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唐崢嶸 第16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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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代的門閥世家的影響力是后世難以想象的,幾乎滲入整個社會的每一個角落……商業(yè),必定是非常重要的一環(huán)。 如今可沒有士農(nóng)工商這么一說。 李善考慮的是,是某個門閥出手,還是某個門閥中的某個人出手……這兩者是不同的。 而且李善也發(fā)現(xiàn),在隋唐時間,所謂的門閥世家是沒有一個絕對意義上的主宰者的……也就是說,構(gòu)成主宰門閥的權(quán)力中心并不是某個人,也沒有所謂的族長,而是集體的意志。 一行人出去打了個轉(zhuǎn),除了李楷、王仁表之外,其他人在村落新建之后并沒有來過,都是北方世家子弟,見小橋流水,都頗覺新奇。 引水渠彎彎曲曲的在每家每戶門口流過,有石板搭建成小橋,甚至因為地勢的原因,還有個落差近十米的小小瀑布。 一路往西,走到村西頭,李善指著山丘下的潭水,“孝卿兄,還記得嗎?” 王仁表笑道:“當日還是某說的……村西一潭,村東一潭,用以控制水量,以免內(nèi)澇?!?/br> “一日潭,一月潭。”胖乎乎的高履行好奇的指著西北側(cè),“那邊是什么?” 眾人定睛看去,遠處如螞蟻大小的村民正在搬運泥土,十幾個大漢將框里的黑土撒下去,然后舉起大錘,費力的捶打地面。 一旁有青壯將捶打后的泥土裝入模具,制作成一塊塊不大不小的泥磚,堆放整齊。 房遺直脫口而出,“懷仁,這是在制泥磚嗎?” “對了,凌先生、蘇兄遷居而來,村內(nèi)正要新建宅屋?!蓖跞时戆櫭嫉溃骸皯讶剩啻u需數(shù)月方能用,來得及嗎?” 李善哈哈一笑,“非泥磚,乃是磚石?!?/br> “呃,這是某在嶺南見識過……” 李善勉強解釋道:“陰干之后,入窯燒制,雖不能與上等青磚相提并論,但修屋建宅,足夠了。” 高履行也是無語了,知道你所學(xué)駁雜,居然連制磚都懂……也太雜了點! 前世農(nóng)村中,經(jīng)常見得到這種土窯,李善高中寒暑假經(jīng)常去打短工,制作工藝并不難,黏土加上一定比例的煤炭,用模具制作成磚樣,陰干之后入窯燒制,就是普通的紅磚了。 這個時代,大部分房屋都是土木結(jié)構(gòu),青磚產(chǎn)量少,只用以皇室、佛家寺廟,所謂的泥磚、河磚無論是堅固性還是持久性,都無法和后世普通的紅磚相比。 長孫沖笑道:“想必制磚……懷仁兄不過略懂略懂?!?/br> 周圍人一片哄笑,在場的都是熟人,都知道這是李善的口頭禪。 房遺直幽幽嘆道:“此生必游嶺南!” 剛剛低下去的笑聲又響起了,李楷忍不住點頭道:“嶺南之地,博大精深,懷仁歷經(jīng)十余載,揚名關(guān)中……的確值得游歷?!?/br> 李善笑罵了幾句,帶著眾人從村南繞進村子,指著南側(cè)大片土地,說:“蘇兄提議,由西而東,挖掘河道,使日潭月潭相連?!?/br> “雖然距離不算遠……但頗費工時。”李楷略略一算,“即將春耕,只怕人手不夠吧?” 李善點點頭,“費時費力,還要出錢雇傭人手,不過也不虧?!?/br> 整個朱家溝的布局以及日后的發(fā)展,李善早就考慮過了,隨著人數(shù)的增多不停的在心里修改藍圖,現(xiàn)在已經(jīng)差不多有個雛形了。 回到李宅,正堂之內(nèi),已經(jīng)擺上兩張八仙桌,桌上分別擺著一只偌大的銅制火鍋……呃,就是那種中間放炭火,外圍一圈下菜的那種老式火鍋。 