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唐崢嶸 第77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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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可沿滹沱河南下崞縣,堵住突厥北上之路……按照路程計算,魏嗣王此刻應該率軍入忻州,突利可汗理應還在忻州?!?/br> 蘇定方的長篇大論說完后,眾將中,如尉遲恭、薛萬徹都面露興奮之色,如曲四郎、張寶相戰(zhàn)意昂揚,但也有如胡演者,皺著眉頭不太看好。 “胡公?” “趙國公此策頗為行險?!焙萏谷坏溃骸耙挂u破關,廝殺慘烈,更何況若是突利可汗再度南下,魏嗣王中軍兵力不足……劉弘基、錢九隴步卒應該尚未抵達忻州。” “如此大戰(zhàn),若不行險,何能言勝!”尉遲恭高呼道:“某愿為先鋒,攀墻破關!” “好!”面無表情的蘇定方仰頭看著陰沉的天色,想起李善曾經很是感慨的說過的一句話。 敢賭,才有可能贏。 不敢賭,你連贏的機會都沒有。 原本準備黃昏時分出兵的蘇定方所部沉默的在寧武縣安營扎寨,沉默的就食,等待著即將開始的慘烈廝殺。 而在夜幕降臨之后,曹國公李世績率數(shù)十親衛(wèi)親自趕到了樓煩關,從馬邑、桑喬鎮(zhèn)挑選出的六百余名士卒也陸續(xù)抵達。 遠遠看著正在眺望如墨一般夜色的蘇定方,李世績頗為感慨的對身旁的尉遲恭說:“此戰(zhàn)若能大敗突厥,擒殺突利可汗,必能留名青史?!?/br> 尉遲恭正在仔仔細細的磨著長刀的刀口,身邊已經擺了已經磨好的三把長刀,今夜馬槊難用,只能用長刀了。 聽了李世績這番話,尉遲恭心想,果如太子殿下、魏嗣王所言,蘇定方其人,腹有韜略,且能行險。 在無法封鎖雁門關的情況下,做出夜襲搶關的決定,這不是一個普通名將敢做的選擇。 第一千四百零八章 夜戰(zhàn)(上) 十月二十五日,夜。 戰(zhàn)事爆發(fā)在了代州、忻州三處,東側的飛狐徑,西側的雁門關,以及南側的定襄縣。 不過有先后的次序。 最先動手的其實的程名振,不過戰(zhàn)事還沒有爆發(fā),因為還有好幾十里的路呢,程名振正在與黃君漢摸著黑步行。 尉遲恭已經出樓煩關,率軍停留在新城,遣派斥候查探雁門關詳情,還要派人去看看那些已經出塞的突厥騎兵有沒有滾遠。 所以,最開始的地方是在定襄縣。 獨孤德此人雖然官位不高,但卻有些韜略,布置的非常精細,黃昏前從附近城鎮(zhèn),甚至還親自去了一趟五臺縣城內,搜集到了大量的引火物。 黃昏時分啟程,數(shù)百唐卒出五臺山,渡過沙河后繼續(xù)向南,渡過了牧馬河。 “如何?” 前去查探的斥候小聲對獨孤德說:“約莫三百多人,坐騎都在北側。” 獨孤德忍不住笑了,突厥以重兵屯于秀榮縣對峙魏嗣王,就是為了定襄縣的糧草……自然是肯定要遣派兵力護佑,以免得被唐軍偷襲的。 所以,獨孤德才在渡過沙河之后,再次渡過牧馬河,繞到了定襄縣的東側……也就是突厥兵力唯一的薄弱處。 因為牧馬河是從秀榮縣以南發(fā)源,向東北方向,從定襄縣的西南側穿過,所以即使唐軍遣派偏師偷襲,夜間也難以渡過牧馬河。 按道理來說,突利可汗的布置并沒有問題,所以留守定襄的突厥將領也有意無意的忽視了東側。 但獨孤德也沒想到,居然只有三百多人看守……真是天賜良機啊。 “搶了馬?”一旁的漢子低聲問。 “那當然?!豹毠碌乱е粔K麥餅,“光靠咱們用腿跑,能燒多少糧草?” 當初被逼的竄入系舟山的都是步卒,獨孤德這批唐卒一匹馬都沒有,如果不搶馬,能燒掉的糧草將會非常有限……一旦火起,必有突厥騎兵回援。 “沙河那邊準備好了?” “準備妥當?!?/br> “某帶五十人為先鋒,摸到近處,就從他們與坐騎之間殺進去?!