勢之無恐 第58節(jié)
陳梓瞪著手腕上的粗繩,不敢置信地看向秦航:“什么意思?” 陳梓試圖掙扎,可繩子實在綁得緊,他這點動作只在手腕上磨了幾條紅印子,其他什么都沒改變。 秦航聲音變得不容置喙:“先吃飯?!?/br> 聽著秦航這命令似的語氣,怒火直沖陳梓的腦門,連帶著這幾日積攢的怒氣一起被點燃,被當(dāng)成寵物豢養(yǎng)的感覺讓陳梓連呼吸都覺得惡心。 他猛地開始大力掙扎,雙手向秦航臉上揮去。 秦航收緊抱著陳梓的雙臂,為了不讓陳梓掉到地上,他只微微向一側(cè)偏了下頭,陳梓的拳頭結(jié)結(jié)實實砸到了他臉上。 秦航右臉頰很快就浮現(xiàn)出青紫,嘴角甚至滲出了血跡。 “你把我當(dāng)什么?。繎{什么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 陳梓這幾日發(fā)脾氣,精神狀態(tài)本就不好,很快就被秦航死死摁在懷里,動都不動了,他只能不斷地放狠話:“我要殺了你!你給我去死!” 他像一只暴怒的獅子,眼眶赤紅,渾身都緊繃著,嘴里不斷咆哮,恨不得馬上將秦航咬爛撕碎。 秦航一句話也不說,頭抵在陳梓頸側(cè),沉默地讓他鬧。 無盡的怒火將陳梓淹沒,他不斷折騰著,怒吼著,用自己的信息素去驅(qū)趕那股烏木沉香。 過了好久好久,陳梓漸漸失了力氣,聲音也啞了,靠在秦航懷中一下一下地喘氣,布滿血色的瞳孔呆愣地盯著前方。 等他徹底安靜下來之后,秦航才貼著他的耳邊說:“餓了嗎?吃飯吧。”語氣淡得好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秦航像一個冷漠的主人,站在籠外,冷漠又沉靜地看著里面的黑貓掙扎嘶吼,不去安撫,也不為他打開牢籠,只待他折騰累了,自己安靜下來時,才將手中的食盒遞上去,順帶撫摸兩下它的頭頂,平靜道:“乖,吃飯吧?!?/br> 陳梓眼睫顫了一下,怒火在剛才的失控中似乎已經(jīng)全部釋放完畢,現(xiàn)在只剩下深深的無力感將他包圍。 秦航說什么他聽見了,卻好像也沒聽見,每一個字都能清晰地鉆進他耳朵,可他并不能很好地將它們拼湊在一起。 秦航已經(jīng)舀了一勺米飯送到他唇邊:“張嘴?!?/br> 陳梓眨了下睫毛,有什么溫?zé)岬臇|西落了下來,“啪嗒”一下砸到秦航的手上。 秦航看著手背上的透明液體,那滴眼淚好似有成千上萬度,居然讓秦航有被灼傷的感覺,他拿著勺子的手沒控制住地一抖,飯粒落到了陳梓腿上。 陳梓...是在哭嗎... 秦航極緩慢地放下勺子,低頭去看陳梓的臉,他心臟跳得很快,視線在觸及到陳梓臉頰上那一抹疑似眼淚滑過留下的痕跡時,心臟又重重地墜下去。 陳梓估計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嘛,他垂著眼睛,目光渙散,一動不動。 “少爺......”秦航出口時聲音都在輕微發(fā)抖,透露出慌亂和無措。 自從陳旻新死后,除了在床上和夢中,陳梓從來沒有哭過。 面對秦航,陳梓永遠都是居高臨下的,像一位高居寶座的王子,肆意下放指令,高興時便伸出手指逗一逗,不高興了也會毫不留情地一鞭子揮上去。 而現(xiàn)在,這位高貴、冰冷、對一切不屑一顧的王子,在曾經(jīng)高捧著他的人面前流下了眼淚。 