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唐崢嶸 第715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侯門嫡女、你不要兇我呀、獵家小娘子、重生之代罪的大小姐、快穿大佬的導(dǎo)演路、穿越之老板成廚娘、跟渣男的死對頭he了[重生]、風(fēng)水大佬穿成豪門假少爺后、我總能成為白月光[快穿]、穿越之皇室紈绔
前面有侍衛(wèi),李善緩緩平復(fù)呼吸聲,他只能等著,等著侍衛(wèi)離開,自己再試圖從水道離開太極宮。 李善現(xiàn)在腦海中唯一的念頭是,李建成瘋了嗎? 裴世矩瘋了嗎? 他們怎么敢在這時候動手? 或者說,他們已經(jīng)被逼入絕境,不得不魚死網(wǎng)破? 再或者說,他們有了把握……李善嘴角不禁抽搐了下,難道秦王會在這時候回長安? 第一千二百九十章 困境 彎彎的月牙高懸空中,投下皎潔的銀輝,但卻有厚厚的云層移來,將月亮遮蔽的嚴(yán)嚴(yán)實實,似乎是不希望這人世間最丑惡的一幕暴露在月光下。 李善閉住了呼吸,將身子躲在了大樹之后,聽著踩踏厚厚落葉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出來吧?!?/br> 李善心神一緊,他也想得到裴世矩、李建成會來探查安禮門,但沒想到速度這么快,而且派出的人能這么快查到自己的蹤跡。 “聞到血腥味了?!?/br> 李善有些后悔,自己不應(yīng)該捅那一刀,如今自己衣衫上還沾染著大片的血跡,雖然刻意在金水河里浸了浸,但畢竟是十月份的天,自己也不能浸的太久,味道還是消散不掉。 腳步聲越來越近,來人輕聲道:“懷仁,是舅父。” 李善并不意外,他已經(jīng)從聲音中聽出了是爾朱煥,緩緩從大樹后顯露身形,投去的視線中夾雜著警惕。 平心而論,李善對爾朱煥的印象很好,這種好印象來自于幾個月前的東山寺內(nèi),爾朱煥毫不猶豫的按照自己的指派,幫助自己有驚無險的完成了仁智宮救駕,這讓他對爾朱煥有一定的信任度。 而且今日察覺有異,也是因為爾朱煥突然在紫微殿外的現(xiàn)身,但李善前世就是個不太信任他人的角色,對著所有人,他都保持著警惕。 誰知道爾朱煥到底是怎么想的? 誰知道爾朱煥會不會真的投靠太子,畢竟他如今是太子的心腹,而他的身份……只要自己和秦王、長孫無忌等幕僚都送命,那就無人知曉。 榮華富貴,唾手可得,爾朱煥真的不會猶豫嗎? 沉默了好一會兒后,爾朱煥苦笑道:“都說東山李懷仁,擅識人,善用人,愿托付生死,故身邊忠勇之士數(shù)不勝數(shù),人人愿為其效死,卻不料今日卻如此猶疑。” 李善深深吸了口氣,“舅父若將外甥綁去臨湖殿,外甥亦不埋怨。” “裴弘大真是好手段,也不知什么時候籠絡(luò)了殿中監(jiān)蘇制?!睜栔鞜ǔ吨钌频囊滦淅浇锹涮帲叭缃癖菹卤卉浗谑缇暗顑?nèi),大部分宮殿也都被東宮接管……為舅直到蘇制去傳召你的時候,才知曉今日動手?!?/br> “舅父是太子心腹……” “但除了太子、裴世矩之外,只有王珪、韋挺、徐師謨?nèi)酥獣詢?nèi)情?!睜栔鞜ń忉尩溃骸芭崾谰匚謽蚬焦适隆赝醯钕略跂|宮埋下的應(yīng)該不僅為舅與橋公山兩人?!?/br> 李善在心里盤算著了會兒,以自己如今的處境,也沒有其他的選擇了,徑直問出心中最大的疑惑,“太子為何此時動手?” “秦王尚在軍中,太子怎么敢動手?” “就算軟禁陛下,秦王回師,一擊即破,有什么用處?” “總不會是裴世矩逼著太子謀逆吧?” 爾朱煥低聲道:“秦王應(yīng)該是這兩日回京?!?/br> “什么?”李善大驚失色,“怎么可能?” “不知內(nèi)情,但裴世矩、太子、王珪顯然有把握?!睜栔鞜ㄝp聲道:“否則太子怎么會謀逆!” 李善有些難以置信,最難以置信的地方在于,一定是李淵密令秦王回京,只有這種情況,李世民才會輕裝簡從,而不是攜帶大軍回京,這樣?xùn)|宮才有成功的機(jī)會。 太子有這樣的手段嗎? 一定是裴世矩! 李善吐了口帶著血絲的唾沫,“外甥要出宮?!?/br> 看爾朱煥猶豫的模樣,李善咬著牙道:“那舅父出宮,明日出京,一定要截住秦王?!?