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面倒映出他背影，她被籠罩在他身影之下。

    “那坐得離我那么遠(yuǎn)干嘛？”他問她。

    呼吸間都是他的氣息，關(guān)書桐把臉別向一側(cè)，“聊八卦當(dāng)然得小聲地聊。”

    “哦~”他拖著懶懶的腔調(diào)，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二十來公分，你說，真有這么猛的么？”

    “……”看來，她們聊八卦的時候，還是不夠小聲，關(guān)書桐舔了下.唇，“我又沒那東西，我怎么知道？”

    “真巧，”談斯雨說，“我剛好有?！?/br>
    “……”她當(dāng)然知道他有。

    “要不要遞把尺給你，量量？”

    “……”好渾的話，像火星子一點一點地?zé)呐K的引線，撲通撲通，不知哪時就要爆炸了。

    關(guān)書桐想抬手捂臉，想尖叫，或者跺腳。

    但是那樣太夸張，不是她一貫的風(fēng)格。

    “不了吧，”她佯裝淡定，“要是量出來，發(fā)現(xiàn)你是唇膏男怎么辦？”

    他忍俊不禁：“我是不是，你還不知道？”

    “不知道?！彼b傻充愣。

    “行，“他撐在她身側(cè)的那只手收回去，看表，“趁現(xiàn)在還有點時間，我們開個房驗驗。”

    “不要?！彼芙^得干脆。

    談斯雨歪頭打量她，“就這么害羞？臉紅了一天了?！?/br>
    “暖氣吹的?！彼妻q。

    “哦~”他擺明不信，“不是害羞就好，畢竟……”

    這個轉(zhuǎn)折太吊人胃口，關(guān)書桐心思不由集中起來，轉(zhuǎn)眸看他。

    “只是隔著衣服碰到而已，”他闡述事實，模樣相當(dāng)坦蕩，“我甚至什么都沒做，最后也忍著沒弄到你身上。如果這樣你都受不了，畢業(yè)后，我們訂婚當(dāng)晚該怎么辦？”

    就像一個霍霍磨刀的劊子手，正兒八經(jīng)且略帶苦惱地問一條魚，他該怎么吃它比較美味。

    以上，不是多恰當(dāng)?shù)谋扔?，但關(guān)書桐腦中莫名蹦出這樣的想法。

    “什么怎么辦？”

    “不知道，所以問你啊?！彼柤?，“像我這種沒經(jīng)驗的，比較喜歡女方主動，主動投懷送抱，主動吻我，還有……”

    最后那幾個字音，被他唇齒輕輕咬著，落在她耳畔：

    “ride on me?！?/br>
    “boom！——”

    引線燒到盡頭，心臟像氫氣球爆裂，火花在她身體熊熊燃燒，她雙手攥緊了裙擺，面紅耳赤。

    “叮！”電梯到負(fù)一樓開門。

    沁涼的新鮮空氣涌進(jìn)來。

    談斯雨單手抄在褲袋里，另只手去抓她手腕。

    她不想動，他發(fā)覺了，哄她似的拉了拉，她終于肯跟著走。

    “關(guān)書桐?！彼曇袈犞Ａ它c。

    關(guān)書桐聽著。

    “我記得我以前夸過你可愛，”他說，“如果我再夸第三次，你會不會覺得我老套？”

    第41章 晉江文學(xué)城

    “會。”她回答他。

    “哦。”談斯雨點頭, 不代表他真接納她意見，“但我還是覺得，你很可愛?！?/br>
    關(guān)書桐不接受：“聽說, 一個人沒什么可夸的, 才會夸那個人可愛?！?/br>
    談斯雨：“今早我不是才夸過你長得漂亮身材好？”

    一提到今早的事, 她又不是那么樂意說話了, 眼簾垂下去, 紅著臉, 低著頭，看腳下的路。

    余光里, 他走在斜前方, 她的手被他緊緊牽著。

    那天下午，他們沒跟余良翰他們一臺車回去。

    談斯雨攔下一輛的士。

    關(guān)書桐先進(jìn)的后座, 他跟過來，坐下, 車椅輕微晃動。

    司機(jī)一腳油門下去, 車子向前開。

    他發(fā)消息給余良翰說明情況, 按鍵聲很輕。

    關(guān)書桐偏頭看窗外，忽而聽到他手機(jī)“咔”一聲熄屏, 她肩膀隨即一沉，他歪頭靠在她瘦削的肩, 短發(fā)輕輕撓著她脖頸肌膚。

    “喂?！彼柫讼录绨?，想他下去。

    他沒離開, 反而把臉往下一轉(zhuǎn)，額頭抵在她肩頭, 高挺鼻梁輕輕蹭著她胳膊，音色低?。骸敖栉铱繒?。”

