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兩人此時都沒有察覺到，一股誘人的甜香正在空氣里緩緩溢開，并逐漸充滿了整個山洞……

    沈蜷蜷進入了褚涯的精神域，那些金色精神絲如今已罩上一層黑氣，卻也都朝他游了過來，強勢且溫柔地纏繞住他，那觸感讓他幸福得不住戰(zhàn)栗。褚涯的精神域內(nèi)核也向他敞開，他被萬千精神絲攜卷著一路向前，飛過那些正在被黑色侵染的冰川和雪原……

    沈蜷蜷在極致的歡愉中向前游動，腦中突然嗡地一聲，像是什么炸開，而他的精神絲也發(fā)出了奪目銀光，帶著磅礴力量席卷了褚涯的整個精神域……

    漫長的一切終于結(jié)束，沈蜷蜷滿臉都是汗水，兩條分開的腿發(fā)著抖，脖頸和胸膛上全是斑駁紅痕。褚涯依舊沉迷地在他身上落下細密親吻，他卻突然睜開眼，一邊喘氣一邊笑，用啞得不像話的聲音道：“喵，我，我能救你了！”

    第168章

    沈蜷蜷穿好衣物, 外面還罩著褚涯的作戰(zhàn)服，被他抱著坐在火堆旁。

    布偶熊和銀狼回到山洞時，銀狼全身掛滿用枝條串著的野兔變異種, 少說也有十幾只。布偶熊兩爪各拎著三只，腰間還拴了條長繩, 串著的七八只變異種雪地上拖得嗤嗤作響。

    沈蜷蜷愣了下，直起身體問：“你們抓這么多變異種做什么？”

    “嗷嗷嗷嗷?！辈寂夹軐⒆ψ永锏淖儺惙N丟在地上, 指著銀狼。

    銀狼和褚涯對上視線，彼此都沒有做聲, 褚涯微微點了下頭, 表示它做得很好。

    二十分鐘后，布偶熊已經(jīng)回到了沈蜷蜷的精神域, 銀狼在火堆上烤兔rou，卻渾身緊張, 眼珠只盯著沈蜷蜷，偶爾抬起爪子翻一下rou。

    “你準備好了嗎？”沈蜷蜷問布偶熊。

    “嗷！”

    布偶熊剛才回到精神域后，發(fā)現(xiàn)那片藍天碧草已經(jīng)被蒙上了一層黑氣，自己的大繭子也變得烏黑。它嚇了一跳, 趕緊讓沈蜷蜷用精神觸須去吸取那些臟東西，再把精神觸須按在大繭子旁洗洗刷刷。

    沈蜷蜷解釋：“不是我故意弄臟的，那是喪尸病毒, 是它讓喵和大汪生了病?！?/br>
    “嗷？”布偶熊驚慌起來。

    “別怕，現(xiàn)在我也感染了病毒，但是你是可以將它們洗掉的, 可以把我們都治好。”

    “嗷？？”

    “是的, 你能治好我們, 我的心肝寶貝乖乖熊, 只有你?！?/br>
    沈蜷蜷給布偶熊交代完畢，再捧起褚涯的臉，和他額頭相抵：“剛才我們深度結(jié)合的時候，那股能量沖刷了你的精神域，雖然不能清除掉喪尸病毒，但也削弱了它們，好比卸掉了病毒的一層盔甲?，F(xiàn)在它們已經(jīng)不能再隱藏自己，我和沈汪汪都能吸收它們——”

    “吼！”銀狼在旁邊著急地叫了聲。

    沈蜷蜷轉(zhuǎn)過頭：“大汪，我和哥哥已經(jīng)深度結(jié)合了，現(xiàn)在不用你吸收，我自己就可以。你在這兒好好烤rou，我好餓啊，再不吃東西就沒力氣干活了?！?/br>
    銀狼聽他這么說，便不再堅持要自己去吸收病毒，只專心烤rou。