/br> 爾朱煥深深的看了眼李善,“為舅為太子心腹,一旦失蹤,太子立知事泄,當(dāng)會在太極宮搜捕你,甚至可能在裴世矩的慫恿下,以長林軍、天節(jié)軍精銳攻打日月潭?!?/br> “而且,為舅只怕也難以出宮?!睜栔鞜D了頓,補(bǔ)充道:“如今境況,太子不會輕易讓人出宮。” “即使是遣派親信出宮,也難保他們……他們可不知道為舅是秦王送入東宮的暗間?!?/br> “三舅父那邊呢?” “爾朱義琛如今在長林軍內(nèi),還不知曉宮變?!睜栔鞜〒u搖頭。 李善絞盡腦汁,“曲四郎、王君昊還在皇城內(nèi)……” “王君廓早已暗中投入東宮。”爾朱煥繼續(xù)搖頭,“若非能節(jié)制北衙禁軍,太子也不會謀逆。” “王君廓?”李善牙齒都咬碎了,自己入宮的時候,那廝還裝模作樣的在承天門大街上等著自己! 李世民你算是會看人嗎? 唯一留在長安的大將居然會是太子的人……這是巧合,還是李建成或者裴世矩刻意為之? 李善也算是看出來了,說到底,爾朱煥愿意在可能的情況下保住自己這個外甥,但不愿意冒生命危險……一旦被察覺,太子一定會下手?jǐn)仄涫准墶?/br> “那外甥一定要出宮呢?” 李善現(xiàn)在是寡婦死了兒子,沒指望了,只能指望面前這位其實才見了幾面的嫡親舅父。 “要么出宮,要么舅父綁了外甥送去臨湖殿!” 爾朱煥一臉的為難,“嘉猷門白日都是不開門的,甘露殿更不可能,玄武門有重兵把守,而且外面就是長林軍,安禮門倒是不遠(yuǎn),但太子已經(jīng)派了二十人跟著為舅過來,還從玄武門調(diào)兵?!?/br> 李善深深吸了口氣,努力保持冷靜,在心里反復(fù)的念道……每逢大事有靜氣,每逢大事有靜氣。 片刻之后,李善才開口道:“舅父,將外甥送出宮……若是太子事成,舅父當(dāng)能享榮華富貴,若是太子事敗,外甥才能保住舅父的性命!” 爾朱煥臉色微變,顯然李善的話說到了點(diǎn)子上,太子究竟能不能成功,這是誰都難以預(yù)料的事,只要秦王不被伏殺,太子之?dāng)缀跏强隙ǖ氖隆?/br> 片刻之后,爾朱煥就下定決心,自己離開……風(fēng)險太大了,但將外甥送出去,倒是有機(jī)會的,畢竟自己如今是太子的心腹。 而且外甥是meimei唯一的骨血,若是死在這兒,自己也難以心安,爾朱煥在腦海中盤算了會兒,指著南側(cè)道:“你去凌煙閣躲一躲,那邊平日是無人的?!?/br> 看李善不吭聲,爾朱煥補(bǔ)充道:“送你出宮,有辦法?!?/br> 第一千二百九十一章 一網(wǎng)成擒 在李善游過金水河,渡過東海,還在水里浸泡試圖祛除血腥味的時候,皇城內(nèi),柴紹還沒有感覺到什么異樣。 雖然說已經(jīng)入夜了,但皇城并不是馬上就閉門的,大約還有一個時辰左右才會落匙鎖門,柴紹有些慵懶的坐在北衙禁軍衙內(nèi),心里還在掛念這兩日據(jù)說嘔吐不止的女兒,也不知道請去的太醫(yī)有沒有用。 外間王君昊正在與王君廓兩人敘談,后者言語中多有恭維,但也帶著幾絲王君昊察覺不到的嫉妒。 自然嫉妒,說起來王君廓大約是與王君昊的叔叔王伏寶差不多時候成名的,但這些年來,就因為先叛大唐投瓦崗,后叛瓦崗歸大唐,因此受到頗多的指責(zé),在秦王一脈內(nèi)部也分量不重。 而王君昊空有勇武,不過一介莽夫,卻因為攀上了魏嗣王而一躍而起,別看王君廓是國公,王君昊只是個縣公,但兩者在秦王心目的分量還真不好說誰輕誰重。 最讓王君廓不滿的是,王君昊娶妻河?xùn)|解縣柳氏女,而王君廓早年喪妻,后陸續(xù)求娶,卻先后被拒……其中就有解縣柳氏。 “曲四郎也來了。”王君廓笑著跟走過來的曲四郎打招呼,“魏嗣王殿下還沒出宮呢,天色已黑,先在這兒用飯吧。” 不管曲四郎的拒絕,王君廓已經(jīng)安排人去取了飯菜來,這時候,范圖隱隱察覺到了不對勁,再有三刻鐘宮門就要落匙了,再過不到一個時辰長安就要宵禁了,阿郎卻一入宮就沒了消息。 不大的屋子內(nèi),王君廓嘴角帶笑的連連招呼,將柴紹也請了過來,幾個將領(lǐng)隨便用了點(diǎn)麥飯盒小菜。 