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唐崢嶸 第29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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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淵有點無趣,打點精神,細細問起馬邑雁門諸事……雖然李善這幾個月來密信不斷,馬邑招撫也寫的足夠詳細,但還是要問一問。 早就對好了口供,不僅僅是和李善,也是和元普……除了隱瞞下曹船佗一事之外,其他的崔信一五一十全都說了。 至于李善與郁射設、結社率結盟一事……崔信是真的不知情,只是描述李善與這兩位突厥王子稱兄道弟,以及后來刀兵相向的極大反差。 李淵嘖嘖了兩聲,心想這郁射設碰到懷仁還真夠倒霉的,懵懵懂懂就被懷仁借頭顱一用。 李淵在腦海中描繪那一幕,白雪覆地,篝火大熾,李善緩言慢語卻犀利異常,逼的苑君璋斬下郁射設頭顱…… “傾蓋如故,白頭如新……連過夜都等不及!” “陛下,此乃國戰(zhàn)?!贝扌耪溃骸梆^陶縣公未失仁義。” “對對對,貴婿……”李淵說到一半住了嘴,笑道:“崔卿公正肅然,此番出使,彰顯風范,明日當有封賞,暫且回府與家人團聚吧。” “拜謝陛下?!?/br> 崔信出了太極宮,徑直回家,張氏、崔小娘子、侄兒張文瓘并幾位族人都在等候。 一陣寒暄后,崔信才在屋內坐定,感慨道:“四十余載,未有此行之兇險,未有此行之驟變,亦未有此行之盛況?!?/br> 張文瓘笑道:“如今,滿城皆將懷仁兄喻為班定遠呢。” “班定遠三十六人襲殺半百匈奴使者,鄯善舉國而驚,依附后漢?!贝扌艙u頭道:“但此行兇險更甚之,宣讀詔書之際,郁射設頭顱在前,苑君璋麾下近萬大軍圍在營外……” “李郎君行事,雖劍走偏鋒,但卻非妄為?!贝扌∧镒泳従彽溃骸皵赝回适拐?,已然抵定大局?!?/br> 崔信饒有興致的看向女兒,“吾女不凡,吾女不凡!” 事后崔信細細問過李善,的確如此,只要將郁射設、結社率拿捏住,李善就有了足夠的把握。 聊了一陣后,幾位族人離去,只剩下崔信一家和張文瓘。 崔信才問道:“馬邑雁門,陛下如何處置?” “襄邑王與任城王互調,撤河東道行軍總管,復設代州總管府?!睆埼沫徯ξ恼f:“姑父可知,代州總管何人?” 聽了前半句,崔信暗暗點頭,李神符一去,馬邑雁門局勢就能穩(wěn)得住,但聽了后半句,崔信兩眼圓瞪,“難道……難道……” 從代縣令直升轄四洲的代州總管,那就是從正七品升到從三品! “三表兄!”崔小娘子沒好氣瞪了眼,“陛下虛設代州總管,加李郎君代州長史,暫掌代州總管府。” 崔信這才松了口氣,代州轄四洲,是上州,總管是從三品,但長史只是從五品。 如此大功,從正七品升到從五品,只是連升三級,這還算說得過去。 第四百四十九章 崔家事 舒舒服服的洗了個澡,換上舒適的舊衣,崔信沉沉睡去,雖然這一行前后也就大半個月,但一直緊繃的神經卻讓他極為疲憊,這一覺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悠悠醒轉。 “郎君醒了?!睆埵嫌H自為夫君洗漱,卻看見崔信讓侍女從行禮中取出一個木盒,從中取出奇形怪狀的刷子。 崔信笑著用刷子蘸了點溫水,探進口中左右刷牙……呃,自然是李善的杰作,類似的小玩意他身邊多得很。 “喏,你也有。”