    沈蜷蜷進入了褚涯的精神域，并穿過那層屏障，直接到達了精神域內(nèi)核。

    這里已經(jīng)黑沉一片，冰川雪原的表面上不斷鼓起一個個泡，又破開潰爛，淌出深黑的膿液。天空中飄落的雪片已變成黑色，如同漫天飛揚著燃燼的紙灰。

    他放出所有的精神力觸須，萬千銀絲飄灑入冰川和雪原，努力吸收著那層黑色物質(zhì)，待到銀絲們都盡數(shù)染黑，他再迅速返回自己的精神域。

    布偶熊正等著，待到沈蜷蜷將精神力觸須凝成一束，它便迫不及待地抓住，抻直，用兩只后爪踩著，手里握著一團用能量凝結(jié)成的“干絡(luò)”，彎著腰撅起屁股開始洗刷。

    隨著它的動作，那束黑絲慢慢恢復(fù)成為銀色，沈蜷蜷便再次返回褚涯精神域……

    沈蜷蜷緊閉著眼躺在褚涯懷里，臉色逐漸變得青白，皮膚上也迅速爬滿蛛網(wǎng)似的深色紋路。

    銀狼一邊烤rou一邊看他，像是不能呼吸似的喘著氣，褚涯看似還算鎮(zhèn)定，但臉色比沈蜷蜷更加蒼白，后背的衣服也被汗水濕透。

    沈蜷蜷臉上的紋路突然開始褪去，皮膚顏色也恢復(fù)正常。但還不等褚涯和銀狼放松，他又突然繃緊身體睜開眼，盯著山洞頂?shù)哪请p眼黑沉如墨，被褚涯握住的手指也迅速生出黑而長的指甲。

    “吼……”

    銀狼緊張得猛然站起，褚涯托著沈蜷蜷身體的那條手臂也發(fā)著抖。好在沈蜷蜷很快又軟下身體閉上眼，身體上的喪尸特征也快速消退。

    銀狼的腿一軟，倏地撲倒在地，只顫巍巍抬起一只爪子，看也不看地翻動火堆上的rou。

    “你去洞外等著吧?！瘪已牡暮顾噶税l(fā)根，聲音也啞得像被砂紙銼過。

    銀狼搖頭，表示它扛得住，要在這兒烤好rou給沈蜷蜷吃。

    沈蜷蜷一趟趟地來回于褚涯精神域和自己精神域之間，布偶熊則將他按在地上洗刷。

    “嗷？”

    “沈喵喵的精神域好像比之前白了點。”

    “嗷？！?。　?/br>
    “我說錯了，不是好像，是真的白了一點。”

    “嗷？？！！”

    “說錯了說錯了，不是一點，是很多?！?/br>
    布偶熊松了口氣，干脆坐在地上，兩條短腿分開，將沈蜷蜷對折成幾道后用爪子揉搓。

    “你不要把我對折再對折啊?！?/br>
    “嗷！”

    “行吧，那你別擰我——啊?。。e擰?。?！”

    ……

    沈蜷蜷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來回了多少遍，但褚涯精神域里彌漫的濃黑已漸漸消散，黑沉山體下也透出原本的銀白光澤。

    他再一次回到褚涯精神域時，已經(jīng)無法再吸收剩余的黑色物質(zhì)。它們隱沒于冰川和雪原之下，只隱隱透出一些黑色的紋路。但放眼望去，整個精神域內(nèi)核已大體呈現(xiàn)出白色，他伸出精神觸須接住一片飄飛的雪花，看著它化作晶瑩澄澈的水滴。

    他離開精神域內(nèi)核，驚訝地發(fā)現(xiàn)整個外壁空間里都飄飛著金色精神絲，比以前的數(shù)量更多，看上去也更加柔韌，讓他感覺自己如同置身于浩瀚的金色宇宙。

