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節(jié)
“你聽到他們痛苦的呻/吟了嗎?你聽到他們在向你求救嗎?岳陽,幫幫人類吧……” “岳陽?” 尤無淵突然出現(xiàn),打斷了岳陽混亂的思緒,“你怎么了?一直心不在焉的?!?/br> 岳陽愣了一會兒,猛地晃晃腦袋,“沒,沒事,我就是心里有些亂?!?/br> “別想太多了,阿特萊特看了雪兒帶回來的書,發(fā)現(xiàn)了很多關于鬼偶的記載,我們也進去看看吧?!?/br> “嗯,”岳陽跟著尤無淵往船艙走,耳旁卻響起了異常清脆的破裂聲。 在虛無的意識平臺上,帶著面具的岳陽愕然望向天空,那最后一道封印開始碎裂了。 與此同時,他背后那扇詭異的門,也正在緩緩開啟。 第221章 鬼偶 阿特萊特翻看了白雪兒帶回來的古書, 確切的說,這更像一本日記,日記的主人是一個叫辛春的女孩。 辛春所處的時間可能要比現(xiàn)在早上近百年, 她是被當時的紅霧之鄉(xiāng)特地選出來侍奉鬼偶的仆人,在辛春的日記里,記錄了很多她和鬼偶的對話。 鬼偶是被一名木偶師制造出來的, 它是世間第一個長出心臟的木偶。它誕生的年代, 戰(zhàn)爭肆虐,它常年跟隨自己的主人四處流浪。 他們一起去過難民營, 也進過正在交戰(zhàn)的軍隊, 木偶師用自己的表演換取大家的笑聲和可以果腹的食物。 主人很愛護鬼偶,哪怕自己風餐露宿也不會讓鬼偶淋到一點雨。他把鬼偶當做自己的孩子, 什么心事都跟鬼偶說, 并且他一直虔誠地相信鬼偶是有思想,有靈魂的。 也許, 正是因為這份信任, 鬼偶真的漸漸有了意識, 只是它還是不能動, 只能每天默不作聲地陪著自己的主人。但戰(zhàn)爭總是很殘酷的,在炮火紛飛中, 人們的生活越來越難, 普通的木偶戲很難再打動觀眾了。 木偶師為了活口, 不得不一再改進自己的木偶, 他制造出來的木偶越來越精致, 演出的戲劇也越來越夸張和露骨。 終于, 在一次表演后,木偶師被一個鄉(xiāng)紳看中了。他花了大價錢讓木偶師準備一場特殊的表演, 以此討好一位即將到來的軍官。 木偶師精心準備了新的劇本和表演形式,卻都被鄉(xiāng)紳否定了。 他覺得那些硬邦邦的木偶很難真的取悅到大人物,所以他給木偶師帶來了新的工具——一個年輕漂亮的少女。 鬼偶并不理解后面發(fā)生了什么,它只知道自己的主人在剛開始與女孩排練時,兩人都還很開心。 女孩兒來自鄉(xiāng)下,沒有親人,但她很敬佩木偶師,也很喜歡木偶。她是個有天賦的表演者,能準確地把握節(jié)奏,與木偶師控制的木偶一起在臺上翩翩起舞。 只是,在一些需要裸/露的橋段,木偶師會很懊惱,他不想讓女孩去做,但他們又不得不聽從鄉(xiāng)紳的指示。 女孩在這時,總是安慰木偶師,沒關系的,等演出一過,她就能恢復自由了。到時她可以跟木偶師一起離開這里,去表演他們真正想表演的木偶戲。 鬼偶本來也很期待,演出的日子終于到了,鬼偶沒有得到上臺的機會,它一個人等在木偶師的小木屋里。眼看著太陽下山,夜晚來臨,它算計著時間,主人應該回來了,可外面卻突然著起了大火。 人們在奔跑、尖叫,鬼偶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它只能眼看著火舌越舔越近,火光逐漸映進窗子里。 終于,有人一把拉開了小木屋的門,是那個女孩跑了回來,她全身都是傷,衣服被撕的破破爛爛。 女孩抱起了鬼偶,沖向屋外,鬼偶趴在女孩的肩膀上,有水珠不斷地落在它的身體上。它知道,主人告訴過它,那是人的眼淚。人在傷心的時候,就會落淚。 鬼偶沒有眼淚,也沒有心,但它拼命地想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為什么主人沒有回來。 