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jié)
花酌枝就這樣看著表情不斷變幻的蕭見琛,那張臉上一會兒是疑惑,一會兒是怨恨,最后變成了一臉迷茫。 他探出手指,沿著蕭見琛濕漉發(fā)紅的眼尾一下下捋著,又被猝不及防動作的人弄得魂魄一顫。 蕭見琛著急將花酌枝帶回大燕去,連要三回才放人,一下床,又馬不停蹄收拾起東西來。 花酌枝叫他用掛絡(luò)子的繩線捆在床頭,一時沒力氣掙脫,只得喘著粗氣看過去。 “琛哥哥,為何這樣著急?” 蕭見琛背對著床,將他們帶來的東西一一收拾進包袱中,摸到花酌枝那個死沉死沉的大匣子時,他目光一頓。 這匣子自出南疆從來沒有打開過,而他問起時,花酌枝又是怎么解釋的來著? 他說是從南疆帶來的首飾,因著不是中原樣式,所以遲遲沒有拿出來戴過,可這匣子重量明顯不對,拿起來時也沒有什么聲音。 根本不是什么首飾,或許藏了什么雙修秘笈,不敢叫他瞧見,只得鎖在匣子中。 是了,一定是這樣的。 “琛哥哥?”花酌枝啞著嗓子喊他。 蕭見琛沒搭理,他把匣子塞進包袱最下頭,又起身將他們成親時的喜燭和嫁衣也帶上。 收拾好東西,他在堂屋轉(zhuǎn)了一圈,眼中戀戀不舍。 這是他同枝枝成親的地方,雖住的并不久,卻有許多觸動人心的回憶。 他們一同做飯,他們一同掃灑,他們在這張床上洞房,還有那道永遠都扶不起來的南墻…… 如今看來,都如鏡花水月般虛無縹緲,假得不能再假,只有南墻是真的,再怎么扶,第二日還是會倒下,就像他的心一樣,坍塌成一片廢墟。 花酌枝沒料到蕭見琛已多愁善感到這種地步,他還以為后者忙著收拾沒聽見,于是多喊了兩聲,“琛哥哥?琛哥哥?” 蕭見琛回頭瞪他一眼,語氣別扭,“怎么了?” 花酌枝眨眨眼,“我們倒也不必這樣著急,浴桶還沒打好呢,不如再待幾日?” 他是真的挺喜歡那個浴桶的,他還沒看過兩人同浴的畫本呢,得找機會淘一本來學(xué)學(xué)。 蕭見琛生硬回道:“等回了大燕,要多少浴桶有多少浴桶。” 花酌枝從來不是遲鈍的人,他敏感察覺到自從鎮(zhèn)子上回來,蕭見琛對他的態(tài)度就一直不對。 是不是那天去屋頂時,被蕭見琛瞧見了? 可當(dāng)時也未曾暴露什么,只不過同齊向云聊了幾句,就算真的不慎被瞧見,蕭見琛也不過是吃幾口醋罷了。 想到這里,花酌枝稍稍放心,他蜷著身子半坐起來,朝蕭見琛求饒,“琛哥哥,你先把我放開,我來收拾就好?!?/br> “不行!”蕭見琛嚴(yán)厲拒絕,“你哪都別想去,就呆在床上,要什么我給你取?!?/br> 花酌枝還挺吃這一套,他抿嘴偷笑了會兒,問蕭見琛要東西,“那你給我擰個濕帕子來。” 蕭見琛放下手里的東西,悶頭去了柴房,沒一會兒便提了一壺現(xiàn)燒的熱水回來,“腿分開,我給你擦?!?/br> 花酌枝裝模作樣猶豫片刻,“這不好吧?!?/br> 一句“別裝了”險些脫口而出,蕭見琛硬生生將話咽下肚子,再次催促,“腿分開,又不是頭一回了?!?/br> 花酌枝慢吞吞分開腿,燙人的帕子貼上嬌嫩皮膚,就連擦拭的動作也比往常粗魯許多,麻制的帕子本就粗糙,撫過大腿時留下一道道清晰紅痕。 看著這些痕跡,蕭見琛一顆脆弱的心又跌入無盡旋渦中。 有多少人曾在花酌枝身上留下痕跡?