    精神絲都圍了上來，親昵而眷戀地纏繞著他，簇擁著他往前。他看見褚涯的精神域外壁上也鑲嵌著黑色紋路，只不過那些紋路都深埋在外壁下層，像是長在金色皮膚里黑色血管。

    沈蜷蜷很想將這些黑色物質(zhì)給吸出來，卻怎么也無法辦到。雖然這片精神域已被他和布偶熊清理得差不多了，褚涯也不會再變成喪尸，但這些黑色物質(zhì)總歸是隱患，好似一顆埋藏在褚涯身體里的定時炸彈。

    不過許忘鐸說過會繼續(xù)研究對抗喪尸病毒的藥劑，所以在藥劑被研究出之前，他可以一直給褚涯壓著，就如同以前壓著黑疽病毒那般，每天都吸收清洗，想來也沒有什么問題。

    天空泛起了魚肚白，光線灑落入山洞，褚涯依舊抱著沈蜷蜷坐在火堆旁，目光緊緊落在他臉上。銀狼還在烤rou，沈蜷蜷一直不醒，它就一直烤，烤得太過的rou會變老，它便丟去洞外，再拿新鮮的rou塊繼續(xù)，確保沈蜷蜷醒來時能吃到又嫩又香的rou。

    褚涯一整晚都沒有變過姿勢，若不是他偶爾伸手撥開沈蜷蜷的衣領(lǐng)或是捋起袖子查看皮膚變化，就像是一座已凝固的雕塑。

    “三十五次，二十分鐘。”褚涯突然出聲，聲音干澀嘶啞。

    “吼？”

    “他已經(jīng)轉(zhuǎn)變過三十五次狀態(tài)了，每次正常后約莫七至八分鐘又會轉(zhuǎn)變。但這次恢復(fù)正常后已經(jīng)有二十分鐘沒有再變化?！?/br>
    “吼！”銀狼眼睛亮了起來。

    褚涯緩緩彎腰，在沈蜷蜷臉上落下了一個輕吻，再和他臉貼著臉，閉上眼睛喃喃道：“天要亮了，快醒來吧?！?/br>
    沈蜷蜷睜開眼時，撞入視野的是一片灰白天空。雪已停下，光線隱隱從云層背后透出，帶著些許暖意落在他的臉上。褚涯的聲音同時從頭頂響起：“醒了？”

    他的聲音沙啞，語氣卻很溫柔，沈蜷蜷也如同每一個醒來的清晨那般，半躺在他懷里伸了個懶腰，拖長聲音嗯了一聲。

    褚涯靠坐在洞口石壁上，身旁燃著火堆，他將下巴抵在沈蜷蜷頭頂，抱著他輕輕搖晃。

    沈蜷蜷摸索著褚涯環(huán)在自己腰間的手臂，將那衣袖往上捋。他看見那條胳膊的皮膚已恢復(fù)成正常顏色，遍布的蛛網(wǎng)狀血管盡數(shù)消退，那處咬痕只如同一個普通小傷口，表層結(jié)起了粉色的痂膜，正處于愈合中。

    沈蜷蜷將褚涯的衣袖放下，轉(zhuǎn)頭朝他露出了個笑。

    他想起昨日，恍如隔世，似是想確定褚涯是不是真的好好坐在這里，又伸手去摸他布滿紅絲的眼，還有下巴上剛長出的胡茬。

    褚涯也專注地看著他，任由他的手一點點在自己臉龐上摸索著，只是在那只手滑過嘴角時，側(cè)頭在那指尖上親了親。

    兩人就這樣依偎著靠坐在一起，什么都沒有說，也什么都不必說。沈蜷蜷仰頭看著天空中的飛鳥，眼淚慢慢盈滿眼眶，他此時對所有一切都充滿感激，包括拂過臉上的冷風(fēng)，侵入皮膚的寒意，被積雪壓得搖搖欲折的松枝，還有身旁的火堆和這個山洞……

    他知道褚涯此時的想法和他一樣，他聽見褚涯在深呼吸，在親吻他頭頂，在發(fā)出似嘆息似哽咽的聲音。

    銀狼趴在旁邊看著沈蜷蜷，雖然激動得尾巴甩個不停，卻一直忍住了沒有吭聲，也沒有打擾兩人。直到覺得差不多了，才小心翼翼地出聲：“吼……”