崔信努努嘴,盒子里一共是兩套。 張氏好奇的打量了會兒,試探問:“是館陶縣公?” “嗯?!?/br> “就這兩套?” 崔信拉下臉了,“自然還有一套……那一套可不僅僅就這些!” 張氏好笑的翻了個白眼,“此次馬邑一行,多虧了館陶縣公……” “你身為長輩,稱什么縣公!”崔信哼了聲,“稱字即可?!?/br> 張氏猶豫著將侍女打發(fā)出去,低聲說:“前日,李客師之妻長孫氏登門造訪……稚圭去過日月潭,提及郎君首肯?” “那還能如何?”崔信長嘆一聲,“此等人杰,亦不辱沒清河崔氏,昨日覲見,陛下都問及何日行納采之禮。” 張氏微微點頭,“早就聽聞懷仁得陛下青眼有加?!?/br> “若非如此,遣派近臣招撫苑君璋,何以點了為夫?”崔信嗤之以鼻,本以為是功勞……好吧,現(xiàn)在功勞更大了,只不過也兇險的多。 突然覺得有點詫異,崔信回頭笑道:“夫人不再……” 張氏哼了聲,“之前顧忌當日清河舊事,但如今自然無礙。” 張氏愛女之心不比崔信弱,之前一直看李善不順眼,主要是因為李善斬崔帛頭顱,基本已然斷絕了聯(lián)姻可能……偏偏那小子還勾搭自己女兒,自然看不順眼。 天可憐見,李善還真沒勾搭過,那篇《愛蓮說》和那句“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真的是巧合。 如今李善名聲扶搖直上,得皇帝青眼……這都罷了,關鍵是這次崔信得了彩頭,主要是依仗李善,如此一來,聯(lián)姻之舉,不會再有族老相阻了。 張氏親自服侍崔信穿衣,嘴里還在嘀咕,“長孫氏出自洛陽霹靂堂,又嫁入隴西李氏丹陽房,與夫君乃是姻親故舊,其子又與懷仁是至交,最適媒人?!?/br> 崔信隨意嗯了聲,心里卻在琢磨,之前李善提及,長安城內,只有平陽公主、宇文士及和王仁表知曉內情。 這是符合邏輯的,平陽公主是李善的依仗,宇文士及曾拋妻棄子,而王仁表被嫡母苛待……都有線索可循。 但李家請了長孫氏出面為媒人,崔信不得不在猜測,李客師夫婦會不會也知情? 為清河崔氏做媒……這不是小事,而李善的來歷在公開場合還是個謎團。 對了,李客師三子李楷與懷仁、王仁表都是至交好友……自馬邑一行之后,崔信對李善的話始終都帶著一絲警惕,這家伙白日還和郁射設傾蓋如故,晚上就殺了個回馬槍。 “明年十二歲,定親后一兩年就能出閣?!睆埵线€在盤算,“李家如今也非小門小戶,多配些仆役過去……” “急什么!”崔信一瞪眼,“至少也要等到笄禮!” 這意思是要留到十五歲,張氏哭笑不得,“出嫁前行笄禮就是了!” 崔信哼了聲,“正好懷仁如今以代州長史掌代州總管府,轄四洲,掌軍政大權,如此年少,如此權重,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了長安?!?/br> “陛下如此信重?!睆埵蠂@了口氣,“若能調回朝中就好了……” “婦人之見!”崔信斥道:“懷仁尚未加冠爵封縣公,手掌大權,正是奮發(fā)之時!” 崔信心里有數,李善如今得陛下看重,正要借這股東風盡量增強自身的分量,他日事發(fā),才有足夠的資本對抗河東聞喜裴氏。 聽丈夫訓斥,張氏柳眉倒豎,只盯著崔信,一言不發(fā)。 老夫少妻……崔信登時氣沮,抓起桌子上一個盒子,“女兒怕是等急了……” “回來!”張氏沒好氣喝了聲。 崔信老老實實的停下了腳步。 “既然決意定親,那懷仁父祖……”張氏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這一點。 