那株醉眠花可是為誰而刺? 花酌枝心里到底有沒有他蕭見琛? 【作者有話說】 蕭見琛:完了,內(nèi)耗了。 后天更新嗷~ 第40章 不許這么浪 蕭見琛連夜套好車,收拾了東西又喂飽了馬,花酌枝還沒來得及往外遞信,天剛蒙蒙亮,便被直接抱進馬車中,他光著腿坐在馬車中,連褲子都沒來得及穿。 “琛哥哥。”他稍稍掀起簾子往外望去,語氣無助,“琛哥哥,能不能幫我拿一下褲子?” 蕭見琛正在琢磨花酌枝的木頭匣子怎么打開,他聞言看過去,往后者光裸的雙腿上瞅了眼。 他就該不給花酌枝衣裳,好叫他就這么光著身子待在馬車上哪都去不了,可理智告訴他,花酌枝不是他的禁臠,他不該這樣對待一個有血有rou的人。 “哼?!笔捯婅±浜咭宦?,找出花酌枝的褲子遞過去,不忘叮囑一句:“穿嚴(yán)實些,還有,以后不許、不許這么……” 他吭哧半天,在花酌枝疑惑的注視中,一咬牙,語氣生硬將話補充完整。 “不許這么浪?!?/br> 浪? 這樣的蕭見琛實在不正常,花酌枝再遲鈍也能察覺一二,但他沒往別處想,只將蕭見琛這種表現(xiàn)歸結(jié)于因齊向云而吃醋亦或是中毒后的脆弱,甚至心中還有些暗喜。 ——蕭見琛是在乎他的。 “我知道了,琛哥哥?!彼б麓?,掀開長袍,遮遮掩掩將褲子穿好,然后抬著泛紅的眼圈看去,“那鞋子呢?” 這一眼看得蕭見琛險些沒板住臉,他用力甩下簾子,緊咬大牙轉(zhuǎn)過身去,“鞋子就不必穿了?!?/br> 說完,他進屋逛了一圈,確保沒落下東西才走回去。 可路過院子里的南墻時,他又停下腳步看了很久。 其實他并不想離開這里,就算花酌枝是騙他的,也已經(jīng)陪他在這個小山村中住了很久,但實在是沒辦法了,今天來一個齊向云,明天說不定便會來一個齊德龍,后天再來一個齊東強…… 他不想當(dāng)花酌枝后宮里的妃,他要確定花酌枝只屬于他一個人。 馬車搖搖晃晃出了門,就如他們從南疆出來那天一般,迎著第一縷光,再次踏上旅程。 路過花姐家時,花酌枝敲了敲車門,“琛哥哥,我們還是同花姐知會一聲吧?!?/br> 他們當(dāng)初來村子時是花姐引的路,如今要走了,自然要說一聲,總不能就這么偷偷摸摸跑了。 蕭見琛想了想,將車停穩(wěn)在路邊,接著在懷里掏了許久才掏出兩只鞋,而后又如防賊一般,親手給花酌枝穿好。 兩人一同進門道別,聽說他們要走,花姐沒有挽留,只是覺得可惜,“我就知道,自你們進村那天,我就跟我男人說過你們在這兒呆不久,但沒想到才待了這么幾天,你們就要走了?!?/br> 花姐前前后后幫了他們不少忙,就這么突然離開,花酌枝總覺得對不起花姐一家的好心好意。 他想了想,偏頭將耳朵上的玉墜子摘下來,“花姐,自我們來小泮村,一直沒能好好感謝你跟李二哥,可我們這就要走了,往后更沒機會,談及銀錢雖俗氣,但也只能這樣才心安些?!?/br> 這玉墜子并不是什么價值連城的東西,但拿去當(dāng)鋪當(dāng)了,應(yīng)當(dāng)能當(dāng)不少錢。 “你也說了俗氣?!被ń阈χ鸦ㄗ弥Φ氖滞苹厝?,牽著狗娃子的手往屋外送了送,“我一見你就覺得有眼緣嘞,狗娃子也喜歡你,這墜子對我一個莊稼人來說太貴重了,你要是真想謝……” 她往花酌枝身上打量一眼,指了指他腰間的荷包,“你把這荷包送我唄。” 