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jié)
岳陽抬著一只手,光之枷鎖出現(xiàn)在畸形尸體的脖子上, 隨著岳陽五指慢慢并攏,枷鎖也慢慢收緊。金黃的光暈不停地侵蝕著尸身,尸體不斷哀嚎著。 剛剛白雪兒用密會邀請函造成的傷痕還留在尸體的頭上, 岳陽感覺到尸體掙扎的力氣越來越小, 手上一用力,尸體的臉上出現(xiàn)了一道裂紋。緊接著, 裂紋像蛛網(wǎng)一樣蔓延開來。光之枷鎖消失, 尸體落到地上,卻變成了一具碎裂的石像。 白雪兒身體一晃, 正好被顧城扶住, 岳陽和葉垣也趕緊走了進來。 “雪兒,你怎么樣了?” 幾個人把白雪兒扶到一旁的椅子上, 白雪兒神情還有些恍惚, 臉上的淚痕還沒干, 身體仍有些發(fā)抖。 “她中了多重幻術(shù), 需要休息一陣才能緩過來。那具石像和鎮(zhèn)上的雨,都有致幻的作用。石像攻擊力并不高, 但很會窺探人心, ”葉垣走到魚池邊上, 打量地上的石像, 這具石像不是孩童, 是一個女人, 身體狹長,面目模糊。 “現(xiàn)在幻術(shù)是都被破除了嗎?”顧城環(huán)顧了一圈, “我還以為得找出口呢?!?/br> “你怎么會在這兒?”岳陽滿臉疑問。 顧城得意一笑:“說話算話啊,我答應(yīng)老頭要陪你們走你這一趟的?!?/br> 岳陽哼了兩聲,看在他幫了雪兒的面子上,暫時不跟他計較了。 “唉喲,這是怎么了?” 民宿的老板不知從哪里鉆了出來,看到白雪兒面目蒼白的樣子,還很驚訝,“姑娘是病了嗎?我們鎮(zhèn)上沒有大醫(yī)院,但有一個小診所,需不需要送你過去看看?” “不用了,我們歇一歇就好了,”岳陽不動聲色地擋住白雪兒。 “我說你們這破地方,怎么說下雨就下雨?。恳幌掠?,街上連店都不開了。”顧城倒是很不客氣地開了口。 “嗨,本來就是小地方,都沒多大生意,”老板回答的很敷衍,“這一下雨,大家自然就都回家了。” 尤無淵一直沒說話,趁著老板應(yīng)付顧城,將地上破裂的石像收進了空間戒指里。 劇組包下了整個花中雪民宿,民宿有兩層,但占地面積很大,圍著中間的露天花園建了一整圈,有大概六十多個房間,除了主要明星們是一人一間,其他工作人員都是兩三人一間。 這種規(guī)模的民宿,怎么看都不像老板口中的“沒多大生意”。 岳陽將白雪兒先送回了房間休息,他的住處離尤無淵的不遠,兩人都是自己一間,一個住203,一個住205。 沒多久,林倩君帶著其他人和盧璐一行幾個,都安全地到達了民宿。奇怪的是,那場能致幻的雨,對他們似乎完全沒有影響。 這一通折騰,時間已經(jīng)到中午了,本來大家該一起吃頓飯,但上山取景的導(dǎo)演遲遲沒有回來。 岳陽從林倩君送來的行李箱中翻到了《鬼嬰》的劇本,確實如邱淼淼所說,一共三份,最開始的一份是一代《鬼嬰》的原始劇本。 《鬼嬰》本來的故事很普通,很老套的國產(chǎn)恐怖片套路。女主蘇沫出身平凡人家,與富豪子弟林子燁相愛,一朝嫁入豪門,在懷了孩子以后,被林子燁帶回老家。 林家是一個大家族,老一輩世居林家鎮(zhèn),林子燁父親這一脈是嫡支,林家祖宅就建在林家鎮(zhèn)外的半山腰上,占地廣袤,規(guī)矩森嚴。 蘇沫嫁給林子燁一心為了愛情,也沒有想到林家是世系大族,有那么多的講究和禁忌。所以初到林家鎮(zhèn),蘇沫就糊里糊涂地犯了很多忌諱,惹得眾人不滿。好在,林子燁的大哥,林子舟一直對她頗為照顧和庇護,讓蘇沫暫時安心地住了下來。 