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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7)

    那虛影托著劍跑得極快,至一荒蕪人跡之處,待他停下,景樽已看清那人。

    那人也是看不到他的,他在旁靜默,須臾后玄無光追至,一眼瞥見那紫色虛影,怒吼道:閻失運!

    他二人神識所化隱不去虛影色彩,彼此能看見對方。

    這樣的能力,應(yīng)當(dāng)都是元嬰期修為。

    閻失運聽聲音先是驚呆,隨即尷尬一笑:真巧啊。

    而后來不及解釋,將那殘劍舉起,指端抵住劍刃用力往外一抽,一團黑霧張牙舞爪從劍身飛出。

    玄無光道:你把這祭靈引出來做什么?

    你說呢,當(dāng)然是抓他去鬼界。閻失運翻出乾坤袋,欲將那團黑霧吸入袋中,然而黑霧瞬息萬變不肯入袋,竟還從中伸出無數(shù)森森白骨的爪子,伴隨刺耳叫囂朝閻失運襲來。

    閻失運一道凌光斬斷白爪,而白爪層層無窮,他揮斬不完,以靈決幻陣直接壓過去,那黑霧在陣中穿梭片刻,又涌現(xiàn)無數(shù)骷髏頭,咬住陣網(wǎng),一個消失另一個又出現(xiàn)。

    陣法很快被破,黑霧被激怒,掀起狂風(fēng)朝閻失運席卷而來。

    玄無光在旁喊:這是古戰(zhàn)場上下來的祭靈,吞噬過的血rou太多,靈力很強,你別不自量力了。

    那怎么辦,我現(xiàn)在騎虎難下了啊。閻失運苦道。

    玄無光只得一揮披風(fēng)卷住那黑霧,被困住的人得了喘息機會踉蹌后退,又雙腿發(fā)軟摔倒在地,而披風(fēng)自是罩不住黑霧,幾聲哀鳴之后披風(fēng)碎裂如屑,黑霧愈發(fā)張狂,無數(shù)骷髏劈頭蓋臉朝二人壓下,數(shù)張骷髏嘴將要咬下去。

    景樽無奈搖頭,伸手幻成流光席卷而去,將那方觸碰到閻失運脖頸的白骨截住,再旋轉(zhuǎn)白練把黑霧收攏,用力一拉,附著在玄無光身上的白骨傾然消散。

    黑霧在流光四周不斷掙扎。

    死里逃生的二人對視一眼,皆露驚愕,又彼此欽佩。

    他們都以為是對方關(guān)鍵時刻能力被激發(fā)了。

    玄無光見黑霧正被困著,連忙拍身邊人:愣著干嘛,快打開乾坤袋啊。

    閻失運回神,哦了一聲,連忙把刻了符箓的乾坤袋重新打開,景樽便將光鏈一甩,那黑霧被摔進袋子中,待封口一收,里面便再無動彈了。

    閻失運掂著乾坤袋朝虛空拋去,很快有一半透明之人飄出接住,朝他拱拱手,又隱身而去。

    而后二人對望,彼此都有些不自在。

    玄無光挪逾會兒,道:趕緊回去吧,小心被景半盞發(fā)現(xiàn)。

    不但不能被發(fā)現(xiàn),而神識也不能離體太久,他們的時間差不多了,于是兩人慌忙消散了身影,窸窸窣窣神識歸位。

    景樽也往回走,回到禁閉洞xue后又閉目休息了會兒,那倆人的神識才回來。

    閉眼入睡的二人睜開眼,先往景樽這邊瞧,輕輕拍了拍他。

    景樽剛想裝著被喊醒,聽玄無光小聲道:別叫醒他,我有話問你。

    閻失運收手:正好,我也有話問你。

    不能讓景半盞聽見。

    他睡著了,沒事。

    萬一在裝睡呢,你把他敲暈。

    好。閻失運剛收回的手再伸過來,照著景樽的脖子重重一擊。

    景樽:

    不是,你們以為這樣就能把我打暈了?

    好吧,我不裝睡,我裝暈,你們聊你們的。景樽無奈繼續(xù)閉眼,其實這兩人不必瞞著他,他大抵已經(jīng)猜測出二人身份了。

    人打暈后,閻失運倚著墻壁,叼著一根草須,晃晃悠悠道:行了,坦白吧,你誰?。?/br>
    玄無光冷臉道:你先說,你應(yīng)當(dāng)是鬼界的吧。

    閻失運抿抿嘴:是,我是鬼界的,我真名叫閻厄。

    鬼王?

    只是個空有其名的鬼王,我爹只把位置傳給我,權(quán)責(zé)都沒給。閻厄笑了下,你呢?

    玄無光伸出手,抱拳行了個禮:玄湮。

    妖王?