女孩抱著鬼偶一路跑出了村子,她們再也沒有回去。 女孩也做起了木偶師,只是她劃爛了自己的臉,帶著鬼偶只表演一些最原始的木偶戲。 女孩再也沒有笑過,她的表演很拙劣,往往幾天都換不來一點兒食物,但她也盡心地保護著鬼偶,直到饑餓和疾病徹底壓垮了她。 女孩死在了冬天里,她臨終前,鬼偶終于能說話了,它費力地詢問自己的主人去哪兒了。 女孩對于鬼偶開口說話似乎并不吃驚,她費力地摸了摸鬼偶的頭,“他去了很遠的地方,去尋找能真正給人帶來快樂的辦法去了。他交代我,讓我好好照顧你,是我沒有做到?!?/br> 女孩死了,鬼偶在那一天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它沒有流淚,但它長出了一顆心。 鬼偶告訴辛春,是又過了很久以后,它才想明白,主人其實在那天晚上就死了。 他們的表演失敗了,沒有獲得客人們的贊賞,軍官生氣懲罰了女孩,殺了它的主人。 辛春試圖告訴鬼偶,它的主人應該是為了保護女孩才被殺害的,一切都是那些畜生的錯。 但鬼偶說,取悅觀眾本來就是它們的職責,它的主人一直都是那么做的。 為了獲得觀眾的贊賞,主人總是一遍又一遍地更改劇本,雕刻木偶的臉和身材。女孩后來沒有像主人那么做,她的表演就總是失敗的,最后連基本的食物都換不來了。 辛春是個在紅霧之鄉(xiāng)土生土長的女孩,她也不知道該怎么向鬼偶解釋。 她陪伴鬼偶很長時間,除了她,鬼偶拒絕了所有紅霧之鄉(xiāng)進獻上來的仆人。 它之所以接受辛春的接近,可能也是因為辛春很像那個把它從火場里救出來的女孩。 后來,辛春懷孕了。她懷了鬼偶的孩子,鬼偶把她送回了紅霧之鄉(xiāng),再也沒有見過她。 在日記的最后,辛春寫下了一段讓人毛骨悚然的話—— “鬼偶是個非常恐怖的存在,它以人類的愉悅為食,雖然有了人的意識,卻缺乏完善的情感。它無法被改變,只能被消滅。我曾經(jīng)無數(shù)次地試圖感化它,但都失敗了?!?/br> “鬼偶也許感知到了自己的未來,它留下了帶有獨特能力的血脈。我無法除掉它留在我肚子里的東西。在它還不到三個月時,我房間里的木偶就會自己動起來了。也許有那么一天,鬼偶即便被消滅了,它的后代還會創(chuàng)造出新的鬼偶?!?/br> “它的能量都集中在那顆心臟上,鬼偶的心臟強大到可以控制一切生物。為了防止鬼偶的后代離開這座島,造成更嚴重的后果,我將發(fā)布鬼偶契約,嚴禁紅霧之鄉(xiāng)的人與外族通婚。希望有一天,可以將這種恐怖的生物,徹底終結在紅霧之中?!?/br> 辛春的日記讓船上的人都沉默了,紅霧之鄉(xiāng)的悲劇既緣于鬼偶,也緣于辛春,可再往深了講,又何嘗不是緣于人類自己呢?而顏紅笙和他阿姐,恐怕就是鬼偶的后代。辛春的計劃,其實差一點就成功了。 “……那阿潔,會是新的鬼偶嗎?阿潔也長出心臟了嗎?”白雪兒有些恍惚地問道。 尤無淵搖了搖頭,“那恐怕只有顏紅笙自己知道了,阿潔在神殿的編號是0002,有傳說是某位神祇的造物,但顏紅笙沒有承認。他只說,阿潔本來就不是木偶?!?/br> “阿潔應該不算真正的鬼偶吧?!?/br> 顧城猜測道,“阿潔雖然實力不弱,但看形容,遠遠不及鬼偶啊。鬼偶可是要神祇出手才能消滅的,它的心臟甚至能侵蝕神體,怎么看阿潔都普通了些?!?/br> “最好不是,”巫天慧在旁邊長舒口氣,“我們現(xiàn)在夠麻煩的了。要是再跑出來個鬼偶,天知道毀滅會不會又去控制個什么神明,到時我們就直接躺平算了?!?/br> 船艙內的幾人都笑了起來,他們現(xiàn)在也算苦中作樂,反正毀滅還沒出現(xiàn),太平日子能過一天算一天。 尤無淵本來也淺淺勾起唇角,可不知道怎么了,他的心臟驀地一跳,好像有什么東西在里面扎了他一下。 “大佬,怎么了?”岳陽注意到尤無淵突然蹙起的眉心,關切地問道。 尤無淵撫了撫胸口,那種感覺轉瞬即逝,“沒事,可能有些累了?!?