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唐崢嶸 第44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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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后關頭,秦王一定會做些什么,絕不會坐以待斃。 裴世鉅目光幽幽,投入東宮門下已經(jīng)有一年多了,他也找到了一些線索,有了一定的底氣……但還需要等一等,等一等。 此時此刻,延壽坊大宅中,身著采衣,披頭散發(fā)的李善終于千呼萬喚始出來。 第七百三十九章 冠禮(下) 正堂內,李善端坐南側,身著玄色華服的正賓崔信一臉肅然。 “凡人之所以為人者,禮義也。禮義之始,在于正容體、齊顏色、順辭令。容體正、顏色齊、辭令順,而后禮義備?!?/br> “以正君臣、親父子、和長幼,君臣正、父子親、長幼和,而后禮義立。故冠而后服備。服備而后容體正、顏色齊、辭令順,故曰:冠者禮之始也。” 李善前世也見過加冠的小視頻,感覺區(qū)別有點大啊,身后充當贊者的王仁表正在替其梳理頭發(fā),扎起發(fā)髻。 不過……王仁表雖然在家中頗受歧視,但畢竟是世家子弟,哪里會扎發(fā)髻啊,手勁一大,扯的李善眼睛都發(fā)直,但堂內滿滿當當幾十位賓客,總不能痛呼出聲,那就成了笑話了。 冠禮中最忙碌的就是王仁表了,扎好發(fā)髻,捧起裝著飾品的匴站在崔信身邊。 崔信取緇布冠戴在李善的發(fā)髻上,誦道:“吉月令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志,順爾成德,壽考維祺,以介畢福。” 李善起身行禮,轉入南房,除去緇布冠,小蠻和周氏替其重新整理發(fā)髻,外面的崔信也要重新盥洗。 片刻后,李善接受第二次加冠,這次是進賢冠,一般情況下應該用的是遠游冠,不過李善已然出仕,冊封郡王,所以用的進賢冠,而且還是三梁。 行冠禮,一共是三次,第三次李善脫去采衣,身著里衣外出,接受爵弁。 整個儀式中,最重要的是替李善三次加冠的正賓崔信,但最忙碌的是贊者王仁表,這會兒正忙著將酒器搬到屋內,獨自斟上酒液……李善特地囑咐,絕不能用玉壺春,看看那酒盞,一杯下去就得倒。 王仁表在副賓李客師的提醒下將柶調換了下位置……禮儀苛刻到這個程度,勺子頭往哪個方向都有嚴格的規(guī)定。 李善持杯三祭,飲盡杯中甜酒,將柶插于觶中,然后再向賓客一一行拜禮。 到這里,程序基本就走完了,本來還應該有個命字之儀,不過前幾年凌敬賜字懷仁……按理來說,其實凌敬也有資格出任正賓或主持,不過他如今是秦王心腹,顯然不合適。 見李善轉入南屋,這是去拜見母親,李道玄嘖嘖道:“兩漢重冠禮,自魏晉之后,冠禮一度廢而不行,如此禮儀實在少見?!?/br> “上一次見如此以漢禮行冠禮,還是四十多年的事了?!标愂暹_微微點頭,南北朝時期,冠禮基本就廢了,也就南朝皇室還保留,陳叔達指的是他兄長陳叔寶。 幾年前,李淵倒是下詔恢復漢家禮儀,從天子到親王、郡王、官員都設定了冠禮的規(guī)模,但實際上實行的并不多,去年李道玄的冠禮基本上也就是走走流程。 而李善這場冠禮,崔信、平陽公主夫婦都出了大力,特別是前者,找了不少大儒,從古書中尋根溯源,一板一眼按照漢制而行……李善光是排練彩排都挺遭罪的。 實際在歷史上,隋唐時期的冠禮最終還是衰落下去,直到北宋時期才真正興起,主導者是司馬光與程頤。 朱元璋驅逐蒙元實現(xiàn)了冠禮的第二次復興,再之后清軍入關,冠禮基本不存在了,直到李善穿越之前的那個年代,冠禮才有所恢復。 南屋內,李善拜倒在朱氏膝前,手捧脯獻上,朱氏回禮,眼中有淚光閃現(xiàn),自嶺南北上,變故頻頻,兒子卻奮發(fā)而起,至今名揚天下,可傳頌千古。 雖然程序基本走完了,但還需拜謝,李善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覺得冠禮真的需要簡化一下……難怪這幾年也沒聽說誰大張旗鼓的行冠禮,太麻煩了。 