林子燁才華橫溢,英俊帥氣,未來還會繼承很多家產(chǎn),覬覦他的人很多。唐依依一家也世居林家鎮(zhèn),因為唐家曾經(jīng)幫助過林家,所以深受林家老一輩人的袒護。唐依依深戀林子燁,對蘇沫恨之入骨,不惜與家族合謀,各種陷害蘇沫。 林家鎮(zhèn)的人都很迷信,尤其篤信風(fēng)水之說。唐依依由此設(shè)下計謀,各種扮鬼驚嚇蘇沫,最后讓蘇沫在祭祀祖墳的時候見了紅,當(dāng)場早產(chǎn)。 蘇沫在祭祀時生子,祠堂供奉的香火全部折斷,加上唐家在背后鼓動的謠言,人人都說蘇沫生的孩子是惡鬼之子,它托生蘇沫的肚子是覬覦林家的運道。讓他活下來,林家勢必會遭滅頂之災(zāi)。 謠言越傳越盛,蘇沫在唐依依的持續(xù)驚嚇中,精神也越來越衰弱,常常出現(xiàn)幻覺,因此祖宅里的下人更是傳言她瘋了。林子燁本想帶蘇沫和孩子離開,但被唐依依設(shè)局欺騙,以為蘇沫和自己的哥哥有染,憤怒離開,卻出了車禍,重傷入院。 此時鎮(zhèn)民被謠言蠱惑,竟闖入祖宅,企圖奪走蘇沫的孩子。好在林子舟及時出現(xiàn),為蘇沫擔(dān)保,暫時保下了蘇沫和孩子。蘇沫這個時候才終于察覺自己是被人陷害了,她決心反擊,偷偷叫來了當(dāng)心理醫(yī)生的弟弟,在為唐依依治病的時候,給她下了致幻的藥,并幾次催眠,讓唐依依真的以為自己見到了惡鬼之嬰,驚恐至極下在眾人面前說出了真相。 最后,唐依依和同謀的家人被警察抓走,蘇沫帶著孩子和弟弟離開了噩夢一樣的林家鎮(zhèn)。 原始的劇本有很多邏輯不通的地方,人設(shè)立意也單薄,鐘會光導(dǎo)演改了好幾次,目前還是不滿意。估計拍攝的時候,會有大量的飛頁。 岳陽又看了后面兩份劇本,改動還不算太大,可以看出鐘導(dǎo)想盡量保留原有的主線,自己的臺詞不算多,岳陽也就不怎么擔(dān)心了。 他收好了劇本,休息了一陣后,跟葉垣一起去餐廳吃飯。 這時候已經(jīng)是下午三點多鐘了,正是太陽火辣辣的時候?;ㄖ醒﹦e墅有自己的餐廳,岳陽幾個也懶得出門去曬太陽。 民宿的老板還在忙里忙外地各種張羅,餐廳的服務(wù)員沒人時也偷偷聚在一起聊八卦。 岳陽其實很有沖動去問問他們知不知道這里是哪里,但是他不能。 “請演好你的角色,我需要一部完美的作品?!?/br> 這是主宰的警告,完美的作品很可能不只是《鬼嬰》這部電影,其實他們在進入這座古鎮(zhèn)后,就已經(jīng)開始扮演一個全新的角色了。他現(xiàn)在是演員岳陽,不是詭霧海的岳陽,太過跳脫可能會觸碰主宰的底線。 服務(wù)員端上了熱氣騰騰的飯菜,山菌炒rou,清拌小筍,虎皮臘rou……都是一些山野特色,很清淡,但味道都不錯。 要扮演好一個角色,那該吃飯的時候就得吃飯,島上這么多活人,料想主宰也不至于在食物里做文章。 顧城一溜煙地竄進了餐廳,非常不見外地讓服務(wù)員給他加了一副碗筷。 “哎,你們聽說上部《鬼嬰》拍攝時發(fā)生的事了嗎?” 岳陽搖搖頭,他才看完劇本,葉垣一直在研究那尊女人石像,兩人都還沒去打聽。 顧城神秘兮兮地往桌前湊了湊,壓低了嗓音對兩人道:“我在群演那兒打聽到了,上部《鬼嬰》可沒這部的規(guī)模大,那部拍的時候就是個煤老板投資的小成本電影,玩票的那種,從導(dǎo)演到演員都是十八線。但那個導(dǎo)演不知道為什么,心血來潮,沒租攝影棚,反而也找了個不出名的小鎮(zhèn)實景拍攝。