齒痕 第81節(jié)
關(guān)書桐圈起拇指和食指, 給他比一個開口的“ok”手勢。 “加油,只差這么一點點點, 我們的曖昧關(guān)系就能升級為戀愛關(guān)系了?!?/br> 說罷,閉了下左眼, 附贈他一個俏皮的wink。 “升級……”談斯雨要笑不笑地扯了下嘴角, 胳膊搭在窗邊, 撫著額,“那我們什么時候能升級?” “起碼得高考結(jié)束后吧?”關(guān)書桐估算著時間, “我現(xiàn)在忙到飛起,沒空跟你早戀?!?/br> “什么時候訂婚?” “不知道?!标P(guān)書桐無所謂地聳聳肩, “該訂婚的時候就訂婚咯?!?/br> 簡直能磨死人。 * 今日課間,談斯雨又來了。 還是那一盒牛奶, 就擺在她桌上,凌雅合上書, 抬眼。 他仍是坐在她對面,犀利眼眸落在她手腕不甚明顯的斑駁淤痕上。 凌雅不自在地扯了下襯衫長袖, 試圖遮擋。 “他抓的?”談斯雨問她,偏頭,越過她,看向她斜后方的趙慶恩。 知道他在看他,趙慶恩頂住壓力對視回去。 然,過沒兩秒,他目光不自覺地偏移開。 真是個欺軟怕硬的。 談斯雨好笑地勾起唇角,拿過牛奶,拆吸管,扎破錫紙膜,遞到她手邊,“現(xiàn)在這樣,如果你受不了,多收集點證據(jù),說他校園霸凌,也不是不行。” “那太便宜他了。”凌雅說。 挺有意思的說法,談斯雨挑眉。 凌雅低著頭,干凈白潤的雙手搭在課桌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捏著手指,“聽說你家公司的律師團百戰(zhàn)百勝,你不如再找個靠譜的律師給我?!?/br> “你想送他坐牢?”談斯雨問。 突然發(fā)現(xiàn),無論是凌雅,還是他的gloria,分明長著一張乖巧清純的天使臉蛋——遙想當年關(guān)書桐也是這種乖乖女形象,實際上,這兩人一個比一個難搞。 “哇~”他差點想給她鼓鼓掌,“你很有志氣哦?!?/br> 凌雅咬唇,只問他一句:“能不能辦到?” “找個擅長處理刑事案件的律師而已,不難?!闭勊褂晗喈斂犊?,“你還有別的需求嗎?” 她垂眼,遲疑著。 談斯雨將牛奶塞她手里,“慢慢想。” 眼看他起身要走,她忽然扯住他挽至肘部的袖子。 談斯雨撩起眼皮看她。 “你有跟關(guān)書桐說這事嗎?”她到底還是擔心她誤會。 談斯雨坐回去,用眼神示意她,“你再抓下去,我未婚妻可能真要找我算賬了。” 凌雅收回手,“原本我想找她聯(lián)手的。畢竟,在對付他這件事上,我跟她立場一致。但是……后來卻猛然意識到,如果她真有本事對付他的話,大概也不會離家出走了?!?/br> “她要對付的可不止是他。”談斯雨糾正,“她也不僅僅是因為對付不了才離家出走?!?/br> 她不過是受不了那樣令人窒息的環(huán)境,所以想找個地方歇一歇,透透氣而已。 “就算是離家出走……她現(xiàn)在也能靠自己過得很好,比我們大多數(shù)同齡人強多了?!?/br> 凌雅微愣。 提起關(guān)書桐時,談斯雨眼中是有光的,溫柔又璀璨,像……珍珠特有的柔潤光芒。 這個距離,她看得一清二楚。 “抱歉?!绷柩耪f,“我忘了我們的處境并非一模一樣,所以做出了錯誤的判斷?!?/br> 談斯雨:“不如說說,初中發(fā)生的事,為什么你高三才轉(zhuǎn)過來,但凡早兩年呢?” “因為……他是最后一個?!绷柩弄q豫著,有所保留地說,“而且,現(xiàn)在offer陸陸續(xù)續(xù)到了,有空閑了,剛好可以陪他慢慢玩了?!?/br> 談斯雨好整以暇地聽著,微微點頭,表示他在聽,表示她可以繼續(xù)說下去。 但她就跟牙膏似的,一次就擠一點點,都說到這兒了,又沒再趁熱打鐵說下去。 她咬著吸管喝牛奶。 談斯雨沒再打擾。 下一節(jié)是大課間,他照舊往關(guān)書桐教室里跑。 他們班同學看他的眼神有些古怪,仿佛譴責他怎么好意思腳踏兩條船。 染指本部?;ň退懔?,國際部那邊還招惹了一個。 紅白玫瑰之爭的星星之火在燎著。 