李善先拜母親,然后拜平陽公主,后者是以jiejie的身份坐與內室,然后就徑直出去。 按道理來說,孤子行冠禮,應該在父親牌位前拜而告之,但李善顯然沒這個意圖,性情剛烈的朱氏和平陽公主也很贊成。 首先要拜謝正賓、副賓、贊者,以一獻之禮宴請……一杯酒,然后奉上五匹絲綢與兩張鹿皮。 其次拜謝諸位賓客,這個流程也被稱為醮禮,呃,就是與諸位賓客飲酒。 最后才是拜見君、鄉(xiāng)大夫之儀,如果是官員,有資格的話需要拜見君上,如果沒有出仕,應該拜見鄉(xiāng)大夫。 具體到李善,自然是要入宮拜見李淵。 正賓崔信持杯,朗聲道:“美酒令芳,籩豆整齊。三加你服,肴升折俎。承天之慶,受福無疆?!?/br> 諸位賓客齊齊舉杯,一飲而盡。 看看時間還有,流程也走得差不多了,一直做個擺設的主持李孝恭笑道:“本朝行冠禮,今日為最?!?/br> 太子中允王珪捋須道:“但邯鄲王之功績,亦少有?!?/br> 李道玄想了想,“二兄當年正在柏壁?!?/br> 李世民二十歲加冠那年,正好是河東大戰(zhàn),率軍屯于柏壁與宋金剛對峙,自然不可能行冠禮。 李善一一拜謝,比較熟或者關系密切的無所謂,但有的人是因為崔信、李客師等人的緣故才會來見禮,需要一個個致謝。 一直拖到黃昏時分,李善先拜謝送走正賓、副賓、贊者,再拜謝送走諸位賓客,最后才著玄冠、玄衣、黑色蔽膝,入宮覲見。 甘露殿內,李淵笑吟吟的看著李善,笑道:“如此小郎,未加冠已名揚天下,今日加冠,朕甚盼之?!?/br> 太子李建成朗聲道:“父親,懷仁今日加冠,當可授之重任。” 李淵眼睛瞇了瞇,下首位的李世民也忍不住抬頭瞄了眼,這句話什么意思? 不過李世民沒吭聲,最近一段時日,除非觸碰到根基,比如撤銷陜東道大行臺之類,其他的任何事,他都保持沉默……李淵的態(tài)度已經(jīng)越來越明顯了。 這又是要打我的主意? 李善心里吐槽,嘴里卻道:“棉花雖是小物,卻于國于民,均有大利,臣當盡心竭力?!?/br> 李淵笑了笑,“今日懷仁加冠,朕即賞驪山五湯,懷仁盡可挑之?!?/br> 五口驪山湯? 李善在心里琢磨了下,這個賞賜說不上多好,但也不差,以后驪山……李善? 別以后沒有華清池,只有李善湯了…… 第七百四十章 準備 日月潭。 李善無聊的翹著二郎腿坐在正堂門口,心里琢磨已經(jīng)二月份了,也該干點事了……總不能天天在司農寺里混日子,自己前世可從來是艱苦奮斗的典范啊。 同洲那邊已經(jīng)溝通過,據(jù)說人手、田地、耕牛都不缺,去年李善特地帶了幾家在代州試種棉花的農戶遷居到莊子,也不缺乏經(jīng)驗。 棉籽早就已經(jīng)準備好了,李善畢竟前世是農家子,沒吃過豬rou但也見過豬跑,心想一方面要注意種子萌芽時候的除草,另一方面要注意施肥……這個時代的肥料相對來說比較原始,積肥、漚肥之類的手段未必沒有,但至少沒有傳播開。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棉花長成之后需要修枝去頂,抑制橫向生長,否則棉桃數(shù)量和質量會受到很大影響,去年李善正好戰(zhàn)事連綿,后來采摘時候才發(fā)現(xiàn)這一點。 正好乘這個機會出去躲一躲,蘇定方節(jié)制北衙禁軍一事的風波至今還沒有停歇,為此李善受到了無數(shù)的關注,在延壽坊的宅子住了幾天后,他就受不了天天登門的訪客,又回了莊子……反正除了上早朝,其他時日上衙遲一點也無所謂。 至于李世民那邊……李善不覺得自己在對方眼中,能對奪嫡之爭產生什么影響,最近導致了一系列麻煩的蘇定方這個人他都完完全全的交出去了。 其實凌敬私下提過,在李世民的規(guī)劃中,李善在奪嫡之爭中是沒什么用處的,現(xiàn)在也差不多……當然了,在穿越者李善看來,或許自己會成為關鍵的人物。 不過時機還不成熟,如今奪嫡日烈,李淵的態(tài)度也很明顯,但還沒到最后時刻,至少李世民本人還有入主東宮取而代之的希翼……宮變兵變,那是最后的退路。 