哪怕只有一滴,威力也似是洪水,讓秦航話都說不出來。 他沒有想到陳梓會哭。 “少爺...”秦航用手抹去陳梓臉上的眼淚,有千言萬語堵在喉嚨,張口時卻只有干癟的兩個字,“.....別哭?!?/br> 陳梓側(cè)過頭看著他,打開他的手,聲音沙啞:“你后悔過嗎?” 秦航愣了一下,陳梓自己都沒有注意到自己眼中的悲哀,是那種被人永遠拋棄在黑暗中,再也找不到出路的悲哀。 秦航握住他右手腕,凹凸不平的皮膚貼著他掌心,讓他內(nèi)心一陣刺痛。 “后悔過?!鼻睾轿撬膫蹋皩Σ黄?。” “如果重來一次,你還會這樣做嗎?” 秦航過了一秒說道:“不會?!?/br> “我會帶你一起走?!?/br> 陳梓久久沒說話,秦航猶豫的這一秒已經(jīng)給了他答案,。 他忽地笑了一下,聲音很冷,不帶任何感情:“騙子。” 都有其他omega了,還在騙他。 這樣捉弄他有意思嗎? ◇ 第46章 爆發(fā) 在張河第四次來換藥時,陳梓的傷口已經(jīng)結(jié)痂了,張河取下紗布,上了點藥,囑咐道:“可以不用包扎了,但還是要注意不能碰水。” 陳梓閉著眼睛靠在秦航胸前,一副很累不想跟任何人說話的樣子。 秦航:“還有什么其他需要注意的嗎?” 張河:“最好還是不要下地走動?!?/br> “好?!?/br> 秦航只說了一個字就不說了,張河知道自己該走了,不用王卓興開口,他自覺收拾好東西走了出去。 一路送著張河下樓,王卓興發(fā)現(xiàn)他時不時地在瞟自己。 王卓興心里有些奇怪,他兩都是alpha,他看自己干嘛? 走到門口,司機照例打開車門等著他進去。 張河一路的欲言又止在這時終于忍不住了,對王卓興說:“那個,我可以問你件事嗎?” 王卓興皺眉,目露警惕:“你想問什么?” “我想問問樓上那兩位先生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嗎?” 王卓興的表情有些奇怪,看著他的目光帶著審視的意味:“張醫(yī)生,你問這個干什么?” 張河知道他誤會了,連忙擺手解釋道:“我的意思是說腳傷的那位先生狀態(tài)不太對?!?/br> 王卓興沉吟片刻,張河說的是事實,那位陳少爺狀態(tài)確實很不對,可在他的印象中陳梓好像一直都是這個狀態(tài),這樣一看,似乎也沒什么不對。 張河見王卓興不說話了,躊躇著繼續(xù)說:“那個,其實我覺得他或許需要一點心理干預(yù)?!?/br> 王卓興盯著他不說話。 話已至此,張河也沒什么要說的了,轉(zhuǎn)身飛快躥上了車。 那天之后,陳梓的情緒莫名又平靜了很多,不再抗拒秦航的舉動,也沒再說過什么要他去死的話。 痂痕好轉(zhuǎn)一些后,秦航給他簡單洗了個澡,并小心翼翼地沒有讓任何一滴水落到他腳上。 在陳梓的傷徹底愈合后,兩人似乎又回到了原本的相處狀態(tài)。白天秦航外出,陳梓就在家里呆著,晚上等秦航回來一起吃個晚飯,然后便相擁入眠。 可秦航能感覺得到,他們之間隔著個什么,那個東西看不見摸不著,就像陳梓突然陰郁、暴起又平靜的情緒,讓他尋不著蹤跡。 日子一天天過去,在提前將未來半個月的事務(wù)全部打理完后,秦航又擁有了陪伴陳梓出海游玩的時間。 海浪緩慢地蕩著,他們的生活也緩慢地向前推進,只不過,這更像是暴風(fēng)雨前的寧靜。 