一個荷包能值幾個錢,花酌枝低頭看了半晌,連帶著腰封里塞的絡(luò)子也一起遞了過去,“這是我親手打的,給狗娃子玩?!?/br> 這次花姐沒有拒絕,反而拍了拍狗娃子的肩膀,“拿著吧?!?/br> 狗娃子懵懵懂懂接過去,沖花酌枝討好一笑,露出下牙上黑漆漆的缺口。 花酌枝一見便笑了,“狗娃子換牙呢?!?/br> “今兒早晨才掉的?!被ń銧恐吠拮?,將花酌枝送到馬車前,“我男人半夜就上山去了,我替他送送你們?!?/br> 花酌枝依依不舍上了馬車,最后伸手往狗娃子腦袋上呼嚕了一把,“此一別,許是再無重逢之日,便當(dāng)萍水一聚,無需因此苦惱?!?/br> 狗娃子還不懂什么叫萍水一聚,他緊緊抓著自己娘親的褲腿,怯生生地看著馬車漸漸走遠。 這邊方出村,蕭見琛便鉆進馬車?yán)?,不由分說又將花酌枝的鞋扒了,藏在衣襟里。 “……”對于蕭見琛這種幼稚的行為,花酌枝有些不解,“琛哥哥,為何不叫我穿鞋?” 蕭見琛一時沒回答。 在他簡單的認知中,只要拿走花酌枝的鞋子,人就逃不出這輛馬車。 “你別管了,坐在里頭就是?!彼致暣謿庹f完,一甩韁繩,馬車走快許多,可剛走出兩步,又被人攔下來。 來人甩出一張令牌,上頭寫著三個大字:流云教。 蕭見琛如臨大敵,幾乎從馬車上站起來,他怒目而視,嘴上也不客氣,“你要做什么?跟本殿下?lián)屓???/br> “……”那人收起令牌,后退幾步才說話,“我們教主有令,需貼身保護大人,大人可是要出遠門?可否告知路程?” 蕭見琛咬牙切齒:“貼、身、保、護?” 花酌枝將車簾掀起條縫,“我要回南疆一趟,立時便走,你們差人進城,同齊大哥知會一聲就好。” 說完看了眼蕭見琛的后腦勺,后者側(cè)頸上的碎發(fā)似乎要氣到炸開。 “貼身保護就不必了,你們在小泮村多待幾日,莫要讓雙劍門的人傷及無辜?!?/br> 那人瞅瞅花酌枝,又看看蕭見琛,仍舊沒有退讓,“可教主說過,只要大人出門,我們便跟……不如這樣,大人回南疆要過三城,我這便傳信過去,待大人到下一城時好接應(yīng)一二?!?/br> 花酌枝點點頭:“這樣也好,那便勞煩。” “那我先進城報信?!蹦侨擞中幸欢Y,匆匆退去,沒幾步便不見人影。 而蕭見琛則一言不發(fā),駕著馬車慢悠悠前行,直到行出幾個時辰,到本該左轉(zhuǎn)的岔路口時,他突然一甩韁繩,駿馬先是高高揚起前蹄,而后朝著右邊小路狂奔。 馬車?yán)锏幕ㄗ弥λち藗€跟頭,等穩(wěn)住身形打開車門,卻發(fā)現(xiàn)兩人已經(jīng)跑入茂密無人的山林中。 “琛哥哥,我們這是去哪?” 蕭見琛挺直身子,表情僵硬,語氣也硬邦邦地,“回大燕?!?/br> 【作者有話說】 謝謝老婆們的關(guān)心!我差不多好了!但是因為還在禁言中,評論區(qū)沒法回復(fù)大家。 這次真的是生了好大一場病,人生頭一次燒到40多度,吊了六天水才把體溫降到38以下。 其實一直沒好意思說,別人:甲流支原體新冠,我:不當(dāng)使用加濕器導(dǎo)致的細菌感染_(:3」∠)_,挺丟人的這樣說出來。 正在慢慢養(yǎng)身體中,令人難過的是病了這么久居然一斤都沒掉。 后天更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