    沈蜷蜷側(cè)頭看向銀狼，伸出手：“汪?！?/br>
    銀狼立即走上前，沈蜷蜷抱住它的脖子，它則溫柔地舔著沈蜷蜷的臉。

    “汪，我的心肝寶貝。”沈蜷蜷親了親它，又道：“褚寶龍還要一陣子才能出來?！?/br>
    銀狼點點頭，眼里又浮起了擔(dān)憂。

    “你別擔(dān)心，它就是太累了，還要休息一陣?！?/br>
    銀狼趕緊叼過架在火堆上的木棍，那上面串著的rou塊剛剛烤熟，散發(fā)著濃郁的rou香。

    褚涯接過后道：“沈汪汪烤了一晚上的rou，就等你醒來就能吃，來嘗嘗它的手藝?！?/br>
    沈蜷蜷早已饑腸轆轆，褚涯還在用小刀切rou，他便迫不及待地張開了嘴。

    “別著急，還有點燙。”褚涯將割下的rou片吹涼，再喂進了他的嘴里。

    “吼？”銀狼立即問。

    沈蜷蜷大口嚼著rou，只伸出大拇指含混地道：“好吃，大廚汪?！庇謱︸已牡溃骸澳阋部斐?，好香啊?！?/br>
    兩人正在吃早飯時，遠處天空傳來飛行器的嗡鳴聲。沈蜷蜷抬頭，看見那灰白天際有數(shù)個銀色小點，還有炮彈擊出的轟響。

    “那是臨亞城的飛行器？”沈蜷蜷剛問出口便搖頭，“不對，那全是云巔的飛行器，他們在自己打自己？”

    褚涯解釋：“那是日灼軍和政府軍的飛行器，他們撤掉防線后回防云巔，這是在和晨星軍交戰(zhàn)?！?/br>
    沈蜷蜷定睛看著那群飛行器，直到它們沒入云層，翁鳴聲也漸漸消失，這才喃喃道：“我好想快點離開這里，我們臨亞城天使軍應(yīng)該也要到了，唐圓圓柳四斤他們肯定也來了，我好想和他們一起打上云巔。”

    褚涯道：“他們是走的海路，算算大部隊出發(fā)的時間，現(xiàn)在差不多已經(jīng)快抵達深淵。而云拓哥和蕭會長是先行部隊，應(yīng)該在昨晚半夜就已經(jīng)到了。”

    沈蜷蜷倏地轉(zhuǎn)頭：“那我們快點走，快點快點快點……”

    “等你先吃完早飯?！?/br>
    沈蜷蜷將手里的rou全部塞進嘴里：“好了，吃完了。”

    “別著急，我們還要做點準備工作。雖然黑龍山脈白天的氣溫較高，但我們沒有防寒服，也不能就這樣離開的。”

    褚涯讓銀狼去一趟昨天墜車的地方，找找那輛白色軍車里有沒有什么衣物，不想銀狼返回時，竟然帶著兩套防寒服。

    “沈汪汪你怎么這么厲害？居然能找到防寒服?！鄙蝌轵橛煮@又喜。

    褚涯解釋：“這些士兵經(jīng)常會去深淵，現(xiàn)在這個季節(jié)，深淵的夜晚氣溫很低，所以他們會在車里放著備用的防寒服?！?/br>
    兩人換好衣物后便出發(fā)，雪峰陡峭難行，好在此時雪停風(fēng)止，褚涯削了根木棍拄著防滑，背著沈蜷蜷走過了最艱難的路段。再往前便是緩坡，他又去砍了數(shù)根樹木，用繩索緊緊捆縛住。

    “我終于坐上木頭雪橇了！哈哈哈，木頭雪橇！！這可是我從小掛念到大的木頭雪橇啊，我都沒有機會坐過?！鄙蝌轵轵T坐在褚涯身前的木頭上興奮大笑。

    褚涯低頭看著他，輕聲問：“會覺得難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