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唐崢嶸 第73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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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淵心生憐憫,自己也是幼年喪父,但面前的青年卻是被生父拋棄。 “裴弘大……李德武……”李淵遲疑道:“懷仁想如何處置?” 裴世矩參與謀逆,必然下獄論死,但要不要涉及家族,卻是不能輕易決定的……即使只是聞喜裴氏西眷房。 李善作勢想了想,“臣可否與裴弘大敘談?” “嗯?”李淵大為詫異,“懷仁不可心軟?!?/br> 李善坦然道:“王君昊、曲四郎等人被扣在北衙禁軍官衙內(nèi),并未被殺,適才霍國公提及,是裴弘大的手筆?!?/br> “嗯。”李淵點點頭,提點道:“即使未有舉刀,也不過是因為那時懷仁已然遁逃,裴弘大不敢為之,懷仁不可心軟?!?/br> “是?!?/br> “至于李德武……”李淵其實最頭痛的就是如何處置李德武,按制來說,裴世矩參與謀逆,即使不涉聞喜裴氏一族,但至少其家人是要被問罪的,而李德武就算沒有參與,但也是裴世矩的女婿。 但李德武畢竟是李善的生父,徑直殺了……那是絕對不可能的,說白了這是給李善出難題呢。 重歸于好……那也是不可能的,李善哪里咽得下這口氣? 要不就干脆再次流放嶺南? 李淵正準(zhǔn)備開口的時候,李善嘆了口氣,“今日晨間,他已竄入三姐府中?!?/br> “甚么?”李淵呆住了。 其實柴紹告知李善的時候,后者也呆住了,居然這么機(jī)靈?! 李善還盼著裴淑英能手刃郎君呢,李德武如今還住在裴府,裴淑英成功的幾率并不低。 沒想到李德武昨晚見金城坊火光大作,立即離開了府,找了個準(zhǔn)備好的地方躲了起來,坊門開了之后直接竄去了平陽公主府中……柴紹來之前還聽親衛(wèi)提及,裴淑英直到現(xiàn)在還拿著匕首守在門口呢。 李淵正要提議將李德武流放嶺南,外間傳來的平陽公主的聲音。 “父親,兩儀殿議事?!逼疥柟鞔蟛阶邅?,“懷仁,你還是再歇息歇息,眼中仍有血絲?!?/br> “謝過三姐,不過不急?!崩钌坪吡寺?,“先去見見裴弘大?!?/br> “一刀殺了就是!”平陽公主盯著李善,“他多少次陷你入絕境,當(dāng)年顧集鎮(zhèn)一戰(zhàn),八成也是他使人將消息散開的,不可心軟!” “懷仁昨晚還在為楊恭仁長子楊思誼求情呢,就是心軟?!崩顪Y也補(bǔ)充了句,轉(zhuǎn)頭問道:“平陽,你何時知曉的?” 平陽公主想了想,“約莫是懷仁在代地的時候。” “還有誰知曉?” “二弟、二弟媳是知曉的,李客師夫婦與李德謀也知曉,清河縣公肯定知曉?!逼疥柟骺戳搜劾钌疲傲杈?、王仁表、蘇定方知曉嗎?” “凌公、定方兄均是可托付生死之人,其中凌公入天策府后數(shù)次舉薦,還與秦王殿下爭執(zhí),后不得不告知。”李善睜著眼睛說著鬼話,“王孝卿……同病相憐,他是最早知曉的。” 平陽公主向李淵解釋道:“王仁表乃姑姑之子。” 李淵嘴角動了動,立即明白了,同安長公主將庶子掃地出門的消息早幾年就在坊間流傳了,難怪平陽說同病相憐。 李善適時道:“昨晚王孝卿也在玄武門,關(guān)鍵時刻斬殺王君廓麾下中郎將,立功不小。” “哈哈哈,懷仁你就是與人為善?!崩顪Y起身道:“你先去吧,朕也要去兩儀殿了?!?/br> 看著李善離開,李淵才嘆道:“不意懷仁身世如此坎坷?!?/br> “所以女兒才多加維護(hù)?!逼疥柟饕矅@息一聲,“還要請父親、二弟日后多多維護(hù)?!?