談斯雨找關(guān)書桐小聲告狀:“他們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個渣男?!?/br> 高三作業(yè)多,關(guān)書桐奮筆疾書,抽空打量他一眼。 上午十點鐘的烈陽傾斜而入,照亮十八歲的少年人。 他意氣風發(fā),氣宇軒昂,生著挺拔不屈的脊梁,結(jié)實遒勁的身軀。 一頭三七分碎蓋是精心打理過的,穿著量身定做、質(zhì)感極佳的學校制服,腕上一塊理查德米勒陀飛輪腕表,經(jīng)典時尚,貴氣逼人。 帥氣,多金,性張力拉滿。 她由衷評價:“不怪他們,你從頭到尾都是渣男的頂級配置。” “……”談斯雨咂摸著她的話,“你是夸我,還是損我?” “你說呢?” “我又沒渣過誰?!彼喈攲Φ闷鹱约旱牧夹?。 “你拒絕其他人的追求時,做得挺狠的。” “那也不叫渣吧?只是讓他們省省工夫多讀書而已,把心思放在為未來奮斗上,不比追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強?” 關(guān)書桐搖頭,以他自身經(jīng)歷,反駁他的話: “那在我討厭你的時候,你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惹我?省省功夫多讀書,為未來奮斗,不好嗎?在這個時間就是金錢的時代,你原本就是一個追求高效率、高標準的人?!?/br> 談斯雨一愣,喉嚨滾了一下,垂下眼,拿過她桌上一支空閑的水筆,捏在指間,慢悠悠地轉(zhuǎn)。 像在思索。 語氣輕緩:“你是例外,是我原則以外的存在?!?/br> 情話就這么猛不防地向她拋來。 關(guān)書桐沒控制住,“嘩啦”一聲,筆尖扯破輕薄的試卷紙,從豁開的一道裂口中,能窺到下一張紙密密麻麻印刷的答案。 抬眼。 談斯雨似乎相當滿意自己給出的回答,眼角眉梢都揚著得意,一雙帶笑的眼睛玻璃珠般澄澈明亮,映出她身影。 窗外枝葉婆娑,磨出的沙沙聲很有夏天的感覺。 關(guān)書桐撩開垂落身前的頭發(fā),散散脖頸的熱,“那,在你的追求者眼里,你也是他們的例外啊?!?/br> “可他們都不是你?!?/br> “就算是我,你不也那么冷酷無情地拒絕了我?” “那是我不開竅?!闭勊褂暾f,“列寧說,年輕人犯了錯誤,上帝會原諒的。” 不管她說什么,他都有話可接。 關(guān)書桐樂了:“那你后來怎么開竅了?” 這是個好問題,談斯雨胳膊肘撐著桌子,支著頭,邊想著,邊看她,“我記得我跟你說過?!?/br> “有嗎?” “有。”他信誓旦旦,并且不介意在這時候再提一次,“我做夢,夢到那個雨夜,夢到你,夢到我們在街頭巷尾,旁若無人地做——” 關(guān)書桐一把捂住他嘴巴,眼內(nèi)明晃晃寫著“你他么敢再說句試試”。 談斯雨舉手投降。 她這才肯放開他。 “愛做的唔——”他補充完整,不出所料地又一次被她捂住嘴巴。 關(guān)書桐:“大庭廣眾之下,你能不能有點正經(jīng)樣子?” 談斯雨滿眼帶笑,積極點頭。 關(guān)書桐放開他,“你再這樣,就別來找我了?!?/br> “那我私下再跟你說?!本妥鰤舳裕夭耐Χ?。 關(guān)書桐捏了捏手中的筆,低頭假裝繼續(xù)刷題,卻沒反駁,耳根悄悄地紅。 “誰都免不了當過人渣,只要機會合適。1”談斯雨說,“我那晚對你說的話,確實過分。但你也有過對我虛情假意的時候,也曾負氣說,誰跟我在一起,你都不在乎。這一部分,我們揭過去,行不行?” 關(guān)書桐沒給答案,但從她停頓的筆觸來看,他知道,她在動搖。 “吃不吃糖?”談斯雨問她。 上次她問他,想他有沒有糖吃。 他說有。 關(guān)書桐心思現(xiàn)在全不在題目上了,抬頭看他。 他從兜里摸出一塊巧克力,白皙長指窸窸窣窣地剝著紅黑色的包裝紙。 里面是一塊巧克力,可可香味濃郁撲鼻。 “張嘴?!闭勊褂暧冒b紙捏著那塊巧克力,喂到她唇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