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節(jié)
丹頓·林賽正用手絹仔細地擦拭著手上的血污,一個穿著極為端正的黑色西裝,打扮一絲不茍的男人走了進來,“將軍,地下避難所已經恢復正常。只是,‘色/欲天使’跑了?!?/br> 丹頓·林賽轉過身,向他匯報的正是傳說級幽靈船,秩序者號船長——安格斯·林賽。 “將軍,這不能怪安格斯船長。” 黎宇適時走了過來,“其他三位天使也都跑了。北城碼頭的人剛剛稟報,在離亞特蘭蒂斯不遠的地方,觀察到了一艘十分巨大的船,船身若隱若現(xiàn),并不像普通的幽靈船。” 安格斯皺起眉,“神祇之舟嗎?黑暗之主,真的是神?” 丹頓·林賽沒有直接回答,“西城怎么樣了?諾亞得手了嗎?” “蛇木桫欏,被殺了,”黎宇停頓了一下,雪萊一家也在收拾殘局了。 “雪萊家的實力,看起來仍然不容小覷啊?!?/br> 安格斯不解地看向丹頓,“伯父,為什么讓雪萊家去對付蛇木桫欏?這不是等于把西城拱手相讓了嗎?” “很多事,沒你想的那么簡單,”丹頓·林賽拿出根雪茄點燃,“俘虜交給你,船長和幽靈船要怎么處理,你明白?” 安格斯點頭,丹頓·林賽帶著黎宇向外走去,“去神殿看看,我還挺惦記那個叫岳陽的孩子的?!?/br> “岳陽?”安格斯眉頭緊皺,目送著丹頓·林賽離開。 xxxxx 岳陽是傍晚才到神殿的,天使消失后,那些蜘蛛人就像被扎破的氣球,只剩了一張皮。 僥幸沒有被天使吸收的病患們,都逐漸清醒了過來,只是意識都還很模糊。有些被家人找到,相擁哭泣時仍然一臉茫然。 南城醫(yī)院死了很多人,大部分連尸骨都沒剩下,拼命阻擋人群的守衛(wèi)軍也有很多犧牲了。 街頭巷尾四處都是哭泣聲,人們抱著最后一點僥幸尋找著家人,有絕望的父母只找到了一只鞋,跪在地上大聲地嘶吼。 岳陽幫著很多人找醫(yī)生、找親屬,去勸說那些哭喊的老人,卻越來越無力。 他又一次被巨大的痛苦包裹了,他聽到了太多人無助的呼喚。 “岳陽!” 埃迪找到了岳陽,“主教大人在找你呢,這邊有島嶼辦事處和安全處的人處理,咱們先去神殿吧?!?/br> 白雪兒和顧城不放心恍恍惚惚的岳陽,也跟著去了。 接待室里,王忠行和丹頓·林賽都在,還有一些岳陽不認識的面孔。 她見到岳陽蒼白的臉色,還有些擔心,“你沒事吧?是不是受傷了?” 岳陽搖搖頭,黛西拍拍他肩膀道,“尤無淵就快回來了,你不用擔心?!?/br> “你知道他去哪兒了?”岳陽問道。 黛西轉頭看了王忠行一眼,王忠行點了點頭。 “他去昔日之輝的圣堂了,和他同去的還有四位傳說級幽靈船長,我們搗毀了昔日之輝的大本營?!?/br> 黛西嘴角翹起,“是主教大人和將軍大人的共同計劃。這一次,我們是徹底摧毀了昔日之輝在亞特蘭蒂斯的根基,幾乎把他們的人一網打盡?!?/br> 岳陽的眼神懵懵的,他看了看王忠行,又看了看穩(wěn)坐不動丹頓·林賽,屋內的其他人他不認識,但他能看出都是很厲害的人。 “你們早就知道,廣播信號有問題了?” 黛西愣了一下,沒有馬上回答。 “你們怎么知道圣堂在哪兒的?” “你不是和尤無淵遇到那艘船了嗎?” 將軍大人少有地開口了,“其實,那些出事的幽靈船,跟島上的情況差不多,他們可能都是些實驗品吧。你們遇上的那艘船,是我派出去的。那位只剩顆頭的船長還活著,是他把圣堂的坐標帶回來的?!?/br> “那,那為什么不早點出手?既然島上,還有傳說級幽靈船長,早一點,哪怕早一天——” “那樣,我們無法釣出島上的所有叛徒?!?/br> 丹頓·林賽直言道,“即便在圣堂已毀的最后,還有一些一直潛藏的人,企圖逃跑。” 岳陽在瞬間,被由腳底升起的巨大寒意覆蓋,“所以,那些被信號影響的人,那些被天使吞掉的人,都是你們的魚餌?” “岳陽……” 黛西企圖拉住岳陽,岳陽卻猛地甩開了她,“我不能理解,我無法理解?!?/br> 王忠行在這時站了起來,“岳陽,無論如何,我們很感謝你。因為你,讓這次事故的損傷,降到了最低。” 岳陽在那一瞬間,被無法言語的恐懼包裹了,他手足無措地跑了出去,完全不顧其他人的呼喊。 他很害怕,那間接待室里的每個人,都讓他非常害怕。 他迫切地想見到尤無淵,如果他在自己身邊就好了。 第183章 尤無淵失蹤 顧城最先找到了獨自坐在一處偏僻臺階上的岳陽, 他抱著頭,蜷縮在那里,看起來十分脆弱。 顧城緩步走到他身后, 輕聲道,“岳陽,你知道嗎?