/br> “放心吧,二郎有量?!崩顪Y笑著如此說,隨后低聲問:“李德武與朱氏……爾朱氏能否重歸于好?” “絕不可能!”平陽公主哼了聲,“懷仁母親性情剛烈猶勝女兒,馬前潑水,如何重歸于好?” “懷仁也不好處置……”李淵做出了決定,“那就讓他何處來,回何處吧?!?/br> 平陽公主沒吭聲,心想李德武武德四年急奔入京,攀上了聞喜裴氏這條大粗腿,結(jié)果數(shù)年之后,又落了個流放嶺南的下場……也是咎由自取。 第一千三百二十五章 封賞 臨照殿位于太極宮后宮最西側(cè),緊靠著掖庭宮,也是后宮中除了凌煙閣之外最高的一棟建筑物,上下三層,能夠遠(yuǎn)眺宮外,所以李建成選擇在這兒觀望戰(zhàn)局。 李善低頭看了眼地上大片的紫黑色血跡,被尉遲恭斬殺的東宮侍衛(wèi)的尸首已經(jīng)被運(yùn)送出宮了,但還沒來得及進(jìn)行清洗。 漫步走入殿內(nèi),李善眼角余光掃見側(cè)殿內(nèi)的一棟棺木,里面應(yīng)該裝的是大唐第一位皇太子李建成的尸首,只是不知道頭顱有沒有縫合起來。 李善有些感慨,自己做了那么多,李建成的下場與前世大抵相仿,也就是子嗣可能不會被趕盡殺絕……不過廢為庶人也是肯定的了。 但自己做了那么多,終究是改變了很多……不再有玄武門之變污名的李世民或許會做的更好。 李善有自知之明,身為一個穿越者,能做很多很多,但在真正管理國家,行使職責(zé)這些方面,自己并沒有出眾的能力。 李善并不是舔狗,但也希望歷史上的唐太宗能做得更好,能建立一個萬邦來朝,后人無限敬仰的偉大國度。 沉默片刻后,李善抬腳上了二樓,看管的還都是他帶來的親衛(wèi),正巧是范圖領(lǐng)隊。 “阿郎?!狈秷D朝里面努努嘴,“之前就說想見阿郎一面。” “嗯?!崩钌仆崎_門,吩咐范圖帶著親衛(wèi)稍微遠(yuǎn)離,才邁步進(jìn)了屋子,細(xì)細(xì)打量著須發(fā)皆白,老態(tài)盡現(xiàn)的裴世矩。 裴世矩似乎并沒有什么慌張的神色,甚至臉上還帶著一絲笑容,“真是好手段。” “真是好手段。”李善說出了一句一個字都沒差的話。 一老一少兩人相視一笑,李善的確很佩服裴世矩,這位老人在近乎不可能的情況下險些完成翻盤,而裴世矩也很佩服李善,居然在近乎必死的情況下完成了翻盤。 “其實只是運(yùn)氣。”李善跪坐下來,輕聲道:“若非察覺有異,只怕早已魂歸九泉。” “絕非運(yùn)氣,而是你多留了道后手。”裴世矩?fù)u搖頭,“應(yīng)該是爾朱煥。” “他不是秦王的人,是你的人。” 聽裴世矩用非常確鑿的口吻說出這句話,李善輕笑道:“為何如此判斷?” “若爾朱煥是秦王的人,仁智宮事變前,他沒有必要向太子舉告橋公山?!迸崾谰睾倭寺?,“也是因此,爾朱煥才得到太子的全盤信任?!?/br> “你能夜出太極宮,雖然老夫沒有細(xì)查,但那一夜能出甘露門的人并不多,其中爾朱煥兩度回東宮,應(yīng)該是將你帶去了東宮吧?” “老夫猜的對嗎?” “大抵如此,爾朱煥是在下的舅父,當(dāng)年在代地掌代州總管府,司馬爾朱義琛也是在下的舅父。”李善輕聲解釋道:“黃昏時分,爾朱煥在紫微殿現(xiàn)身,某自然知曉事變?!?/br> “爾朱……對了,韓陵之戰(zhàn)后,有一支逃亡南梁?!迸崾谰匚⑽Ⅻc頭,“大抵如此?” “爾朱煥其實是秦王安插在東宮的伏子?!崩钌埔膊幌腚[瞞,笑著說:“仁智宮事變乃是封倫與齊王謀逆,而封倫曾經(jīng)長期掌控爾朱煥、橋公山等暗子?!?/br> “仁智宮事變前,爾朱煥入莊,告知事變之日……” 聽了李善的解釋,埋藏在裴世矩心中的疑惑這才一個接著一個的解開,“原來如此,也虧得你妙施手段,此番救駕,爾朱煥應(yīng)該不會被問罪,甚至可能會論功?!?/br> “其實還是有漏洞的?!