柴紹性情端謹(jǐn),看看北衙禁軍在京的幾個將領(lǐng)都在這兒,覺得有些不妥,正要安排曲四郎去巡視皇城,王君廓卻將曲四郎摁住,自告奮勇。 范圖突然低聲道:“來不及了,皇城尚未落匙,先讓親衛(wèi)出城回莊告知,阿郎今晚未必會回莊……” “說的是。”王君廓點(diǎn)點(diǎn)頭,“記得魏嗣王殿下在城內(nèi)有宅子?” “在延壽坊。”柴紹也算了算時辰,“只怕的確來不及了,再不濟(jì)就在這兒委屈一晚?!?/br> 柴紹倒是心里有數(shù),今日陛下連續(xù)下詔,又從梁州調(diào)兵北上,這是怕隴右道生變……只怕是要重新啟用懷仁了。 王君廓笑吟吟的看著范圖叫來一個親衛(wèi),看著那個親衛(wèi)迅速出城,然后起身道:“霍國公,下官先去巡視皇城。” 范圖推了推曲四郎,“彭國公,讓曲四郎一同去……” 話還沒說完,已經(jīng)走到門口的王君廓腳步一頓后加快了腳步,門口處以及窗戶處突然涌現(xiàn)出數(shù)十個端著弩弓的士卒。 “王君廓!”柴紹一聲厲喝。 下一刻,伴隨著弦響聲,一支弩箭帶著凄厲的聲響,就從柴紹的鼻前飛過,砰的扎在了木墻上。 王君昊雖然不善領(lǐng)兵,但勇力絕倫,立即抓住桌案舉起擋在胸前就要往外沖,用飯時候大家自然不會攜帶軍械的。 但王君廓行如此險事,自然早就安排妥當(dāng),在數(shù)十弩弓的威逼下,又有數(shù)十個大漢撲來,也不舉刀,只是赤手空拳……畢竟屋子就這么小,再勇猛也施展不開。 片刻后,王君昊、柴紹、范圖、曲四郎全都被制服了,王君廓擦拭了下鬢角的冷汗,轉(zhuǎn)頭看了眼,一個親衛(wèi)湊近低聲道:“傷了三四個,全都綁住了?!?/br> “還有王君昊帶來的?” “嗯?!庇H衛(wèi)肯定的點(diǎn)點(diǎn)頭。 柴紹奉詔節(jié)制北衙禁軍,手里自然是有人手的,但因為他行動不便,基本上都是交給麾下的張琮、李客師、馬三寶以及剛剛調(diào)來的曲四郎。 張琮、李客師隨軍出征,也從北衙禁軍中抽調(diào)將校,所以柴紹倚重的是馬三寶與曲四郎,前者長期在北衙禁軍內(nèi)任職,后者是李懷仁的親衛(wèi)出身,而北衙禁軍多有去年隨軍出征涇州、原州的舊部。 王君廓一邊制住了柴紹、曲四郎等人,一邊讓手下偷襲了馬三寶……這家伙還在呼呼大睡呢,他是準(zhǔn)備后半夜替換曲四郎的。 控制住了除了自己之外所有的北衙禁軍高層將領(lǐng),同時扣住了王君昊以及十余個親衛(wèi),王君廓還不放心,將柴紹身邊的親衛(wèi)全都給綁住了。 “全都送到后面去?!蓖蹙唤淮寺?,心想自己這次的冒險可真不是自己的本意,但很是無奈,自己只能跟著太子拼死一搏……不過還好,陛下已經(jīng)被軟禁了,魏嗣王至今沒有消息,應(yīng)該已經(jīng)被誅殺。 只要頂?shù)米√炝梁蟆灰數(shù)米∷奈鍌€時辰就夠了,王君廓深深吸了口氣,自己刻意的沒有用兵器,并不是因為留手,而是因為用了兵器,弄出的聲響很容易被發(fā)現(xiàn),要知道東宮至今只控制了太極宮的后宮,從甘露門到承天門這一大段距離還是有左右千牛衛(wèi)的。 而且王君廓也只控制住了甘露門,承天門、永安門、長樂門各處駐扎的左右監(jiān)門衛(wèi)的士卒都是被蒙在鼓里的,完全不知道太極宮后宮發(fā)生了宮變。 不過柴紹因為行動不便,這段時日很少親自視事,王君廓實際擔(dān)任著巡視皇城執(zhí)掌宮禁的大部分職權(quán),就連馬三寶都不太插手……原因很簡單,王君廓是如今北衙禁軍留在長安唯一的秦王麾下大將。 前前后后盤算了好幾遍,王君廓覺得沒什么漏洞了,明日柴紹、馬三寶不出面也不打緊,僅有的兩個漏洞……一個是平陽公主有可能會覲見。 但柴紹這幾日一直是在皇城內(nèi)起居的,平陽公主并不會覺得意外,而且其女兒如今有病,覲見的可能性不高。 另一個就是魏嗣王李懷仁……一夜未歸,日月潭那邊不可能無動于衷。 有可能是蘇定方或者李懷仁的岳父崔信來詢問,直接將人送去甘露殿……扣住就行了,不需要太長時間,如果沒有意外,秦王明日應(yīng)該會抵達(dá)長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