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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隱隱挨了訓(xùn),暗里說她作為孩子就不該多問爹娘的事,她搖頭道:“別人的事安然管不了,可你們是我爹娘,女兒關(guān)心爹娘天經(jīng)地義?!闭f罷,擺了擺她的手,“娘,不管是因為什么事,爹爹到底還是疼我們的。況且娘不是常說,爹爹在朝堂已經(jīng)很累,他在家就該輕松些。” 沈氏笑笑:“安然越發(fā)懂事了,只是此次不同,你爹的迂腐性子該改改了,暫且如此吧?!?/br> 見她實在不愿多說,也沒松口,安然也沒多說。沈氏的脾氣便是,她要說的,即便屯個堡壘她也一定要說。她不說的,就算拿刀子架在她脖子上,也別想問出半個字。 夜里李仲揚回來,一見沈氏竟然自己睡下了,火氣更盛。洗手凈臉將銅盆弄的噼啪響,連旁邊伺候的丫鬟都覺得刺耳,偏床上的人動也沒動。他干脆去了周姨娘那,坐了一會,問了問李瑾良和安素的功課。待周姨娘問“今晚二爺可是在這歇”時,遲疑片刻,留下了。 李仲揚和沈氏拗了兩日,連老太太都看出了不妥,待他上早朝后,便問沈氏緣故。沈氏笑答一切都好,沒什么。老太太也不好多問,畢竟是人家夫妻的事。又想莫不是因為自己要李仲揚多去莫白青那,沈氏心中介懷?她本就是看在莫管家的面子上才插手,一時忘了要顧及沈氏的情緒,便想著日后斷然不能再這么勸人丟妻寵妾去,頓覺罪孽了。 眼見著會試都快考完,李仲揚這日回到家中,沈氏在燈前看書,他坐在床沿換鞋,屋里又是悄無聲響,思索許久,才淡聲:“若大嫂要留在京城,我去外頭給她尋個宅子,家里用度仍由我給。” 沈氏微微一頓,這才看他:“二爺心中可恨我?” 李仲揚冷笑:“按理說你為了家人安康,我不該怨你。兄長待我如何,你也并非不知。若無他,也沒有今日的李仲揚。大嫂一時被迷了心竅,私下與她說說,讓她認錯也好,何必趕他們走。只是你如此甩我臉色,膽大如虎,倒非賢妻。” 沈氏黯淡一笑:“妾身知道二爺會怪,只是能得此答復(fù),我也心甘情愿?!?/br> 李仲揚頓了許久,長嘆一氣。沈氏已放了書,緩步走過來,蹲身為他脫去長靴:“二郎也知,萬事都需防患于未然,如今背后已被捅過一刀,萬萬不能再傻氣的去挨第二刀?!?/br> “嗯?!崩钪贀P猶豫半晌,才道,“用度多挪些給大嫂?!?/br> 只要不住在自己家中,哪怕日子清貧些沈氏也毫不在意:“聽二郎的。” 李仲揚又道:“等科舉放榜了再說?!?/br> 沈氏淡然笑笑:“好好。” 躺身下來,夫妻兩人總算是睡了個安穩(wěn)覺。 翌日起身,安然瞅著爹娘又是相敬如賓的模樣,不但是她,連旁人也松了一氣。這幾日的氣氛實在是怪異,讓人渾身不適。 李瑾賀考完最后一日,正好是十五。一大清早李老太就領(lǐng)著韓氏去廟里還愿,沈氏在大門前送她們出門,待馬車行的遠了,偏頭對莫管家道:“你待會來后院?!?/br> 莫管家怔松片刻,心下已知有何前程等著自己。本以為她忘了,卻不想是秋后算賬,只等著李家的大事解決了,趁著老太太和大太太出門來整治他。 進了后院亭子,只有宋嬤嬤伺候在一旁,其他丫鬟都沒在跟前,略微認命的跪地叩拜:“太太萬福?!?/br> 沈氏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道:“你是做爹的,為女兒著想我不怪你,也無可指責??赡阃瑫r也是李家下人,做出對主子不忠之事,我無法留你。待會你去帳房領(lǐng)這月月錢,就走罷?!?/br> 莫管家急忙又叩了幾個響頭,實在不愿就這么半分也不掙扎的離去。至少要等他留到女兒懷了李二爺?shù)暮⒆?,他才能走的安心呀。再開口,已有哭音,求饒道:“太太饒了老奴吧,可憐天下父母心,太太仁慈,看在老奴盡心服侍李家多年的份上,別趕老奴走,日后再不會做那混賬事,折了太太的好心情?!?/br> 沈氏冷笑:“莫伯伯,你莫忘了我上回已饒過你一次。一添作二,二便能化作三。忠心這種東西,難道養(yǎng)了二十年還沒成形么?你若是覺得委屈,說我非要趕你這勞苦功高的功臣走,那只管跟老太太說去?!?/br> 莫管家也知事已至此,就算真的求了老太太,到底也是斗不過沈氏的。況且即便老太太出面,能保住他,卻保不住他的女兒。李二爺?shù)男乃荚谡l身上,他素來知曉。單說這幾日連沈氏給了臉色李仲揚看,家里上下也沒敢說沈氏無法無天的。若是換了別家,早該用七出罪名休了。一時悔青了腸子,不該答應(yīng)女兒嫁進來,不該自作主張去求老太太。 哭的是老淚縱橫,卻不能哭軟沈氏的心,最后才叩頭謝了她,求她能善待莫白青。沈氏也答應(yīng)了他,若不生事,便一直當作李家人。 這做老父親的,所思所想,仍是為了那不省事的女兒。 可那不省事的女兒,依舊不省事。 正臥躺在長椅上吃果子的莫白青一聽下人說自己老爹卷包袱要走,氣的立刻跳起來,嚷了一句“定是那毒婦在作祟”,可又不敢沖過去理論,便嘆是她那爹太沒用,這事何必咽在肚子里,就該找老太太呀!她怎會有如此軟弱無能的爹。 連嘆了三聲氣,又拼命揉肚子:“你倒是爭氣些呀!” 丫鬟見她捶的厲害,也不想攔著,這會她正氣頭上,若是出手制止,怕要挨耳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