李善也曾經(jīng)考慮過,平陽公主懷孕后,以李世民在軍中的威望和勢力,再加上蘇定方節(jié)制北衙禁軍,守衛(wèi)玄武門的中郎將常何那邊還塞了個馬周……一場玄武門之變,其實難度并不大。 說不定哪一天自己一覺醒來,李世民已經(jīng)伏在李淵胸前痛哭流涕了。 “定方兄?!崩钌普泻袅寺?,“待會兒請伯母一起來?!?/br> 昨日黃昏時分,蘇定方迎親,今日李善準備幾家聚一聚……主要是想看看蘇定方媳婦,朱氏私下提及,蘇家大郎真是好福氣。 蘇定方猶豫了下才點點頭,轉而道:“出行人手安排好了?” “君昊留下?!崩钌泼榱搜鄄豢月暤耐蹙?、張仲堅,“張三郎領親衛(wèi),趙大、朱八為副手?!?/br> 而張仲堅有些詫異,他清楚這支親衛(wèi)隊的構成,以朱氏族人為主,補之山東、朔州、代州各地青壯,這個時代的親衛(wèi)幾乎就是主將的半條命,出任統(tǒng)領……張仲堅沒想到李善會如此信任自己。 但蘇定方心里有數(shù),其實李善并不是完全信任張仲堅,而是看重對方的能力。 蘇定方執(zhí)掌宮禁,秦王那邊說不定會有派遣,王君昊是絕對沒有問題的,而張仲堅……不是說不信任,但這種事需要絕對信任。 “此次不會有什么礙難處,就算有事,也不會上陣?!崩钌拼蛄藗€哈欠,笑道:“攜三四十個親衛(wèi)就夠了。” “決計不可!” 蒼老而急促的聲音響起,蘇定方轉身看見面色肅然的凌敬。 你心里沒點數(shù)嗎? 凌敬瞪了眼李善,這幾個月讓你不要惹事生非,最后還是鬧出了蘇定方節(jié)制北衙禁軍這種破事! 凌敬身后的朱瑋點頭道:“春耕農忙,但也需挑百名親衛(wèi),戰(zhàn)馬、弓弩、馬槊、鎧甲均齊備?!?/br> 李善起身,勉強笑著打了個招呼,“只是屯田而已……” 一旁的王君昊一臉的贊同,開口道:“畢竟出了京兆,百名親衛(wèi)都未必夠,待會兒某清點人手,能帶多少是多少吧。” 李善臉都黑了,“同洲位于京兆東北,臨近河東道,有黃河天險……” “郎君,郎君!”王君昊咬著牙打斷,“還請郎君慎言!” 王君昊有點膽戰(zhàn)心驚,其他幾次也就算了,他清晰的記得前年剛剛到代縣,李善口口聲聲說江夏郡公李高遷不至于膽小如鼠,結果很快那廝就棄軍而逃了。 深受其害的蘇定方也是嘴角抽抽,“懷仁,還需謹慎小心……” “如今突厥內亂,絕不可能再有大戰(zhàn),就算來攻,也難以攻破雁門關,就算攻破雁門關,還有代州軍、并州軍!”李善厲聲斥道:“胡思亂想,無稽之談!” 王君昊往后退了兩步,低聲嘟囔道:“看來同洲之行,必見兵戈?!?/br> “你……”李善一甩袖子,氣道:“就算李藥師、李道宗均被擊敗,有黃河天險,突厥難道能飛過來嗎?” 王君昊懶得爭辯了,看了眼朱瑋,“七叔,小侄先去清點人手?!?/br> 朱瑋、凌敬甚至蘇定方都默默點頭,之前的幾年,無數(shù)的事實證明了,李善所到之處,基本上都不安生,在山東、代州攪風攪雨,臨回朝還會被突厥困在顧集鎮(zhèn)。 特別是李善剛才不顧眾人阻攔,信誓旦旦的說突厥飛不過黃河……王君昊說同洲必見兵戈,眾人都有些心戚戚焉。 蘇定方都開始琢磨,同洲境內有風陵渡、龍門兩個渡口,突厥會從哪兒渡口越過黃河? 也就張仲堅一臉的蒙蔽,這是怎么了? “朱氏族人大都要春耕,這次要從朔州、代州青壯中挑選?!蓖蹙徽姓惺郑叭?,路上說與你聽就是?!?/br> 李善悶悶不樂,直到晚上聚餐時候心情才稍微好點,蘇定方的妻子李氏,容止端莊,但極為秀美,身姿婀娜,鼻尖還有一顆美人痣……李善一下子想起前世韓國的那位大美女了,還真有幾分想象。 在場的除了李家、蘇家之外,凌敬和朱瑋也在,今日算是認親,畢竟蘇定方家人早就零落。 蘇定方一一介紹,李氏一一拜見,動作自如,帶著說不出的節(jié)奏感……李善心想,真不愧是世家女,想必是從小就練的。 世家女中,李善也就見過崔十一娘,但有崔信那個寵女狂魔在,其實十一娘相對來說在這方面并不出色,平日里更喜書畫詩文。 不過李氏畢竟父母早亡,雖有叔父叔母照料,但終歸有些隔閡,端莊而寡語慎言,臉上少有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