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撿垃圾養(yǎng)你?。⌒「绺?! 第16節(jié)
“別問那么多,去了就知道了。” 褚涯也很想搞清楚目前情況,便跟著兩名士兵出了屋,順著通道往前。 他看見走廊兩旁的玻璃墻后有男有女,形態(tài)相貌并不似受過訓練的軍人。他們基本都是二十來歲的年輕人,也有看著三十多的,最小的卻只有十歲出頭。 前方出現(xiàn)了兩名白大褂,抬著一個被罩著塑料布的長條狀物體,看著還很沉。 褚涯和他們擦肩時低頭瞧,發(fā)現(xiàn)被抬著的居然是一具纏裹好的尸體。 “這怎么回事?”褚涯身后的士兵問。 一名白大褂回道:“就昨天說要處決的那個罪犯,剛執(zhí)行完畢。” “處理妥當了嗎?” “是的,各種資料也都填好了。” 褚涯捕捉到罪犯兩個字,心頭猛然一跳。他沒有猜錯,這里果然是莫爾納軍的某個看押地。 可那些玻璃墻后還有小孩子,怎么可能會是罪犯? “我今天值崗,按照程序要親自看一下,核實尸首身份。”那士兵道。 “是?!?/br> 白大褂拉開塑料布,在那細碎的沙沙聲中,一張白中帶青的臉撞進了褚涯的視線。 他極快地轉(zhuǎn)過頭,但突然想到了什么,又猛地看了回來,但那塑料布已經(jīng)被合上。 尸首被抬走,士兵用槍管捅了下褚涯后背:“走吧,還在出什么神?” 褚涯跟著士兵繼續(xù)往前,想著自己曾見過這張已失去生機的面孔。只是當時這人被按在地上,側(cè)臉緊貼著地,一雙絕望的眼睛里盈滿淚水。 ——這是他從深淵回家途中遇到的那名逃犯哨兵。 褚涯心頭大亂,頓時明白了這是什么地方。 這里是白堡! 為什么會是白堡?白堡可是顧麟的地盤! 第15章 褚涯不自覺停下腳步,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他心頭浮起個可怕的猜想,又覺得這不可能。 顧麟是秦勤的親侄子,十七歲時父母雙亡,被秦勤接到身旁撫養(yǎng)。褚誠煜也對顧麟很上心,在他軍校畢業(yè)后,就把他放在了白堡負責人這樣的位置上。 褚涯一直不太喜歡這個表哥。 秦勤第一次將顧麟帶回家時,褚涯只有五歲,拿著鉛筆在客廳畫畫。顧麟在回答褚誠煜的問題,坐著時雙膝并攏,脊背挺直緊繃。褚涯的鉛筆掉在地上,他會飛快地過去撿起來,遞給褚涯時,親熱地叫他表弟。 但當客廳只剩下他們兩人時,顧麟看向褚涯的視線就很冷淡。褚涯雖然年紀小,也能感受到別人對自己的喜惡,所以也抿起嘴,目光里帶上了抗拒和疏離。 父親在書房,母親在廚房和阿沁一起炒菜,窗外飛進來一只小鳥,愣頭愣腦地落在褚涯的畫架上。 褚涯正看著小鳥,看著那稚嫩的小嘴和烏黑的眼,一只手便突然伸了過來,抓住小鳥并倏地捏緊。 小鳥發(fā)出一聲短促的慘叫,四腳抽搐著被顧麟扔出了窗戶,直直墜落向下。 褚涯呆呆地看著顧麟,看著他那張冰冷得殘酷的側(cè)臉,突然就沖上去對著他又踢又打。聞聲出來的父母將他抱開,顧麟惶惶不安地迭聲道歉,說自己趕走了一只小鳥,讓表弟不開心了。 雖然褚涯和他第一次見面就不愉快,心里也對他親近不起來。但父母對他很好,又過去了這么多年,兩兄弟的相處也算平和,所以他實在是很難相信自己剛冒起的那個猜測。 但他現(xiàn)在被關(guān)在白堡,白堡負責人就是顧麟。母親也說過,父親身邊有背叛者。 褚涯一顆心直往下沉,腳底的涼意一直爬到背心。他站在原地沒動,腦內(nèi)千回百轉(zhuǎn),直到身后士兵用槍管捅了下他的后背:“快走,站著干什么?” 褚涯機械地提步,在拐過一個走廊后,跟著士兵停在了一間房門口。 士兵打開門:“進去?!?/br> 褚涯慢慢跨進屋,一眼就看見了站在窗戶邊的那道熟悉背影。他雖然已經(jīng)有了足夠的思想準備,但在看見顧麟后,耳里還是嗡地一聲輕響。 