余暉渲染天空,橙紅色的云朵堆疊成了一片紅色的海洋。 二樓陽臺上,秦航看著花園中在秋千椅上睡著的陳梓,一看就是一個小時。 直到艾莉走到他身后。 “秦先生,”艾莉順著他的目光也朝陳梓看去,“陳先生好像越來越愛一個人呆著,有時候我想陪他說會話,他也不理我?!?/br> 秦航不語。 艾莉試探著問出了那個令她疑惑了很久的問題:“秦先生,為什么不帶他出去走走呢?去多接觸一下外界或許會讓陳先生變得更開朗一點。” 或許是年輕經(jīng)歷的事少,有一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勇氣,艾莉是所有傭人中唯一一個敢正面跟秦航說話的人。 加上這段時間被秦航派著照顧陳梓,艾莉漸漸發(fā)現(xiàn)其實這位秦先生并不像傳聞中的那樣可怕。 秦航手搭上圍欄,眼神暗了幾分,過了一陣才說:“我不敢?guī)鋈ァ!?/br> 蘭島各家勢力盤根錯節(jié),各種產(chǎn)業(yè)鏈的利害關(guān)系亂成一團,每分鐘可能都在進行著數(shù)場暗殺活動,所有產(chǎn)業(yè)的經(jīng)營都建立在血與欲的基礎(chǔ)之上。 k如今的發(fā)展如日中天,論組織實力、成員素質(zhì)、團體規(guī)模,沒有任何雇傭兵團能超過k。 但也因如此,暗中盯著k的眼睛不計其數(shù),更不用說作為k首領(lǐng)的秦航了。 king這個名字已經(jīng)成為了地下暗殺榜單的首位,賞金高達十億美金。 艾莉原本在米國生活,只因秦航開具的高額傭金才選擇來到蘭島工作,飛機一落地就到了這里,隨后也沒有出去過,只聽說過蘭島很亂,并沒有親眼見過。 聽秦航這樣說,她心里有些疑惑,只是出門逛個街都有危險嗎? 不過她沒問出來,因為花園里的陳梓醒了。 秦航轉(zhuǎn)身下樓,朝花園走去。 陳梓睡覺的姿勢不正確,醒了后渾身犯疼,腿也麻得厲害,他煩躁地捏了下腿,破罐子破摔地又躺到了椅子上。 “不是睡醒了嗎?怎么還要睡?” 秦航坐到秋千上,把他的腿放在自己腿上,一下一下地揉捏。 小腿傳來的劇烈酥麻讓陳梓忍不住低叫出聲,頗為不悅地翻身起來推他一把。 推到一半,陳梓忽然停住了,像是被人按下了暫停鍵。 秦航手搭在他腿上,手由捏變?yōu)榱藫崦?,見陳梓這副樣子,他問:“怎么了?” 陳梓沒回答,臉色刷地變得陰沉,緩緩轉(zhuǎn)頭看向秦航,臉上極為緩慢地露出一個詭異的笑。 秦航心里產(chǎn)生一股不妙的預(yù)感,蹙起了眉。 陳梓聲音冷得像冰川:“你身上有其他omega的味道。” 秦航頓住了。 omega對標(biāo)記過自己的alpha信息素相當(dāng)敏感,當(dāng)alpha身上沾染了其他人的信息素,即便噴了再濃重的香水,omega依舊能察覺到。 秦航想起了今天在賭場里那個不知死活往他身上貼的omega,臉上浮現(xiàn)不快。 陳梓精準(zhǔn)地捕捉到他這份情緒,以為是對著自己,腦子里緊繃的那根弦在這一刻終于裂了,斷成了無數(shù)節(jié),拼都拼不起來。 跟上次的味道不一樣。 果然,果然就是這樣。 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