崔信沉吟片刻,低聲道:“其中頗有隱秘之處,婚書上會空缺父祖輩名諱?!?/br> 看妻子臉色一變,崔信笑道:“放心便是,本朝新立,并無關礙……懷仁已然盡述,為夫心里有數?!?/br> 留下張氏在心里盤算,崔信出門去了不遠處的閣樓,女兒正坐在梳妝臺前畫眉……哎,老父親看到這一幕,心里真不是滋味。 “砰!” 崔信將木盒丟在案上,連話都懶得多說了。 崔小娘子先行禮拜見父親,倒是耐得住性子,昨晚就在等了……自己送了精美茶具、碑文字帖過去,就算沒有定親,那也應該是有回禮的。 木盒里除了一套洗漱牙具之外,還有李善從草原以及各地搜集來的各式特產,其中最引人矚目的是一顆火紅似血的寶石,雖然不大,但卻剔透奪目。 崔信也有些吃驚,這樣的珍寶……那小子倒是舍得,若是鑲嵌在步搖之上,必為傳家之寶。 “心滿意足了?” 聽見父親的冷言冷語,崔小娘子抬頭蹙眉,“父親,未有詩文?” 崔信更是不滿,“猶記得前年為父往德州一行,回家后吾女索文……” 清脆的笑聲響起,崔小娘子掩嘴而笑,行了個手拜大禮,“父親大人此行北地,遍覽塞外風光,必有佳文?!?/br> “罷了,罷了。”崔信心如死灰,“論詩文,為父的確遠不及懷仁?!?/br> “千里黃云白日曛,北風吹雁雪紛紛……此為往馬邑途中懷仁所作,只是兩句殘詩?!?/br> 看女兒仰著小臉的模樣,崔信笑道:“雪夜襲營,逼降苑君璋,回程雁門關途中,懷仁補完全詩。” “莫愁前途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若說籌謀山東戰(zhàn)事只是初出茅廬,科舉奪魁可算一展身手,而此次馬邑招撫……的確配得上后兩句。 崔信可以想象,此事遍傳天下,李懷仁這個名字將會成為一個傳奇。 第四百五十章 崔家事(續(xù)) 平心而論,“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這兩句詩雖然在后世流傳甚廣,但算不上什么千古佳句。 但配上李善此番壯舉,詩文中昂然之意躍然而出,自有一股雄渾氣勢。 崔小娘子細細想象,笑意甜美,不知不覺中臉上脖頸處緋紅一片,看的崔信一肚子氣沒處發(fā)泄。 但女兒自遷居入京,因婚事多遭其母訓斥,整日愁容,如今卻笑容滿面,也寬慰了崔信愛女之心……罷了,便宜那小子了! 不過還是要等到十五歲及笄! 不對,不對,那小子身邊美妾俏婢,萬一弄出個庶長子那就糟了……要不稍微提前一點? 崔信一時間心如亂麻,突然又想,李善雖然家道中落,但終究是名門之后,聽說其母也不是凡品,應該不會弄出什么庶長子吧? 女兒又纏著問起代縣諸事,崔信嘆了口氣,隨口敘說著霞市盛況,又說起當日所見,嘆道:“此生未見如此父母……赴任半載,有此盛名,懷仁不負懷仁之名?!?/br> 崔小娘子眼睛都亮晶晶的。 崔信輕聲道:“吾女慧眼,懷仁實是少有俊杰,又有《愛蓮說》一文,實是天合之作。” 崔小娘子舉起袖子遮住泛紅的臉頰,笑道:“父親大人剛回京,還不知道呢……當日馬邑戰(zhàn)報傳至京中,陛下金口一贊,言李郎君為世間第一流!” “世間第一流?”崔信喃喃重復了一遍,“倒也配得上?!?/br> 崔小娘子臉上喜色一現(xiàn),“父親說的是!” 崔信有些詫異,問了幾句才知道,“世間第一流”的評價傳入坊間,頗有議論,雖然李善與隴西李氏、太原王氏、范陽盧氏子弟都有交情,但還是有人頗有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