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斷劍拚君命,殺魔卻中計
疏明月吃力地握著斷掉一半的劍刃,右肩膀剛剛被砍過的地方鮮血直流,順著手臂流到手掌,一滴一滴全滴在地上。衣服全沾上了血,紅了一片。 他抬起眼睛,滿地尸橫遍野。 疏明月的靈力快要消耗殆盡,卻還是未能打敗眼前這個魔族。 他看不出這個魔族的修為,估計在他化神境界之上,他知道自己不是這個魔族的對手。 他的本命劍含輝已經(jīng)被魔族折斷成兩半,他只能將兩個斷掉的部分迭在一起,使用剩下的劍刃擋住攻擊。 「真可憐?!鼓ё宕髦婢?,居高臨下地看著疏明月,他聲音陰郁低沉,散發(fā)著強大的魔氣。 疏明月冷汗直流,這魔族好似都不會累,剛剛打了他好幾次,卻都是徒勞無功。 眼下,這魔族的魔氣四溢,正蓄勢待發(fā)準備下一次進攻。 「咳咳咳……」疏明月咬緊牙關,強撐著意識。 他剛剛為了封印結界,已經(jīng)浪費了太多靈力,現(xiàn)在身體體力透支,連自保都有點困難。 若是在這里就死了,這魔族還會繼續(xù)為亂,根本沒有人能夠抵抗他。 疏明月喘了一口氣,身為修仙者怎能不管不顧? 再怎么樣,也絕對不能讓這個魔族在他底下逃脫。 魔族此時伸出手,再度發(fā)動了攻擊,一大波魔氣夾雜而來,眼看就要打到疏明月身上。 疏明月知道魔族已經(jīng)有些不耐煩,這魔氣比之前的魔氣還要濃郁,是想要將他一招致命。 如果這招接不住,那么他就會在此身亡。 疏明月知道自己接不住,所以他做了一個決定。 他得賭,賭一個很少人知道的禁術。 疏明月使出全身最后一股靈力,一次投注在符紙上,符紙吸收大量靈力,符咒顯現(xiàn)出暗紅色亮光,他將符紙丟到魔族的方向,嘴里吶喊道:「破!」 瞬間,靈力與魔力兩股龐大的力量相撞,魔族的力量侵蝕著靈力,將靈力沖撞分裂四處,此時靈力所到之處,漸漸形成一個靈力陣,將魔族團團包圍。 魔族有些憤怒,他釋放身上的魔氣,試圖將靈力打散。 疏明月吐了一口血,嘴里全是血的鐵銹味,禁術的反噬讓他精神越來越恍惚,身體像是被四分五裂般地難受。 再……再撐一下。 只要把這禁術施展完就行。 疏明月用盡最后的力氣,將所有靈力全部打入陣法中。 「鎮(zhèn)!」靈力陣包圍處發(fā)出強力的光束,對著最中間的魔族進行啟動陣法,魔族被困在這陣中動彈不得。 他試圖掙開陣法的逃脫,卻發(fā)現(xiàn)徒然無功。 「你!你做了什么?」魔族身體被陣法禁錮住,強烈的靈氣穿過他的身體,并在他體內逐一爆破,魔族發(fā)出了痛苦的聲音:「啊……這是……」還未等魔族說完,他的身體已經(jīng)被陣法當場灰飛煙滅,消失殆盡。 疏明月走上前,拔起長劍,將最后一個魔族殘留的魂魄一劍刺死,雪白的肌膚上沾上幾滴汗?jié)n,一身白衣也早已被血沾得濕透,臉上因為耗費靈力過多而染了一片紅潮。 終于……結束了。 意識有些模糊。 他慢慢地從天空中降下,從他的角度看,底下一片空白,剛剛他拔劍后的靈力還未消散,云氣繚繞,只能隱隱約約看到地上一片狼藉,滿地皆是破碎的磚瓦。 幾個月前魔族結界突然被打破,仙門百家各個慘遭魔族滅門,他先去封印結界,然后匆匆趕來真嵐門后,看到的便是這樣的狀況——滿地斷垣殘壁丶尸體橫倒一片,一地都是血rou模糊的尸塊和被撕裂的衣服,根本分不清楚誰是誰。 恐怕連斂尸都難。 疏明月嘆了一口氣,真嵐門早已被魔族屠殺殆盡。 他走向真嵐門,試圖用靈識尋找人的氣息,搜索了一會兒。 東邊丶西邊丶南邊丶北邊,通通都沒有。 他又嘗試繞著真嵐門周圍,果然真的一點生命的氣息都沒有。 歸根結底,是他太晚來了,不是么?他強忍著身體的顫抖,深吸了一口氣,眼睛不肯放棄尋找。 他去封印結界的路上,遇到了真嵐門的弟子帶著真嵐掌門的信件求救。當時他想著應該先阻擋魔族的入侵,只先治好了他們的傷,讓他們先行在客棧待著。 封印好結界后回去找他們,卻發(fā)現(xiàn)他們已慘遭魔族殺害。 真嵐門的弟子臨死前在客棧上留了字條,寫著真嵐門情況危急,他也跟著趕了過來。 可惜真嵐門已滅門,還遇上了實力在他之上的魔族。 疏明月緊緊咬著嘴唇,因為沒救到任何人而感到自責。 真的……都沒有人活著么? 一個都沒有? 他……應該再早點來的,都怪他。 疏明月失落地收拾善后,替真嵐門超渡亡魂。 這里少說也有幾百個魂魄,他為他們超渡時,都能聽到那些被砍殺時難受的表情丶撕心裂肺的尖叫。 疏明月又更難受了。 都是他,要是他能夠再早點來,或者再更強一點就好。 隨著亡魂被超渡,四周怨氣也慢慢減少。 疏明月一只手覆上最后一縷魂魄,溫柔地替他誦經(jīng)。 「安息吧。」愿來生有個好歸宿,不會死不瞑目。 他也差不多該離開了。 - 「喀啦喀啦……」 「嗯?」他好像聽到奇怪的聲音。 他轉頭過去,那個聲音又再度出現(xiàn)。 「喀啦喀啦……」 好像是移動東西的聲音。 貌似……是右前方那面倒塌的墻? 難道那里有人?! 疏明月激動地跑了過去,墻壁被其他磚瓦重壓,估計得將上面的磚頭撈起來。 他使出靈力搬起斷墻,煙霧彌漫,墻上的碎石剝落,只見底下壓著一個衣服殘破不堪的小男孩。 他全身都是血,看起來在這地方壓了許久,眼睛一碰到光,卻瑟縮不敢張開。 「孩子……」疏明月將小男孩輕輕抱起,這男孩摸起來冰冷,但還有一點溫度。 他還活著! 是還活著的人! 終于在一片廢墟之中,還有一個人活著! 疏明月有些難掩振奮,怕嚇著孩子,小心翼翼地詢問:「你沒事吧?」 小男孩臉上臟兮兮,眼睛也受了傷,他閉著眼睛點了點頭,稚嫩的童音說著:「疼……好疼……」 疏明月伸出手為他療傷,用僅剩的一點靈力慢慢輸入到小男孩的體內,小男孩感受到一股暖流將他受損的身子慢慢修補。只不過這男孩受了非常嚴重的傷,五臟六腑都已受損,若要救活,只能回天清門醫(yī)治。 「你這傷需要長期治療,你可愿與我去天清門?」看這孩子雖然衣服殘破,但還是能看出些微的圖案,真嵐門的代表花紋——海棠花,應該是真嵐門下的弟子。 小男孩乖巧地點了點頭,伸出手緊緊地握住疏明月的衣角,嘴邊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微微翹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