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唐崢嶸 第68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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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如果突厥能突襲攻破蘆子關(guān),就能從延州的中路一直殺下去,越過膚施,攻入鄜州,雖然因為子午嶺等一系列的山脈難以繼續(xù)南下,但距離長安不遠,給長安造就的壓力就大了。 李靖在心里反復(fù)盤點,情報不明,此時不宜擅動,當以靜制動,他也在心里揣測,都說魏嗣王李懷仁擅識人,張仲堅到底能不能承擔(dān)重任呢? 這個疑問,其實也存在于長安城內(nèi)的李淵、李世民的心里,甚至于李善本人也有些惴惴不安……畢竟李靖、蘇定方是歷史人物,而虬髯客是小說角色。 臨湖殿內(nèi),面對李淵的詢問,李善很是無奈。 “伯父,若是小侄言廣陵郡公必不至敗北,他日真的敗北,陛下只怕要覺得臣有私心。”李善覺得自己挺委屈的,“若是小侄言廣陵郡公難以守御靈州,只怕陛下還是覺得臣的錯……” 饒是李淵心里煩悶,也被這話逗的笑出聲了,伯父、陛下,小侄、臣……切換自如啊。 其實李淵也知道這不是李善的錯,李善、蘇定方兩任靈州道行軍總管自請回京,大量的軍中大將要么調(diào)回長安,要么轉(zhuǎn)入延州道,當時也只有李善親衛(wèi)出身,在涇州一戰(zhàn)獨領(lǐng)前軍,并且在原州戰(zhàn)事、靈州大戰(zhàn)均有大功的張仲堅能勉強掌控靈州軍。 避暑仁智宮的時候,李淵曾經(jīng)考慮過在易儲之后,調(diào)任城王李道宗出任靈州道行軍總管,總領(lǐng)關(guān)內(nèi)道西北軍權(quán),但沒奈何楊文干謀逆打亂了節(jié)奏。 而李善剛剛立下救駕大功,李淵也不好立即將張仲堅調(diào)回長安,畢竟之前李善、蘇定方連續(xù)棄職以表明心跡。 但沒想到都布可汗、突利可汗會盟,突厥內(nèi)亂得到了平息,突厥即將南侵,在這時候臨陣換帥……風(fēng)險太大了,李淵與李世民商議良久,才決定留用張仲堅,從長安調(diào)將校補入靈州軍。 這時候,外間有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李淵神色一緊,進來的是秦王李世民與門下省侍中陳叔達。 “父親,靈州軍報?!崩钍烂裾溃骸岸疾伎珊箶y大軍已抵達賀蘭山腳?!?/br> 李善呃了聲,賀蘭這個詞匯還是自己發(fā)明的呢,漢名應(yīng)該是懷遠,但在靈州大捷之后,連李世民也稱賀蘭了。 “兵力多少?” “至少十萬之眾?!?/br> 第一千二百二十章 靈州(上) 靈武縣之南十里處,坐在駿馬上的張仲堅回首眺望,縣城的城墻已經(jīng)消失在視線之內(nèi)了,他知道,更遠處,突厥騎兵將如蔽日烏云一般滾滾而來。 “郡公,啟程吧?!?/br> 開口的是不久前上任的靈州道行軍長史黃門侍郎唐儉,張仲堅沉默的轉(zhuǎn)回頭,跟著大隊驅(qū)馬南下,身前身后,多有來回奔馳不停的唐騎。 張仲堅前隋入軍,奮戰(zhàn)十余載,在遇見李善之前不過是個小小軍頭,不管是在誰的麾下都難以晉升,一方面是因為出身微末,偏偏又是江南人氏,在北地沒有人脈關(guān)系,另一方面是因為其長相丑陋。 呃,尉遲恭長的也不行,但人家出身名門,尉遲是北魏勛臣八姓之一,百年間族中多有建功封爵者。 