房門關(guān)上,顧麟緩緩轉(zhuǎn)過身,如平??匆婑已臅r那般微笑著,既親切又自然。 “小涯,有沒有覺得不舒服?我之前用精神力把你擊暈了,醒過來后肯定會有一點頭昏,過一陣就沒事了?!?/br> 顧麟滿臉關(guān)切地說著這些話,就像一名稱職的兄長在關(guān)心弟弟。褚涯這瞬間都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多疑了,他想開口詢問,喉嚨卻哽得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顧麟慢慢踱到他面前,伸手將他衛(wèi)衣帽子整理好,又捻了捻手指:“怎么還是穿的濕衣服,等會兒就去換掉?!?/br> “……mama呢?”褚涯終于成功地說出了話,聲音嘶啞難聽。 顧麟只反問道:“知道這是哪兒嗎?” 褚涯看了眼窗戶,雖然外面一團漆黑,卻依舊能聽到嘩嘩雨聲。 他動了動唇:“白堡?!?/br> “對,這就是我的白堡。你還是第一次進來吧?是不是覺得這里和你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表哥,我mama呢?” “只是我的辦公室太小,條件差了一點,好像光線也不太好。” 褚涯死死盯著他,呼吸漸漸急促,再次啞著嗓子追問:“表哥,我沒問你這些,你告訴我mama怎么樣了?!?/br> 顧麟?yún)s充耳不聞:“不過這里馬上就要改造,我準備把這面墻拆掉,空間會大出很多——” “我問你mama呢?”褚涯突然一聲大吼,又伸手揪住顧麟的衣領(lǐng):“顧麟,回答我的問題,我mama現(xiàn)在在哪兒!我要見她!” 顧麟是身材高大的成年人,被褚涯這樣揪著胸口,便垂頭看著他,臉上的笑意和親切都已散去,只剩下冰冷寒意。 他抬手握住褚涯的左手手腕,一言不發(fā)地慢慢捏緊。褚涯咬緊牙關(guān)不松手,忍著手腕鉆心的疼痛和他對視著。 但他的力量無法與成年a級哨兵抗衡,那片布料終于從他的手心滑脫。顧麟輕聲道:“褚涯,你知不知道你現(xiàn)在這幅樣子很讓我討厭?你明明身在白堡,卻依舊對我大呼小叫,展現(xiàn)出一種執(zhí)拗的愚蠢,不懂審時度勢的魯莽。你這樣讓我很不高興,也許還有一些生氣?!?/br> 他松開了褚涯的手,褚涯緩過手腕的疼痛,只喘著粗氣盯著顧麟。 顧麟端詳著他:“你不是有潔癖嗎?我剛碰到了你,你現(xiàn)在應該掏出你的手帕擦手,但你似乎沒有這樣做。所以,你的潔癖是視對象和當前情況發(fā)作?所以……你以前是在用你的潔癖來侮辱我?” “你什么意思?你到底想說什么?”褚涯恨不得沖上去對著顧麟揮出拳頭,但也知道現(xiàn)在只能忍著。 顧麟走去旁邊沙發(fā)坐下,伸手按著自己太陽xue,屋內(nèi)安靜得只聽見褚涯的急促呼吸聲。 褚涯就要繼續(xù)詢問,顧麟?yún)s突然開口:“姑母和姑父都已經(jīng)不在人世了?!?/br> “你說什么?”褚涯覺得自己是聽錯了。 “姑母和姑父在昨晚都已經(jīng)去世?!鳖欦雵@了口氣,轉(zhuǎn)頭看向窗戶,“我很難過,但我無力回天?!?/br> 褚涯怔怔站在原地,過了好一陣,遲緩的大腦才開始消化這個信息。 “我還記得我將父母埋葬的那天,深淵克科鎮(zhèn)冷得像是個冰窖,我正在想以后我該怎么辦,姑母就出現(xiàn)了。她告訴我,她是父親的meimei,因為很小就離開了家,到現(xiàn)在才打聽到我家住址……” 顧麟的聲音時大時小,像是無意義的背景音。褚涯什么都聽不清,腦中只回旋著一句話,如同一波波擴散出的鐘聲,震耳欲聾,反復轟鳴。 ……昨晚都已經(jīng)去世……昨晚都已經(jīng)去世…… “姑母會做一種好吃的煎餅送到軍校去,那時候我覺得這是天下最好吃的東西。