/br> xxxxx 顏紅笙倒是沒有空口說白話,離開紅霧之鄉(xiāng)沒多久,四周的紅霧就漸漸散去了,他們也算平安地離開紅霧海了。 等回到亞特蘭蒂斯,藍月和路易莎早就到了,她們把天堂島的人安頓在了惡魔海和風暴海域的邊界,那里有一個正在建設的自由島,正需要人手。 而王忠行大主教和將軍丹頓·林賽也知道了天堂島事情的經(jīng)過,雪萊家族被隱秘地監(jiān)控了起來,但三方誰都沒有先動手。 王忠行見到岳陽和尤無淵只說讓兩人好好休息,似乎也沒有因為兩人的身份,而特意改變態(tài)度。 明日號的船員們難得有了空閑的時間,大家打算好好玩一玩。 岳陽特地買了一份亞特蘭蒂斯的旅游攻略,第一個目的地定在北城的特色主題公園。 丹頓·林賽主管的北城更像一個現(xiàn)代化大都市,四處都鋪設了電纜,高樓大廈林立,豪華商場和各種游樂設施應有盡有。 主題公園就是一個大型游樂場,今年剛經(jīng)過翻修,那個巨大的摩天輪就是新建的。 岳陽興奮極了,他跟尤無淵的約會次數(shù)十個手指都數(shù)得過來,游樂園可是情侶約會的必備項目啊。 尤無淵倒是有些在狀況外,一大早上,一行人開車到了游樂場外,聽到公園內已經(jīng)開始尖叫歡呼的游客,他人還愣愣的。 “快走啊,大佬,”岳陽接過白雪兒遞來的票,拽著尤無淵就往里走。 其他人也都很有眼色的慢了一步,今天各玩各的,他們不當電燈泡。 尤無淵有些不理解,“這里有什么好玩的?這不都是小孩子玩的嗎?” “怎么會?小孩子玩小孩子的,大人玩大人的?!?/br> 岳陽把尤無淵拉進了門,才反應過來道,“大佬,你沒來詭霧海之前,沒去過游樂場嗎?” 尤無淵搖了搖頭,他只在電視上看過。 身在尤家那樣的地方,他長大后除了上學,都是和母親待在家里,他不在,就很擔心母親會被人欺負。等來到詭霧海,他就更沒心情來這種地方了。 “那我們今天就算補上了!” 岳陽笑瞇瞇地一把挽住尤無淵的胳膊,指向遠處最高,最險峻的過山車,“就從那個開始,翻山入海。大佬你要是害怕,別憋著,一定要喊出來?!?/br> 尤無淵看了一眼過山車上被甩的亂七八糟的游客,十分不屑地道,“害怕?怎么可能,我會飛?!?/br> 第222章 游樂場約會 “哈哈哈哈哈——” 尤大佬的話顯然說早了, 他沒想到已經(jīng)長了翅膀的自己,竟然會在過山車上感覺到失重的恐懼。他是雙腿筆直地上去,打著彎下來的。 “哈哈哈, 大佬,你——” 岳船長毫不客氣地指著尤無淵嘲笑,他的手在過山車上都被尤無淵給捏變形了。 即便在最恐怖的噩夢島上, 他也沒見過尤無淵瞳孔擴散, 臉色慘白的樣子。最主要的是,這個人為了保住臉面, 竟然硬是撐著沒喊出來, 結果嘴角都咬破了。 “我應該帶相機來的,我要把這一幕拍下來, 寄到圣光去給大巫和熊義看哈哈哈……” “好了, ”尤無淵撐著電線桿好不容易緩過來一點兒,“我剛剛是沒準備好, 我們去換一個坐, 看誰能撐到最后!” “換就換, ”岳陽往四周看了看, 果斷選了一個更刺激的,“就那個, 烈火流星。” 這架過山車雖然沒有翻山入海高和長, 但盛在上下翻滾, 螺旋穿梭, 加上極速俯沖, 一圈下來, 沒幾個不吐的。 等安全桿扣好,車子緩慢向上攀升時, 尤無淵的神色就已經(jīng)變了。 岳陽一直扭頭看著他,其實才坐上來,他就有點后悔了,尤無淵既然害怕,自己就不該再刺激他來坐這個了。 “大佬,你怕就閉上眼睛,一下就過去了?!?/br> 岳陽抓住了尤無淵的手,他的掌心十分溫暖,溫度似乎比一般人的手都要高。 尤無淵握了握岳陽的手掌,這一次,過山車到達頂峰向下俯沖時,尤無淵喊出來了。 岳陽在他旁邊,陪他一起喊。 兩人迎著獵獵吹來的風,好像把一肚子的壓抑和沉悶都喊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