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伯老淚縱橫：“少爺，霧少爺真的沒有對不起你過，所有的錯都是我王伯的錯。我原本知道小少爺要破陣，故意把鑰匙留給他，沒想到他會被你抓到。現(xiàn)在知道霧少爺沒事，我只求你不要再恨霧少爺了，也不要把小少爺趕出家。這是霧少爺?shù)膬鹤?，是沈家唯一的孩子啊！?/br>
    沈亦沉默許久，才說：“可當初那個陣怎么解釋？”

    王伯也無法回答。那個陣法，連他也覺得莫名其妙。

    沈亦臉上沒有什么表情，半晌將目光移到顧衍身上：“你們都說他不會害我，我也想找他當面對峙，可以嗎？”他加重了“當面”二個字的音。

    顧衍思索片刻，回道：“人鬼有別，他并沒有凝實體，你若想看到他，是需要付出一定代價的，也許是折損陽壽，也許是別的什么?！?/br>
    “無所謂?！鄙蛞嗾f，“我只想問他幾句話?！?/br>
    顧衍點點頭。

    他們一行人回到剛才的那個陽臺，沈霧還在，看見他們，表情一愣。

    “沈霧?！鄙蛞嚅_口道。

    沈霧似是很驚訝，不過很快就了然一笑，柔和道：“好久不見，阿亦。”

    阿亦，是他以前叫沈亦的習慣。

    沈城看向沈亦看著方向，卻什么都沒看見。沈橋也湊到他耳邊：“哥，你看見什么了嗎？”

    “沒有?！?/br>
    “我也沒看見啊，難道我們就要這樣看著爸和空氣說話嗎？”

    沈城拍了拍他的頭，示意他安靜。

    沈橋乖乖地低下頭。

    “好久不見?！蹦沁吷蛞嗟皖^自嘲一笑，再抬起頭的時候，面色如初，“這些年你一定很恨我吧？”

    沈霧顯然沒預料道沈亦的這個問題，表情一愣，須臾恢復如常：“不會。”

    “不會？”

    “你是我弟弟，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會怪你?！?/br>
    “只是弟弟嗎？”沈亦不死心地追問。

    沈霧溫柔地笑著點點頭。

    “弟弟嗎？那也很好?！?/br>
    來之前他明明想知道當初沈霧設下的那個陣法到底是什么，現(xiàn)在看來是什么都不重要了。

    他已經(jīng)知道他想知道的了。

    想清楚，他也釋然：“既然這樣，那我就放心了。過去的事是我對不起你，以后你的兒子我會好好照顧，沈家我也會交給他的?！?/br>
    沈霧笑著點點頭。

    “還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Φ膯?？”沈亦問?/br>
    沈霧沉吟：“花園的新添花挺好看的，以后多種些吧。”

    “好。”

    “你養(yǎng)的那幾只鳥有點壞，經(jīng)常搶貓的吃食?！?/br>
    “以后會注意的?！?/br>
    “沈家也該找個女主人了?！?/br>
    沈亦面不改色地看了一眼沈城，“我會早點幫沈城娶媳婦的?！?/br>
    “我不是這個意思?！?/br>
    “我知道?！鄙蛞嗫粗蜢F笑了笑，“但是我想你也應該知道我的心思。”

    沈霧沒有說話。

    沈亦一步一步逼近他：“剛才顧衍跟我說我如果我想看見你會付出代價，我答應了。就在我看見你的一瞬間我忽然想起，二十年前的那場車禍，我已經(jīng)死了對不對？我飄著空中親眼看見你抱著我哭，為什么后來我會活過來，為什么我會忘記那段記憶？沈霧，我再問你一遍，我對于你，到底算什么？”

    沈霧避開他如炬的目光，沒有回答。

    “你告訴我??？”沈亦又問了一遍。

    “夠了。”沈城忽然開口?！皩δ銇碚f，看得見我并不是好事?！边€沒待沈亦開口，他沖著沈亦微微一笑，沈亦面前就只剩下空蕩蕩的陽臺。

    沈亦下意識看向顧衍，顧衍搖搖頭，表示自己無能為力。

    沈亦明白了，他沒有再說什么，只是沉默地轉過身。離開之前，他微微側身，吩咐：“沈城、沈橋，你們也跟我走?！?/br>
    清堯眼珠子滴溜溜轉，想了想，“我還是也走吧，你們倆聊?！?/br>
    陽臺之上只剩下顧衍和沈霧，沈霧奇怪地看了顧衍一眼，問：“你怎么不走？”

    顧衍不答反問：“當年的陣，是返生陣嗎？”

    沈霧頗為驚訝：“沒想到你會猜到?！?/br>
    “一命換一命，沒想到沈叔叔竟然舍得。”

    “舍得啊，有什么舍不得的?！鄙蜢F嘆了口氣，“現(xiàn)在說這個，已經(jīng)無所裨益了?！?/br>
    顧衍微頷首：“的確。沈叔叔，我這次來是想問你關于我父親的事?！?/br>
    “你父親？”沈霧疑問。

    “嗯，就是顧溪?！?/br>
    ‘顧溪？“沈霧臉上露出回憶的神情：“原來是顧溪的孩子，難怪我說你這么眼熟。這么多年，他過得好嗎？”

    顧衍語氣平靜：“家父十九年前就去世了。”

    “逝世？”沈霧表情怔愣，半晌道：“不可能?！?/br>
    顧衍目光落到沈霧身上：“不可能，為什么？”

    沈霧解釋道：“我和你父親師出同門，入門的時候師父，也就是你爺爺給我們點過長命燈。我們師門的人可以感受到對方的存在，我雖然因為死亡已經(jīng)感受不明確，但是我可以肯定，你父親還沒有死?！?/br>
    “那沈叔叔知道我父親在哪嗎？”顧衍追問。

    沈霧搖搖頭。

    顧衍有些失望，不過能知道父親還活著，對他來說，已經(jīng)是他來沈家最大的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