豹毠碌伦屑毜陌才?,“留五十人將火油帶好,剩下的四百人,留百人去搶馬,其他的摸到南側殺進去。” “是?!?/br> “是?!?/br> 低低而夾雜著顫抖的興奮聲音陸續(xù)傳來,獨孤德深吸了口氣,手中握著刀柄,摸著黑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前走去。 張仲堅能做到的,曲四郎能做到的,我也能! 但事實上,廝殺的開端并不是在定襄縣東側,也不是獨孤德。 黃昏前,在劉黑兒、段志玄的掩護下,秦瓊、薛萬鈞率四千精騎繞過秀榮縣,抵達定襄縣的南側,牧馬河的南岸。 秦瓊、薛萬鈞三度試圖渡河,但停駐在定襄縣的突厥兵力南下,三次將唐軍逼退,不過突厥也不敢渡河來攻,北有牧馬河,南是系舟山,東是小五臺山,回旋的余地并不大。 連續(xù)失敗三次,雖然損失并不大,雙方都保持了克制,并沒有大打出手,但秦瓊、薛萬鈞并不準備就此罷手……他們都很清楚,如果今夜不能將定襄縣捅出個大簍子,整體計劃將會毫無疑問的失敗。 不同于李善將目的地定在突利可汗一人身上,秦瓊很清楚,數(shù)萬乃至十數(shù)萬大軍的戰(zhàn)場上,想擒殺敵軍主將,難度實在太大了。 但只要能大敗突厥,即使突利可汗逃遁……失去嫡系兵力,失去威望的突利可汗也未必能一統(tǒng)突厥。 去歲被擒,今歲逃遁,將會有很多很多人試圖去挑戰(zhàn)突利可汗,更別說外部還有薛萬徹頭領夷男。 所以,秦瓊與薛萬徹正大光明的從南側強渡牧馬河,猛攻突厥,而遣派一員將領率五百士卒,繞到小五臺山,步行后偷渡牧馬河。 從黃昏后就陷入平靜的戰(zhàn)場,突然爆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呼喊聲,正面的秦瓊以羊皮筏子搭建臨時橋梁,大量的唐卒或搭弓放箭,或手持盾牌狂奔,片刻之間就有數(shù)百唐卒渡過了牧馬河,搶占了一塊地盤。 所謂的偷襲,從來不是偷偷摸摸,而是戰(zhàn)略意義或戰(zhàn)術意義上的偷偷摸摸,在具體的實施上,從來都是正大光明的。 突厥將領顯然沒有預料到一直與自己保持默契的唐軍會在夜間渡河,更沒想到一直保持克制的唐軍會發(fā)動如此猛烈的攻擊。 只有數(shù)百兵力渡過牧馬河,但秦瓊率兩百騎兵搶先進擊,輕而易舉的擊潰了還猶猶豫豫只是來試探的數(shù)百突厥騎兵擊潰,隨后沿著牧馬河向西南方向猛攻。 趕來的阿史那·蘇尼失松了口氣,他覺得唐軍將領有些蠢,東北方向沒有多少兵力,因為那一段的南側的小五臺山,難容大軍渡河,但如果唐軍沿著牧馬河向東北方向猛攻,很有可能繞到定襄縣的東側,將突厥大軍的陣型攪成一鍋亂粥。 但事實上,秦瓊沒有選擇東北方向,一方面是因為那邊已經遣派小股兵力步行入五臺山渡河,另一方面是因為西南側另有后手。 就在阿史那·蘇尼失調配兵力,準備將秦瓊困住的時候,如同悶雷一般的馬蹄聲在突厥軍的背后響起。 提前從距離戰(zhàn)場西南方向二十里處渡過牧馬河的薛萬鈞率五百精騎出現(xiàn)了,只一擊就從背后鑿穿了剛剛趕到圍困秦瓊的突厥軍。 事實上,在薛萬鈞出現(xiàn)的那一刻,千余突厥兵就已經沒有戰(zhàn)意了,瘋狂的催馬向北逃竄。 薛萬鈞與秦瓊合軍北上,輕松的掃蕩周邊,掩護后續(xù)兵力陸續(xù)渡河。 此刻整個定襄縣都已經亂了,大量的突厥騎兵亂糟糟的往南趕來,所有人都心里有數(shù),還有大量糧草屯于定襄縣,一定要將唐軍驅逐,否則這些糧草就運不回草原,這個冬天就難熬了。 巨大的火堆在臨時橋梁的兩側燃起,將周邊照亮,秦瓊一邊催促著麾下盡快渡河,突厥必然不肯放棄,一定會反撲的,一邊不停的向東北方向眺望,希望布下的偏師能有所作為。 秦瓊心想,可惜沒有提前籌備,否則放一把火,整個突厥軍都會大亂。 第一千四百零九章 夜戰(zhàn)(中) 似乎聽到了什么,趴在冰涼地上往前摸的獨孤德頓了頓,側耳細細聽去,卻似乎什么都沒聽到。 