那個小鎮(zhèn)地點偏僻,在深山里,聽說破破爛爛的,但山上卻也有座很大的古宅。雖然殘破不堪,但稍微修兩個地方,就也能湊合用了?!?/br> 餐廳里的服務(wù)員送來溫水,顧城停了下來,等到服務(wù)員離開,才又開始道:“《鬼嬰》就那樣,在那個小鎮(zhèn)里拍了一個多月,那時候沒有網(wǎng)絡(luò),媒體也不發(fā)達,幾乎沒人知道劇組里發(fā)生過什么事。直到后來,小鎮(zhèn)所在的深山發(fā)生了山洪,才讓人們注意到了這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劇組??僧?dāng)營救的部隊開進深山時,整個小鎮(zhèn)都被山體滑坡掩埋了,《鬼嬰》劇組的人更是一個都沒救出來?!?/br> “那這部電影是怎么上映的?”岳陽奇怪極了。 “這事怪就怪在這兒,當(dāng)時那個投資的煤老板嫌棄深山小鎮(zhèn)條件不好,沒跟劇組一起去,也算逃過一劫。后來,劇組出事了,煤老板也就當(dāng)破財免災(zāi)了。可誰知道,事情發(fā)生后的第三個月,煤老板竟然收到了有人郵寄給他的《鬼嬰》的母帶?!?/br> “咦,”岳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往葉垣那邊湊了湊,“然后呢?” “然后《鬼嬰》就上映了,那個年代嘛,審批也不嚴,沒人知道投資人是怎么想的。當(dāng)時票房也不算高,業(yè)內(nèi)人更覺得晦氣,因此也沒什么熱度。后來,也就是最近,《鬼嬰》的事在網(wǎng)上被人翻了出來,這才有了大波熱度。” “現(xiàn)代人果然還是太閑了,”岳陽一邊嚼著香噴噴的臘rou,一邊感嘆。 顧城邊說邊吃,這時候都放下筷子了,他看著岳陽有些奇怪:“你不就一碗飯嗎?怎么吃這么長時間?” “我細嚼慢咽,有益身體健康?!痹狸枅远ǖ嘏踔?,他已經(jīng)習(xí)慣最后一個吃完飯了。 xxxxx 此時,201房間中,阮欣桐獨自靠在沙發(fā)上,翻看著手機里的內(nèi)容。 她在查看的是一個很小眾的論壇,也是最開始爆出《鬼嬰》初代秘聞的地方。 爆料人時不時地就會發(fā)出個關(guān)于《鬼嬰》劇組的新帖,外人所知道的《鬼嬰》劇組無一生還的新聞已經(jīng)是很久以前的消息了,爆料人最近發(fā)出的帖子,都是《鬼嬰》劇組拍攝時發(fā)生過的怪事。 在一代《鬼嬰》中飾演蘇沫的是一個剛?cè)肴Φ氖司€女星,名叫何嘉莉。 何嘉莉長相清純甜美,但膽子很小,開始拍攝《鬼嬰》后就時常做惡夢。爆料人說從《鬼嬰》拍攝到結(jié)束,何嘉莉曾經(jīng)三次被送進醫(yī)院。 爆料人自稱找到了當(dāng)初照料何嘉莉的護士,護士說何嘉莉第一次進醫(yī)院,是因為出現(xiàn)了幻覺。她一直說自己住的房子屋頂漏水,每次都滴到她的額頭??蓜〗M的工作人員去檢查了好多次,都沒找到漏水的地方,甚至連滲水的痕跡都沒有。 阮欣桐皺了皺眉,手指剛剛要往下滑,一滴冰涼的水珠,正好落在了她的額頭上。 第62章 惡鬼之嬰 房間內(nèi)很安靜, 空氣略有些凝固,阮欣桐僵硬地摸了一下自己的額頭,顫抖地看了眼被沾濕的手指, 確確實實是水。 【應(yīng)該只是巧合,是意外……】 阮欣桐這樣安慰著自己,緩慢地抬起頭, 天花板是純白的漆面, 沒有任何滲水的痕跡。 阮欣桐不敢再深想下去,也不想再看手機, 她起身走進臥室, 打算休息一會兒,卻在剛邁進臥室門的時候, 額頭上又驀地一涼! 