    嗯。玄湮點頭。

    那,你潛藏在照硯山,有何企圖?

    作者有話要說:  掌教:合著我三峰大弟子都是臥底?仙門危矣。

    第9章 合作嗎

    玄湮沉默了會兒,道:拿秘境鑰匙,開南海封印。

    閉著眼的景樽神色一暗。

    開南海封印做什么?聽閻厄問道。

    當(dāng)初沐臨上仙封印南海,拿了魔尊景樽的識途戟做鎮(zhèn)壓靈器。

    你想幫魔尊討回來,你看上魔尊啦?閻厄猜測,哎,你這不是白費心思嗎,魔尊都死了千把年啦,你別執(zhí)迷了,人還是要往前看

    玄湮:

    景樽:

    不,他識途戟是被立在一張四角桌上的。 玄湮回道。

    這個景樽記得。

    玄湮繼續(xù)道:那桌子不穩(wěn),有一個腿短了點,于是沐臨上仙拿了本書墊在下面。

    這小細節(jié)景樽記不清了。

    然后呢?

    那本書是《馴妖寶典》,上界編的。

    不就一本書么?

    玄湮搖頭:那寶典乃仙人造物時所編,彼時世間規(guī)則皆不明晰,編撰之仙人自作主張將我妖族寫在人族之下,導(dǎo)致這后來亙古時光,部分妖族在還未化成靈識的時候就被人類所馴,到如今,即便很多妖族已修出靈識,卻還屈居人下,這些潛移默化的思想,皆因那寶典之力,我一定要拿出來改寫。

    鬼王閻厄嗤嗤幾聲,豎起大拇指:格局深遠,在下佩服。

    景樽表示贊同。

    閻厄也由此想起一個問題:所以妖王你執(zhí)意要趕走落月峰那新收的鮫人,其實是怕他

    鮫人族亦屬于我妖族之列,我不希望看到他與人類結(jié)靈寵之契。

    我看落月峰也沒把他當(dāng)靈寵啊,不是師弟嗎?閻厄搖頭,景半盞挺護他的,而且鮫人流落世間未必好受,難道你只不愿看他被當(dāng)做靈寵,卻可以見他受欺凌?

    這妖王遲疑,頓了須臾道,我可以答應(yīng)他留下,但我回頭要告訴他,讓他提防著景半盞,莫要一時糊涂與他結(jié)契。

    景樽:

    閻厄問出了他的心聲:為什么只提防著景半盞???

    你不懂我妖族天性,他們對救他護他之人很容易產(chǎn)生依賴與情愫。

    鬼王思量一會兒:那你大概很不喜歡筱舉長老?

    當(dāng)然,早晚我會把結(jié)過靈寵契的妖族全都消滅掉。

    倒也不用這么偏激吧。

    景樽暗暗搖頭:敢動我?guī)熥?,你便試一試?/br>
    鬼王撫著下巴總結(jié):也就說你只要野生的,不許家養(yǎng)的妖族再留存,可是,說不定有一些妖族是愿意被家養(yǎng)的。

    就算愿意,也都是那寶典之力使然。

    這算了,說不過你。

    玄湮看向他:那鬼王你又是什么目的?

    閻厄道:我也要去開沉沙陣,我妻子在里面。

    玄湮試探著問:沉沙陣封印界中,除了魔尊的識途戟,和《馴妖寶典》,也就那一張桌子了,鬼王你妻子是那個桌子?

    什么呀?閻厄瞠目結(jié)舌,鮫人,是鮫人,被沉沙陣封印的鮫人。

    啊?

    你不知道鬼族與鮫人族兩邊王室有婚約嗎?閻厄道,這是千年前上界定的。

    婚約,千年前?玄湮問,這么說,那其實是你未過門的妻子?

    對,非但沒過門,我連面都沒見過,而且,聽說鮫人皇族只有個皇子,沒有公主,所以,我那妻子,是個男鮫人。他努努嘴,所以我才想看一看落月峰新來的小弟子么,瞧瞧鮫人長什么樣,了解了解他們的習(xí)性。

    我?guī)煹懿皇钦褂[品,景樽冷臉暗想。

    聽閻厄又苦惱道: 這婚約我本來是不干的,可是,我若不履行,我爹就不會把鬼族權(quán)責(zé)交給我。

    可那沉沙陣

    我也只需暫開沉沙陣,將皇子一人帶出來。閻厄道,放不出鮫人族,而且就他一人,帶出來也不會造成大亂。

    這么說,我們的目的都是南海沉沙陣,而且皆只需開啟須臾。

    對,既然目標(biāo)相同,那就別斗了。兩人達成共識,我們合力拿勛石,是不是容易很多?