我從天慧那兒聽說你了那艘船的事, 可我一直都不太信。我覺得中間一定是有什么誤會, 或者差錯。因為你比我見到的很多人,都更像個人?!?/br> 岳陽稍稍抬起頭, 顧城嘆了口氣, “但現(xiàn)在,我有些信了?!?/br> “為什么?” “因為你的痛苦, ”顧城低頭望著岳陽, “我能感覺到,你不是替自己在痛苦, 而是替那些死去的人, 失去親友的人, 陷入恐懼絕望的人, 替他們在痛苦?!?/br> 岳陽沒有再說話,顧城蹲了下來, “岳陽, 再悲憫的神, 也救不了所有人。” …… 白雪兒找過來時, 正好看到岳陽一個人走開, 她想追上去, 卻被顧城拉住了。 “讓他一個人待會兒吧,畢竟, 我們沒辦法跟他感同身受?!?/br> 白雪兒有些難過,“每次都這樣,我們好像什么忙都幫不上?!?/br> 岳陽一個人在神殿內穿梭,不知不覺間,竟來到了神殿中央的大廳。 粗壯的圓柱支撐著高大的穹頂,彩繪的玻璃投下一道道破碎的光影。 走向大廳最深處,兩幅巨幅油畫從穹頂垂落,就如高高在上的神,垂眸俯視眾生。 岳陽仰起頭,左面的油畫上,風暴之主手拿雷紋權杖,站在有雷霆落下的船頭,身上披著長長的深藍色袍子。 祂的五官被寬大的兜帽遮住,但岳陽總覺得,祂在看著自己。 “……你一直沒有出現(xiàn),是因為你知道,這里的人已經不需要你了嗎?” 空曠的大廳里,岳陽的聲音很快被吞沒,他也沒指望有人能回答他。 右面的油畫上,畫的就是魔鬼始祖了,那位傳說中的艾爾澤亞大陸的主宰。 那看起來是個身材魁梧的男人,他坐在宮殿中央的寶座上,穿著寬松的長袍,裸露著大片胸膛,只是同樣看不清臉,五官大部分都被埋在陰影里。 風暴神殿掛著魔鬼始祖的油畫,甚至跟風暴之主一左一右,位置不相上下,這其實是一件十分不合理的怪事。 不過,很少有人敢去探究真相,甚至很少有人敢認真地盯著魔鬼始祖的油畫看。 岳陽可能就是那個特別的人了,他盯著魔鬼始祖的油畫看了好一會兒,突然發(fā)現(xiàn)魔鬼始祖帶著一枚刻著雷紋的戒指。 “哦,原來你們是朋友啊。” 岳陽又轉頭去看風暴之主的油畫,“怪不得,要是敵人的話,怎么可能一直呆在一起?” 空曠的神殿里,刮來一陣無形的風。 岳陽一下感覺到了什么,有些迷惑地四處看了看,卻突然聞到了點兒燒焦的味道! 他一下抬起頭,只見風暴之主的油畫上,竄起一股藍色的電流。 電流在畫布上游走,留下了焦黑的痕跡。 “啊啊啊啊,這怎么回事???” 岳陽一下慌了,“我就是隨便說說,你別自殘??!一會兒讓神殿的人看到,把我賣了也賠不起!” 眼見畫布已經冒起了黑煙,岳陽趕忙去找滅火器。 他把整個大廳都轉了一圈,最后只在一個花瓶里發(fā)現(xiàn)點剩下的水。 “這是什么無妄之災啊,我的水逆還沒過嗎?” 等岳陽捧著花瓶跑回來,油畫上的電流卻已經消失了。 那些焦黑的痕跡,最后拼湊成了一句話—— “不要解開最后一道封??!” xxxxx 等到其他人發(fā)現(xiàn)岳陽時,油畫上已經什么痕跡都沒有了。 回別墅的路上,岳陽仍然很沉默。 尤無淵曾經說過,等帶他來到亞特蘭蒂斯,就想辦法去詢問風暴之主關于封印的事。 現(xiàn)在,自己這算是已經得到答案了嗎? 晚上,在醫(yī)院幫了一天忙的天慧和蓋伊回到別墅。 岳陽早早就睡下了,白雪兒還是很擔心,跟顧城一起守在客廳里。 “你們知道嗎?島上現(xiàn)在很多人都在稱贊丹頓·林賽,說那位將軍大人是亞特蘭蒂斯的救世主。” 巫天慧十分不理解,“當初,丹頓·林賽明明跟圣堂是一伙的,那個影子號船長你們還記著嗎?不就是昔日之輝的人嗎?羅行一直和他一起,支持沃德來著。這怎么一轉眼,丹頓·林賽又成對付圣堂的英雄了?” “不是有那句話嗎?” 顧城一邊擺弄著撲克牌,一邊道,“這世上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br> “昔日之輝是在亞特蘭蒂斯侵入的太深了,深到風暴神殿和林賽一族都容不下它了?!?/br> “既然容不下,又為什么不一早阻止呢?” 白雪兒抱緊了自己的手臂,“昔日之輝能在亞特蘭蒂斯發(fā)展的這么快,跟那位將軍大人,甚或者那位主教大人,有沒有關系呢?” “雪兒,”蓋伊在一旁少有地開口了,“有些事,不要去推敲的太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