一顆透明的水珠沿著她的眉心, 緩緩流了下來…… xxxxx 時間快到傍晚,民宿的一樓休息廳里, 岳陽、葉垣和顧城三人正在討論劇本內(nèi)容。 那邊, 盧璐踩著高跟鞋, 一臉不耐地走了進來。 “鐘導(dǎo)怎么回事?。窟@都什么時間了還不回來?葉垣啊, 我看要不你先休息。等導(dǎo)演回來,我告訴他明天再開劇本會吧?!?/br> “不用了, 我們再等一會兒。” 一句“我們”讓盧璐又異常不爽地瞪了岳陽一眼。 顧城深覺自己被無視了, 而且這莫名其妙的修羅場感覺是怎么回事? “不好了, 出事了!” 外面突然有人大喊, 一樓住了很多工作人員, 聽見后都往門外跑去。 岳陽三人才站起來, 門外又有人高喊了一聲:“出人命了!” 這下盧璐臉色一變,連忙按住葉垣:“你可不能出去, 我讓人去看看怎么回事再說!” 這時候葉倩君也跑了下來,示意岳陽等在休息廳里。 好在顧城是個自由人,他是拍攝組的工作人員,沒人管著他,他跟著其他人出了民宿。 消息陸陸續(xù)續(xù)的傳回來,是上山取景的導(dǎo)演一行人出了事。幾個工作人員在之前那場大雨里迷了路,等雨停了被人找到時,已經(jīng)死了兩個,剩下四個也都受了傷。 一直到天擦黑的時候,鐘會光導(dǎo)演和其他人才一臉疲憊地回了民宿。 盧璐頭一個迎上去,臉上雖然帶著客氣地笑,但說話毫不婉轉(zhuǎn):“鐘導(dǎo),我知道您為這部戲下了很大工夫,可如今這出了人命,電影能不能上映都不知道了,還有必要拍下去嗎?我看,您還是先和制片人商量商量,實在不行,往后推一推吧?!?/br> 林倩君在旁邊,臉色變了變,她也有些擔(dān)心自己的藝人受人命官司的影響,但這部電影又實在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機會。畢竟,她的藝人都是新人,還沒有在演藝圈站穩(wěn)腳跟。思考了一下,她暫時沒有發(fā)表意見。 鐘會光一直閉著眼睛仰頭靠在沙發(fā)上,有意見的也不止盧璐一個人。但他沉默了好久,才開了口:“按原計劃拍攝,有想退出的,拿合同去跟制片公司談!” 盧璐一下沉了臉,鐘導(dǎo)這意思,就是不講人情了。 “璐姐,我的劇本剛剛弄濕了,一會兒再幫我去要一份。”葉垣突然開了口,他這話的意思,是明確表示要繼續(xù)參加拍攝了。 其他演職人員倒也都跟著定了心,反正劇組出事也不是頭一回,只要公關(guān)處理好,也不會有太大影響。 鐘會光感激地看向葉垣,沖他點了點頭。 出了這么一遭變故,晚上大家也就草草吃了飯,各自回房間休息了。 岳陽和葉垣從顧城那兒得知,出事的都是詭霧海上來的人。 銀色鱘魚號和水鳳凰號,這兩艘船的人,岳陽和葉垣在穆爾之舟上也都見過,只不過上島后一直沒碰面。 “看來,之前那場大雨是一次下馬威啊,只有幽靈船上的人才會受影響。那羅行一伙人呢?他手上可有四張邀請函呢?!痹狸枂柕馈?/br> “羅行擅長心術(shù),迷障困不住他,之前我們在鎮(zhèn)子上碰到了?!比~垣回答道。 “誒?”岳陽突然想起什么,看向顧城,“那算起來一艘船三個人的話,你是從哪艘船上下來的?” 顧城故作神秘地一聳肩:“你猜呢?” 岳陽滿臉問號,就算顧城偷著上了羅行那邊的船,可邀請函上的名字也是需要船長自己寫上去的,不可能動手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