    額另一人不好意思答話。

    好吧,也似乎不容易。

    畢竟只有三個人的考核,他們還一塊勛石都沒拿到。

    要不要,再拉攏幾個人來幫我們,咱們合伙,橫行霸道樹立點威望,指不定有些弟子愿意主動把勛石上交給我們。他們商議著,可是目前山門皆是筑基期弟子,樹立不起威望的。

    這不還有一位現(xiàn)成的金丹期嗎,何況還是主峰大弟子兩人的目光慢慢投向景樽。

    他會答應(yīng)嗎?

    如果不答應(yīng),這修為早晚也是隱患,那我們就把他閻厄抬手做刀砍狀。

    景樽感受到那灼熱視線,于是揉揉脖頸,十分巧合地醒來了。

    一睜眼,見到忽而收回的手刀,以及兩張言笑晏晏的臉。

    他淡然看著兩人:你們有事找我?

    是這樣啊,景師弟你聽我們

    我方才睡得迷迷糊糊,卻聽到什么妖王鬼王是你們嗎?

    兩人的笑意頓收,閻厄又抬手做砍刀狀。

    景樽繼續(xù)道:能認識兩位尊主,是我的榮幸。

    那抬起的手收回,閻厄瞇眼問:你不怕我們?

    兩位風(fēng)姿卓絕,又不可怖。

    那你是不是準(zhǔn)備去掌教那兒告發(fā)我們?

    我倒是沒有這個打算,照硯山只不過是修為之途徑,我若想達到更高修為,還不如仰仗兩位。景樽謊話說得面不紅心不跳,有我能幫到忙的地方嗎?

    兩人狐疑對視:主動送上門來了?

    景樽暗想,這二人的目的與他相同,可以合作。

    兩人又問他:你都聽到了些什么?

    基本都聽到了,二位要進秘境尋打開南海的鑰匙,我保證不會說出去。

    兩人思量片刻,看他眼神堅定,而這修為地位又的確可為他們所用,他們合計了一會兒,點頭:好,你只要與我們同心,想要什么我們必能滿足。

    景樽淡淡地笑:那就多謝兩位師兄。

    達成一致,原本劍拔弩張的三個人,忽然莫名地和諧相處了。

    對了,景師弟。閻厄道,這第一件事,我們得盡快集齊十塊勛石,我們準(zhǔn)備

    三個人合力拿勛石想來也不難,我小師弟對文化很有造詣,我們可多向他請教學(xué)習(xí),相信拿到勛石指日可待。景樽及時打斷。

    嗯閻厄一愣。

    說好的橫行霸道呢,怎么變成好好學(xué)習(xí)了?

    玄湮暗暗示意:先答應(yīng)他,把人拉攏緊了,回頭再說。

    也只能如此了。

    兩個本想收小弟的人還不覺自己反而被牽著走了,話已說開,他們再相談就不必隱瞞,玄湮想到什么,又道:你們知道吧,仙門鳥飛絕只有一半鑰匙,另一半在魔族秘境人蹤滅。

    這是景樽當(dāng)初與沐臨商議好,各自放入秘境的。

    只是這鑰匙為仙物,不可久存于世間,否則會化掉,因此魔族那一半景樽不能提前拿出來,還保管在秘境,等這一半拿到手,再去取也不遲。

    哎,魔尊死都死了,他手下青紅皂白四護法有什么難對付的,那半鑰匙定不難拿,你擔(dān)心什么。閻厄勸他。

    玄湮點頭,又道:還有,即便拿到鑰匙,沉沙陣我們也不能開啟太久,鬼王你既然沒見過那鮫人皇子,短時間內(nèi)怎么找到他?

    上界給我的婚契上寫著,鮫人皇族心口皆有一點紅痣,我若實在問不出那就抱歉,到時候要耍無賴掀衣服了。

    景樽若有所思:我小師弟心口也有紅痣。

    你師弟是皇族?鬼王一喜。

    你掀他衣服啦?妖王一驚。

    那是之前師弟求偶期,在溫泉池中衣衫不整,景樽想不看見很難。

    但他不想說緣由,只道:無意看見的,可千年前小師弟應(yīng)當(dāng)沒出生,而鮫人皇族是全被封印的,不可能遺漏在外

    姜月酌的確只有三百歲,于鮫人族來說剛成年,但你不知,他們生產(chǎn)方式可分兩種,正常情況下是到了臨盆之時自然孕育,但若是遇到危險,母親也可用自己的血織綃,裹住胎兒,將胎兒從體內(nèi)取出,在血綃中孕育,只是血綃孕育十分緩慢,要大幾百年,胎兒才能出生。

    玄湮解釋道,頓了頓又補充:看樣子,當(dāng)年被封印時,鮫后為了留一絲血脈,將這個胎兒取出來,偷偷扔到人間孕育去了。

    這似乎不太妙。景樽微微一嘆。

    師弟竟是鮫人小皇子。

    那么南海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