    “不借?！?/br>
    “不嘛?！?/br>
    一個是拒絕, 一個是撒嬌。

    關(guān)書桐往后靠椅背，他跟黏在她身上似的，竟沒掉下去。

    “以前，你不開心時，我不也借你靠過？”他同她翻舊賬。

    為了吸引他注意，跟他拉近距離，以前，關(guān)書桐確實沒少做一些矯揉造作的事兒。

    換著風(fēng)格在他跟前轉(zhuǎn)悠，問他，她這樣打扮好不好看；

    拉著他進(jìn)鬼屋，然后故作大驚小怪地抱緊他胳膊；

    還有很出名的，擠多了護(hù)手霜，抹到他手上，要他幫忙分一點……

    現(xiàn)在想想，都是不堪回首的黑歷史。

    尷尬到她頭皮發(fā)麻，腳趾抓地。

    “你現(xiàn)在不開心嗎？”關(guān)書桐問他。

    他搖頭，“挺開心的?！?/br>
    “那你還——”

    “只是想占你便宜而已?！彼茌p地從鼻間哼出一聲笑，像是也回憶起從前那些事了，“這招跟你學(xué)的。”

    “……”關(guān)書桐胳膊搭在車窗邊，支著頭，忽然在想，她這算不算自作自受？

    “不覺得不舒服么？”她又問。

    兩人存在一定的身高差，而且她骨架偏小，肩膀沒多寬。

    “有點?！彼亍?/br>
    關(guān)書桐囁嚅著唇：“那你——”

    他打斷：“所以你坐好點，讓我能靠得舒服點?！?/br>
    “……”關(guān)書桐忍著沒翻白眼，輕嗤，“那你別靠。”

    他自顧自地說：“以前我都是這么做的?！?/br>
    “……”行吧，她悄悄把腰背挺直。

    接著，便覺得她搭在腿上的手，被他抓了過去，他漫不經(jīng)心地捏揉著她的指關(guān)節(jié)把.玩，像按.摩，有點癢，有點舒服。

    回到學(xué)校，下午的課照舊上著。

    她也照舊心不在焉地走著神。

    上午大課間，仇野沒來找她。直到下午最后一節(jié)自習(xí)課，他也沒來。

    剛在想他是不是忙著照顧他mama，關(guān)書桐就收到他消息，驗證了她的猜測。

    她讓他好好照顧家里人，便沒多說什么。

    順手查一下明天的天氣預(yù)報，氣溫仍是低，陰天多云。

    又一個萬惡的濕冷天氣。

    關(guān)書桐截圖，發(fā)給談斯雨，附言：【明天晚半個鐘，太冷，起不來】

    談斯雨很來勁：【我起得來】

    g：【……】

    能在這么冷的天堅持早起的人，有著令人驚嘆的自律……和變態(tài)。

    關(guān)書桐服了他了：【但我起不來啊哥哥】

    大概是那聲“哥哥”把他哄開心了點，談斯雨這個萬惡的資本家，終于舍得饒她一命，恩準(zhǔn)她明天多睡半個鐘。

    沒有哪個南方人中意“布衾多年冷似鐵”的潮冷棉被，但也沒有哪個南方人舍得離開好不容易捂暖的被窩。

    凌晨五點半，被奪命連環(huán)門鈴call醒的關(guān)書桐，雙眼冒著火，恨恨咬著牙，從床上爬起來，去給他開門。

    “打靶仔?！?/br>
    三個字尖酸刻薄地從牙縫里擠出來，關(guān)書桐甚至連個正眼都沒給他，轉(zhuǎn)身就回到床上，拉過被子將自己裹起來，闔眼繼續(xù)睡。

    談斯雨沒吵她，輕車熟路地進(jìn)屋后，帶上門，動作很輕，盡量不吵她。

    但她不吐不快：“不是說好今天多睡半個鐘？”

    “嗯，”他從包里拿出筆電，“你睡你的，我弄我的?！?/br>
    關(guān)書桐重新醞釀睡意，被子里太悶，她探出頭透氣，耳邊聽到他輕聲敲擊筆電鍵盤的咔噠聲，富有節(jié)奏，像白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