這么多年來,張仲堅一直盼著能手掌大軍,建功立業(yè)的機會,他也的確等到了,在李藥師與李懷仁之間,他堅定的選擇了后者,以至于現(xiàn)在處掌四萬余大軍的靈州軍主帥。 但張仲堅心里很清楚,自己能夠出任主帥,很大程度上是因緣際會,自己的資歷、戰(zhàn)功都并不能服眾,特別是在前段時間朝廷從十二衛(wèi)體系抽調(diào)將領(lǐng)北上之后,要不是莒國公唐儉屢屢居中調(diào)和,并且支持自己,只怕軍心不穩(wěn)。 但即使如此,此刻也已經(jīng)軍心不穩(wěn),特別是靈州總管郭孝恪與天策府大將侯君集。 前者早就與張仲堅鬧翻了,他們之間的矛盾早在原州戰(zhàn)事時期郭孝恪上書彈劾李善就有了……那一次,時任隴州總管的郭孝恪丟了大臉。 而侯君集,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對張仲堅應(yīng)對突厥的策略不滿……他覺得,這位廣陵郡公不似魏嗣王、趙國公,或通軍略,但卻失膽氣。 都布可汗攜十萬大軍南下,渡過黃河后駐軍賀蘭山腳,斥候來報,帳篷如云,牛羊數(shù)不勝數(shù),有鋪天蓋地之勢。 一般來說,靈州的防御是以靈武縣為核心,第一道防線布置在懷遠縣附近,也就是賀蘭山南側(cè)十余里之處,此地能依長城而守,有一定的優(yōu)勢。 倒不是說突厥騎兵不能突破長城防線,而是因為這時候的西北可不像后世那么干,此刻的長安都號稱“八水繞長安”呢,以長城與幾道河流,唐軍很大程度上能削弱突厥騎兵大范圍的迂回、包抄后路的戰(zhàn)術(shù)。 而靈武縣距離長城防線也不算太遠,在黃河?xùn)|岸,清水溝、安樂河等三四支黃河流域的旁支都是在這兒匯入黃河的,唐軍主力駐扎附近,一方面因為可以以船只運輸,糧草無虞,另一方面也能根據(jù)戰(zhàn)局隨時調(diào)整,支援前線。 就算突厥能不管長城防線的唐軍前鋒,也不管靈武縣的唐軍的主力,大范圍繞過去徑直攻擊靈州、會州的其他區(qū)域也不好使。 一旦繞過唐軍主力,就算是都布可汗也控制不住手下的兵力,大量的突厥騎兵肯定是散開劫掠,唐軍可不像后世的明軍、宋軍那樣缺少騎兵力量,說不得都布可汗的屁股就要被唐軍捅了。 更何況,突厥南侵主要的目的在于糧草、人口,而這兩樣都是要帶回草原的,而帶著這些,突厥騎兵的速度、靈活性就會受到很大的影響,他們不可能不考慮被自己繞過的靈武縣唐軍主力襲擊。 所以,不管是突厥還是前些年的梁師都,想要劫掠靈州、會州,甚至攻入原州,一定要將靈州軍擊潰,不然就不能放心的大搶特搶……而去年的幾場戰(zhàn)事,主要原因就在于襄邑王李神符、管國公任瑰的兩度敗北。 但這一次張仲堅沒有選擇靈武縣,而是在探聽到突厥會盟的消息后,就開始一步一步的使大軍后撤。 剛開始部將還沒發(fā)現(xiàn),但不久之后張仲堅下令征集民夫,在鳴沙附近依黃河建寨,偏師駐扎鳴沙還要南側(cè)的中寧。 這等于是說張仲堅完全拋棄了長城防線。 所以,以侯君集、郭孝恪為首的大批軍中將校都非常不滿,甚至私下評價張仲堅不類魏嗣王……呃,的確如此,李善在戰(zhàn)略上從來都是盡量掌握主動權(quán),從來不會退避畏縮。 不過張仲堅的時間很多,他提前大半個月在知道突厥內(nèi)亂平息的時候就開始動手了,以步卒、弓箭手等為主的唐軍主力后撤至鳴沙一帶,并且征調(diào)民夫修建營地,靈武縣內(nèi)的包括糧食、軍械在內(nèi)的大量輜重也都運往后方,安置在鳴沙與中寧兩地。 呃,這也是靈州總管郭孝恪非常非常不滿的一大原因……郭孝恪調(diào)任靈州總管已經(jīng)一年了,靈州府治就是靈武縣。 