畢竟這兒距離戰(zhàn)場太遠了。 獨孤德正準備繼續(xù)向前,突然仰頭望去,黑洞洞的夜空中似乎有什么,他伸出手試了試,冰涼的感覺讓他醒悟過來,下雪了。 終于下雪了。 深深吸了口氣,冰寒的空氣灌入肺部,獨孤德精神一震,手腳并用,加快了速度。 獨孤德清晰的記得那一年的雁門大捷,魏嗣王、趙國公雪夜追擊,大敗突厥,生擒欲谷設,那一戰(zhàn)他也在軍中。 這是祥兆! 就在這個念頭剛剛出現(xiàn)在獨孤德腦海中,遠處突然爆發(fā)出劇烈的喊殺聲,獨孤德沒有第一時間動手,而是耐心的等待了會兒。 直到看見黑壓壓的人群向北奔去,獨孤德才猛地一躍而起,拔出長刀,高呼沖鋒,身后的五十士卒同時放聲高呼,如同一柄犀利的長槊一般撞入正要去取馬的突厥人中。 不顧生死的沖鋒,破陣后的肆意砍殺,讓獨孤德興奮的嘶吼,臉上滿是血污,嘴唇上都帶著妖艷的血色。 雙方兵力大致相等,不過唐軍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的偷襲,同時又是左右兩側夾擊,讓三百多突厥人短時間內就陷入了崩潰。 即使有幾十個突厥人勉強沖過去,但迎接他們的是已經搶了戰(zhàn)馬,催馬沖來的唐騎。 “快,不用管!” “這時候要俘虜作甚?!” 獨孤德兩刀砍翻了兩個已經跪地投降的突厥人,焦急的高聲呼喊,讓后面的人將火油送過來。 “獨孤兄,那是……”粗豪大漢突然指著不遠處的黑夜,此刻已經點起了火把,隱隱能看得見黑壓壓的一片人頭。 在聽見廝殺聲的時候,從小五臺山偷渡過牧馬河,艱難北行的劉仁軌都懵逼了,我還沒動手呢,突厥人這是在和誰廝殺? 先以斥候相互查探后,劉仁軌疾步上前,看向手持火把的獨孤德,“在下劉仁軌,魏嗣王舊部?!?/br> 還在焦急等待火油的獨孤德一愣,他下定決心冒險夜襲,顯然是不愿分功他人的,但聽到是魏嗣王舊部,登時轉過頭來,猶豫道:“劉仁軌……似乎聽過這個名字?” 劉仁軌身后的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上前兩步,“獨孤德,可還認得孫家大郎?” “孫大郎!”獨孤德吃了一驚,“你不是隨南陽郡公去了原州嗎?” “涇州大捷,后又有賀蘭大捷。”孫大郎笑著說:“留在靈州軍中,大半個月前隨軍南下回京,此番又隨阿郎北上?!?/br> 孫大郎是代州孫氏子弟,早年為李善親衛(wèi),參加了雁門大捷、顧集鎮(zhèn)血戰(zhàn),可惜因為腿斷沒能參與追擊,戰(zhàn)后得李善舉薦留在了代州軍中,與獨孤德是老相識了。 迅速將雙方介紹了一遍,獨孤德突然想起了在哪兒聽到過劉仁軌這個名字,薛萬徹轉回代州之后曾經說起涇州大捷,當日就是劉仁軌持中軍大旗隨魏嗣王沖陣,突厥大敗,尸首遍地。 “突厥南下?”獨孤德大喜過望,數(shù)千唐騎渡河北上,擊破突厥的可能性不大,但定襄縣的突厥兵力必然南下支援。 換句話說,如今守衛(wèi)糧草的突厥人或許還在,但一旦火起,南下的突厥大軍根本沒有機會回來……更大的可能是軍心渙散。 看了眼臉色頗有喜色的獨孤德,劉仁軌是個心思機敏的人,面前這人也算是魏嗣王舊部,只是不愿分功而已。 “有火油!”劉仁軌斷然道:“此戰(zhàn)首功在獨孤兄?!?/br> 獨孤德也不客氣,更知道這不是客氣的時候,拱手道:“此戰(zhàn)還需劉兄主持。” 在看到火油之后,劉仁軌就開始盤算了,“某這邊只帶了約莫百匹坐騎,加上適才搶來的四百匹戰(zhàn)馬……分為三隊?!?/br> “某自率兩百騎為先鋒,往東穿插,突厥在附近必有留守兵力,即使不能擊潰,也能將他們引走?!?/br> “孫大郎率百騎為第二撥,在各個糧倉潑灑火油……如今大雪,只靠火箭未必能點燃?!?/br> “獨孤兄率百騎為第三波,不管是投擲火把還是火箭,定要點燃糧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