崩钌瓶嘈Φ溃骸白詈玫霓k法是那日爾朱煥斷了腿……但無奈母親不許,爾朱煥似乎也不太愿意?!?/br> “哈哈哈?!迸崾谰卮笮ΓΦ瞄L須不停顫抖,但嘴里卻在說:“爾朱煥可能有變,此事老夫未曾對太子提及?!?/br> “晚輩領(lǐng)情。”李善點頭承認(rèn)。 “不過老夫也沒想到居然是玄武門……”裴世矩好奇問道:“玄武門守將常何是秦王伏子,還是你埋下的?” “恰逢其會罷了。”李善笑道:“不過寓居常何府中的左監(jiān)門衛(wèi)長史馬周乃是晚輩送去的。” “還有嗎?” 李善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還有王仁表……他應(yīng)該有所揣測,因為孝卿兄太知某了,決計不會相信馬周與某決裂,所以在入北衙禁軍后請調(diào)直玄武門處?!?/br> “為了這道玄武門,你倒是費盡心思?!迸崾谰仞堄信d致的問:“不怕老夫泄密嗎?” “老夫歷經(jīng)四朝,名望隆于海內(nèi),雖謀逆獲罪,但陛下亦有可能親詢。” 李善放聲大笑,“裴公既然未舉刀殺戮王君昊、曲鴻,何必問這等話呢?” 裴世矩?zé)o言以對,他也知道,李善敢在自己面前如此坦誠,自然是有布置的……李懷仁其人,看似常常劍走偏鋒,但實際上極為謹(jǐn)慎。 “更何況,爾朱煥、馬周、王仁表……晚輩都告知陛下或秦王殿下?!?/br> “或?”裴世矩蹙眉點頭,“應(yīng)該是馬周了?!?/br> 屋內(nèi)安靜下來,長久的沉默后,裴世矩輕聲嘆道:“霍國公守諾,不知懷仁……” “若非姐夫告知……”李善冷冷一笑,“當(dāng)時某已遣派親衛(wèi)守在了裴府大門處,甚至已經(jīng)準(zhǔn)備遣派信使去河?xùn)|,秦王統(tǒng)率的大軍正在絳州……” 看著裴世矩保持鎮(zhèn)定,但長須卻在不停顫抖,片刻之后,李善才展顏一笑,“其實若是太子謀逆得手,想必裴公也不會趕盡殺絕吧?” 裴世矩閉上雙目,點頭道:“若是蘇定方等人不甘,自然趕盡殺絕,但清河崔氏足以庇護(hù),你母親應(yīng)該會被送入東山寺與南陽公主為伴。” “某信得過裴公。” 裴世矩臉上浮現(xiàn)出無奈的苦笑,“如此境地,自然信得過?!?/br> “其實你我二人,都不會趕盡殺絕,只是信不過對方罷了?!?/br> 裴世矩默默點頭,其實他和李善性子差不多,想得多想得深也想得遠(yuǎn),都試圖占據(jù)主動權(quán)……只要能擊敗對方,才有資格來考慮要不要趕盡殺絕。 李善長身而起,“母親深恨李德武,但不恨裴淑英?!?/br> “你謀逆獲罪,不會牽連聞喜裴氏西眷一房,但家人必被牽連,裴宣機(jī)二子三女,都會被送往嶺南?!?/br> “你可以放心,生死有命,某不會加害。” “許裴淑英挑選寺廟,李德武流放嶺南,至于某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 “此乃禍根,不可留下。”裴世矩睜開雙目,“送往嶺南就是。” “好。” 李善心中感慨萬千,自武德四年至今,這場混雜在奪嫡之變中的恩怨終于落幕了,以自己全面獲勝而告終。 看李善轉(zhuǎn)身要拉開房門,裴世矩突然輕聲道:“且慢。” 李善有些詫異,但并沒有回頭,“尚不知足嗎?” 裴世矩苦笑道:“你每一次都能絕境逢生,且看這次能否破局……” 李善旋風(fēng)般轉(zhuǎn)身,死死盯著裴世矩,“真的是隴右道?” “突厥破飛狐徑攻破代州,實屬意外?!迸崾谰貒@道:“隴右道之變,其一在燕郡王羅藝,其二在胡。” “胡?”李善敏銳的察覺到裴世矩的言外之意,“薛延陀?” “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