樽想暗暗劃破那蝴蝶,指端剛動,見阿酌慢慢起身:諸位若誠心來我魔族做客,我自會好生款待,若有別的意圖,就休怪我下次不留情面了。

    說罷揮一揮袖子,枯夢蝶震了震翅膀,慢慢飛起,在閻厄惶恐的眼神中,自他唇邊飛至面頰,又越過頭頂,款款離去,到了殿外翅膀一動,幻化成了一點紅光,消失不見。

    閻厄松了口氣,再大火氣也得暫時忍了:冒犯尊主,我們錯了。但他們不能就這樣走,思量須臾繼續(xù)道,承蒙尊主款待,再坐幾天客不打擾吧?

    隨便。阿酌淡淡道了句,拂袖往外走。

    走至幾人面前,景樽抬手拉住他的胳膊。

    他微怔,目光只往前看:怎么,還想鬧事?

    景樽輕聲一嘆,松開了他:恭送尊主。

    面前人沒有回應(yīng),大步往外走去。

    幾護(hù)法很有眼力勁,見景樽看他們,瞬間領(lǐng)悟意圖,連忙跟上阿酌,不一會兒,回了一個密語過來,說人沒事,只是回寢殿休息了。

    景樽回話讓他們注意保護(hù)著,暗暗思量,還是得單獨見一見師弟,探探他到底怎么了。

    作者有話要說:  青紅皂白:兩邊傳話的我們太難了。

    第28章 摘下面具

    白日人多, 沒什么機(jī)會,景樽正盤算著晚上過去。

    玄湮則憂心道:咱們留在這里也沒用啊,他今天不愿給, 難道過幾天就愿意了?

    閻厄嘆道:也只有這權(quán)宜之計了, 咱們走了不更是什么都沒有了,硬搶是不可能,那秘境咱們也找不到,這幾天我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跟他交個朋友。

    你知道硬搶不得今天還要鬧事。玄湮沒好氣道, 本來說不定是可以交上朋友的,今天這出一鬧, 他能松口才怪。

    哎, 我那不是一時嘴快么。閻厄不好意思,也不一定啊,他不還是愿意留我們在這兒做客么, 那說明是有可能和好的,不過也奇怪哦, 你們說,今天都鬧成這樣了, 他怎么這么輕易就讓我們繼續(xù)留下啦?

    約莫還是因為照硯山,咱們上回好歹是以照硯山弟子的身份來的,兩方答應(yīng)不交戰(zhàn),如今即便離開了, 他也多少會看一下仙門的面子。玄湮找了理由,又嘆,但面子是面子,東西愿不愿意給, 就不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