郭孝恪生性奢侈,仆妾器玩,都極盡鮮華,即使是在前線軍中,床帷器物也多用金玉裝飾,而在運力緊張的時候,張仲堅可不會調(diào)用車馬運輸這些玩意,要不是有唐儉說和,都要打起來了。 與此同時,張仲堅下令疏散靈武縣的居民,雖然因為此地常年歷經(jīng)戰(zhàn)事,居民并不多,但也有數(shù)千戶之多,雖然唐儉勉力安置,但依舊惹出了不少亂子……這也是部將對張仲堅不滿的原因之一。 不過唐儉倒是看出了點什么,張仲堅沒什么資歷,戰(zhàn)功相對來說也不算卓著,但卻不是個沒有膽氣的人。 要不是張仲堅后臺夠硬,而且在軍中也有如侯洪濤、何流等一批有魏嗣王背景的將校支持,即使有唐儉調(diào)和,只怕都控制不住靈州軍了……但即使如此,靈州總管郭孝恪也沒忍住,已經(jīng)一封奏折送去長安了。 也就是張仲堅選擇一直留在靈武縣,沒有先行撤回鳴沙,不然只怕軍中將校更是生疑……真怕這位廣陵郡公撒丫子跑了,那就cao蛋了。 兩天前,突厥發(fā)動了一次試探性的進攻,在長城之外,四千突厥騎兵對陣兩千唐騎,雙方鏖戰(zhàn)一日,互有傷亡。 張仲堅親自率軍出塞,還射箭書送給都布可汗……兩人也算是熟人了,布下疑陣爭取時間后,張仲堅帶著最后一批數(shù)千騎兵迅速南下,去了鳴沙大營。 第一千二百二十一章 靈州(中) 張仲堅擔(dān)憂的一切,也是李淵、李世民、李善擔(dān)憂的那些,為此李淵幾乎每天都要召見李善,甚至兩儀殿議事都特許李善入殿……畢竟最近一段時間,朝中重事無過邊患。 更何況,邊患中最為重要的是兩地,代州、靈州都與李善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這逼得李善每天早上都要往皇城趕,他倒不是怕起的遲,而是太早了……每天的早餐他都是要親自做的,要清清爽爽,不然十一娘沒什么胃口。 進了兩儀殿,李善有些意外,今天來的人好齊啊,中書省的楊恭仁、蕭瑀,門下省的陳叔達、裴世矩,尚書省的裴寂、竇軌,以及太子李建成、秦王李世民一個不落。 是出了什么大事? 不然僅僅是討論戰(zhàn)事,并不需要召集所有的宰輔的。 “魏嗣王李懷仁得陛下信重寵愛,但出任宗正卿,無故缺席朝會。”陳叔達揚聲道:“還請陛下降罪。” 噢噢,李善這才反應(yīng)過來了,今天要上朝啊。 大家伙兒除了李建成、李世民之外,年紀都不小了,甚至還有裴世矩這種都八十歲的老翁,三更半夜的起床,在皇城外熬著,然后進太極殿繼續(xù)熬著……最后還要來兩儀殿議事。 你李懷仁二十多歲的小年輕,在家里舒舒服服的睡覺,到了時間直接來兩儀殿……難怪連與李善關(guān)系一直不錯的陳叔達都不能忍啊。 李淵嗔怪的瞪著李善,要知道朕也年紀不小了呢! 李善干笑著請罪,李淵順水推舟罰薪一年,然后才說起正事。 這幾天,代州、延州都有戰(zhàn)報入京,長安城緊張的氣氛略有些松動,李道玄抵達雁門關(guān)后親率騎兵出塞,雖是小勝,但斬殺突厥大將,逼得突利可汗不再圍攻馬邑。 延州這邊,張寶相這員福將與突厥野外猝逢,反敗為勝,同樣斬殺突厥大將。 于是,李淵的注意力基本上都放在了靈州。 “懷仁?!崩顪Y手捏著一份奏折,“聽聞張仲堅與阿史那·社爾有舊?” 李善愣了下,第一反應(yīng)是這個副本……好熟悉的樣子。 大將統(tǒng)兵在外,后方有jian臣上奏……那廝與敵軍有交情,這是要叛變??! 頓了頓,李善開口道:“張仲堅前隋入軍,在馬邑太守王仁恭麾下,后歷經(jīng)劉武周、宋金剛、高滿政、苑君璋,倒是聽其提及,當年隨劉武周去過五原郡,可能認得阿史那·社爾吧?” 