后面嘗過了其他美食,才知道那煎餅非常普通。不過現(xiàn)在我很懷念那味道……” “他們是怎么死的?”褚涯雙目赤紅,全身發(fā)著抖,聲音也顫得不成調(diào):“mama只是昏迷過去了,怎么就死了?還有爸爸,他到底出了什么事,是誰——”他咬著牙,一字一句地問:“是誰,殺了他們?” 顧麟這才慢慢看向褚涯,眼神有些空洞,又有些怪異。 “你覺得姑母會對我失望嗎?”他問褚涯。 褚涯的眼淚在臉上瘋狂蔓延,只死死盯著顧麟:“晨星軍的高層昨晚都遭遇圍攻,為什么你什么事都沒有?” “你在質(zhì)問我?”顧麟神情變得陰沉下來:“我想和你一起緬懷姑母姑父,因為只有你能體會到我內(nèi)心的悲痛??赡阍趺纯偸沁@么掃興呢?” 褚涯痛得胸口像是就要炸開,腦中也似有把刀在攪,讓他頭痛欲裂,視物不清。屋內(nèi)所有物體都呈現(xiàn)出水波狀的流動線條,顧麟也以一種奇異的形態(tài)扭曲著,嘴唇像是一張一合的水母。 但他卻又出奇地清醒和冷靜,吐出的聲音都不像是他自己發(fā)出來的。 “爸爸出事,是有身邊人背叛了他,那個人是誰?你當時應該在他的身旁保護他,為什么突然會出現(xiàn)在玉米地?你怎么知道我和mama會經(jīng)過那里?” 顧麟站起身,一步步走向褚涯:“你想從我這里聽到什么?” “他們都是被你害的!只有你!顧麟,是你殺了他們!是你!”褚涯已經(jīng)視野模糊,站立不穩(wěn)地踉蹌了兩步。 顧麟站定在褚涯面前,垂眸看著這名處于極度痛苦中的少年,眼里閃過冰冷的殘忍。 他俯低身,在褚涯耳邊輕聲道:“小涯,你說得沒錯,他們都是我殺的。你親愛的父母,都是我殺的?!?/br> 聽見顧麟親口承認,褚涯卻陡然沒有了任何反應,只呆呆站在原地,垂頭看著地面,似乎連胸口都沒有了起伏。 屋內(nèi)沉寂了半分鐘,他才慢慢抬起頭,眉峰下的那雙眼睛黑沉得透不進半絲光亮。 “為什么?” “現(xiàn)在你知道了,可又能怎么樣呢?你以為你還是晨星會會長的兒子,可以隨時呼風喚雨?”顧麟的手指輕輕敲著自己腿側(cè)。 “為什么?” 褚涯嘶聲喊出的同時便往前撲出,手中寒芒閃動,一把匕首狠狠扎向顧麟胸口。 顧麟在刀鋒快要碰到身體時橫掌劈去,匕首飛出,當啷一聲墜地。 褚涯并沒去管那匕首,繼續(xù)撲向顧麟,伸出雙手要去掐他的脖子。顧麟沒料到他速度如此快,差點沒避過,脖子也被劃過的指尖抓出了一道血痕。 顧麟摸了摸自己脖子,眼里露出狠意,在閃過褚涯的又一次攻擊后,一拳擊中他的胸膛。 但褚涯卻似感覺不到疼痛,毫不退縮地繼續(xù)沖撞揮拳。他雖然進入了分化期,但終究還沒有突破,并不是嚴格意義上的哨兵??伤活欦霌糁袃纱魏笠矝]有倒下,還爆發(fā)出如此強悍的戰(zhàn)斗力,讓顧麟臉上也露出些許詫異。 褚涯是一種不要命的打法,放棄格擋和防御,只不管不顧地進攻,但腦中卻不斷閃現(xiàn)出各種畫面。 父親坐在餐桌旁,關(guān)切地問他在軍校里的情況,母親笑盈盈地給他盛了一碗湯…… 褚涯痛苦難當,雙目狂亂,如同一只發(fā)瘋的野獸,只要抓住面前的人,就會啃噬對方血rou,并撕咬成碎片。 而他此刻的精神域里狂風大作,一道道上百米粗的龍卷風席卷了這片冰原,攜卷起漫天雪片,在整個精神域空間里緊密排列,喧囂翻滾。 那浮在低空的大繭也泛起了銀光,隱約可見其中的物體輪廓,像是有什么東西就要破殼而出。 顧麟再次擋住褚涯的一次攻擊后,低頭看了眼自己泛紅的手背。他臉上剛露出疑惑,屋內(nèi)屋外就響起了刺耳的滴滴聲,接著是一道機械音女聲。 “精神力感應器檢測到5000jl精神力波動,有分化期人員正在進入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