眾人都沒吭聲,李善一邊說著一邊看了眼李淵手中的奏折,嗯,應(yīng)該不是李建成或者裴世矩,應(yīng)該是外地的官員上奏。 最大的可能是兩個人,一個是代國公李靖,夏州距離靈州可不算遠,另一個是靈州總管郭孝恪,這貨是有前科的,當年原州戰(zhàn)事遇挫后撤,然后上書彈劾……最后丟了個大臉。 李淵示意宮人將奏折遞給李善,后者打開后先看了下落款,還真是郭孝恪啊……看來張仲堅壓不住他。 其實郭孝恪這份奏折大部分說的都是實情,靈州道行軍副總管張仲堅棄長城,再棄靈武縣,后撤至鳴沙一帶安營扎寨,百姓哭嚎,軍心不穩(wěn)……郭孝恪直指張仲堅無膽氣,不敢戰(zhàn)。 最關(guān)鍵的是,奏折的末尾,郭孝恪提及,張仲堅親射箭書,意欲請都布可汗陣前敘話,有暗通突厥的嫌疑。 “大軍后撤……”李善有些奇怪的看了眼李淵,再看了眼李世民,“之前不是議過了嗎?” 張仲堅命唐軍主力后撤,整個過程持續(xù)了大半個月,長安這邊不可能不知道,李淵、李世民與李善、竇軌等人一再商議,并不覺得張仲堅是不敢戰(zhàn),而是求穩(wěn)。 李淵微微點頭,“張仲堅與都布可汗的確有舊?” 李善有些無奈,后世都說曹孟德疑心病最重,其實哪個上位者的疑心病都不輕,李淵在立國之后,先后遭遇的叛變……幾乎每一年都有,就在兩個月前還出了個楊文干呢。 雖然張仲堅是在公開場合射箭書,但李淵怎么可能真的完全放心呢? “陛下,臣有罪?!崩钌菩睦锊惶纯欤俺寂c都布可汗有舊?!?/br> “懷仁!”李世民輕喝一聲,你特么傻了啊,說這種賭氣的話作甚? 李善咧咧嘴低下了頭,的確,這就是氣話……李淵懷疑張仲堅,那是因為現(xiàn)在張仲堅手握近五萬大軍,而李善卻是待在長安的。 李淵倒是不以為意,一方面他相信這個臣子的忠誠,若是不忠誠,何以兩次冒險救駕? 另一方面,李善小事嬉戲,大事向來穩(wěn)重,侃侃而談,少有疏漏,幾似老人,而這一次卻顯得有些少年習(xí)氣。 看見父親臉上的笑意,太子李建成心里后悔萬分,早知今日,就應(yīng)該竭力拉攏李懷仁……當年東宮謀臣都一致建議交好李懷仁,但不必籠絡(luò),因為李善是陛下的嫡系,李善不想站隊涉入奪嫡,而陛下也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嫡系有所立場。 但誰想得到局勢變化的這么快呢? 從去年天臺山一戰(zhàn)至今不過一年多一點的時間,東宮不是已現(xiàn)頹廢之態(tài),而是已經(jīng)大勢已去。 一直沒有開口的裴寂瞄了眼李建成,也在心里想,如果早年太子籠絡(luò)魏嗣王,說不定還有奮起一搏之機……自從仁智宮事變之后,裴寂雖然沒有刻意,但也有意無意疏遠東宮,但即使如此,他在尚書省的權(quán)柄也幾近于無了,上有尚書令李世民,下有尚書省右仆射竇軌,最關(guān)鍵的是,向來對他親厚的李淵也有意疏遠。 李世民笑著打破了沉默,“記得懷仁與都布可汗陣前答話不止一次,館陶城外,馬邑之外,對了,顧集鎮(zhèn)外亦有之。” “顧集鎮(zhèn)外,懷仁與頡利可汗、阿史那·社爾敘話,暗使床弩,據(jù)說頡利可汗小腿斷折?”竇軌也笑著說:“此次都布可汗不肯陣前敘話,只怕是恐張仲堅再施暗算吧?” 李淵眉頭輕挑,“懷仁……” 話剛剛出口,外間就有宮人高聲傳報,“陛下,薛元敬請見?!?/br> 眾人都是臉色微變,薛元敬是門下省的黃門侍郎,陳叔達、裴世矩都在兩儀殿,另一位黃門侍郎唐儉如今出任靈州道行軍長史,所以薛元敬請見,肯定是有剛剛收到的重要奏折上報。 第一千二百二十二章 靈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