這兩個火鍋,價值相當不菲……畢竟是銅制的啊,等于是拿人民幣當柴火燒?。?/br> 桌上還擺著各式各樣的菜肴,李善專門讓人準備好的,牛羊rou是昨晚放在屋外冰凍,讓朱八他們用匕首一層層削下來。 “來來來,給你們示范?!崩钌贫似鹨槐P羊rou片倒進去,羊rou一變色就撈起來,蘸著醬料送進嘴。 高履行第一個動筷子,試著吃了幾片羊rou,眼睛一亮,“鮮嫩味美,論品天下美食,懷仁兄真乃大家!” 眾人紛紛動筷子,剛開始還只是吃牛羊rou,但隨后魚丸、蛋餃、鵪鶉蛋都被哄搶,一入鍋就能撈起來的豆腐皮也很受歡迎。 新鮮的蘑菇丟進去,越熬湯越為鮮美,鮮嫩的凍豆腐帶著鮮美的湯汁,讓人大為垂涎。 就是醬料不夠全……李善只弄到蔥、蒜、姜、老醋,還專門做了菌菇醬,如果是在江南,還能試著調(diào)些海鮮醬油。 吃的肚子都漲了,眾人才慢下來,一邊飲酒一邊敘談。 王仁表掐著手指頭算了算,“懷仁,凌先生、蘇兄等隨你從山東遷居而來的近三百人,再加上去年定居的難民……都要新建屋宅,只怕有些窘迫。” “而且還要挖掘河道?!狈窟z直搖頭道:“而且燒制磚石,耗費太多,即使玉壺春得利,也難以彌補。” 李善笑了笑沒解釋什么,這個時代燒制青磚其實都是虧本的,所以只有皇室、佛家寺廟才會使用……其中關(guān)鍵的原因在于,燒窯的材料。 如今燒窯,先用硬木燒成炭,俗稱白炭,白炭密度高,發(fā)熱量大,但后世都是用煤……李善也沒想著做個煤老板,但這個時代表層、淺層煤炭數(shù)量不少,搜集起來并不算難。 用煤炭,效果好,成本低……這么算下來,其實耗費不算大。 “而且如今玉壺春……”高履行瞄了眼李昭德。 “父親只是去涇陽公干,明日即回。”李昭德拍著胸脯,“必不會讓酒肆封門?!?/br> 李善笑著含糊帶過,這件事還沒有明確的指向,能不能繼續(xù)營業(yè)……關(guān)鍵是背后出手的人,不過長安令李乾佑理應(yīng)能打探的出來。 實話實說,玉壺春能賣的這么火,很出李善預(yù)料之外……沒辦法,差不多是李淵、李建成、李世民甚至帶上李元吉,一家四口全都化身廣告渠道商了。 不過,對于李善來說,玉壺春并不是他不可缺少的。 第二百三十九章 膝蓋無辜中箭 百余年前,魏孝文帝定士族,“崔、盧、鄭、王”,原本并無隴西李氏,但鎮(zhèn)北將軍“李寶”這一支亦被定為甲族,其子李沖顯赫一時,最終才使門閥得以名列四海望族。 每個家族都有其鼎盛時期,也都有衰落時期,隴西李氏在隋末唐初這個時間點上,后來居上,將其他四姓遠遠拋在身后……至少在世人眼中如此。 不然李唐皇室也不會以隴西李氏自居了。 有唐一朝,五姓七家出了大量的宰輔,但相當部分都出在安史之亂之后的中晚唐時期,唯獨隴西李氏在初唐就有著顯赫的地位,唐朝前三位皇帝和武則天執(zhí)政時期,光是宰相就出了四位。 在武德六年初,雖然李靖已經(jīng)被圣人李淵贊為“古之名將韓、白、衛(wèi)、霍,豈能及也”,但隴西李氏還沒有抵達最鼎盛的時期,李昭德還是個小屁孩,李義琰還未出仕,李迥秀甚至還沒出生,不過隴西李氏已被視為初唐第一家。 所以,李昭德在第二日直奔長安縣衙的時候,聽聞乃是王仁佑遞了帖子,縣衙才會封門……勃然大怒,呵斥連連。 誰不知道李懷仁與隴西李氏交好,李客師、李乾佑以侄視之,在李昭德看來,這是在打隴西李氏丹陽房的臉。 下面的小吏愁眉苦臉,李德武這個縣尉面無表情,心里暗罵……若是家族尚未衰落,即使隴西李氏也不敢如此羞辱,黃口小兒! “十六弟!”李楷疾步走進來,呵斥道:“此乃長安縣衙,國治之所,何敢如此!” “七兄,是王仁佑那廝……” “出來說話!”李楷加重了語氣,盯著李昭德氣呼呼的出去,才略略施禮,“舍弟胡鬧,還請諸位見諒?!?/br> 周圍的吏員自然不敢說什么,只唯唯諾諾,李楷看似隨意的瞥了眼李德武,笑著點點頭,并未說什么轉(zhuǎn)身離去。 出了縣衙,李楷徑直去了李昭德家中,一進門就低聲道:“封門之事,理應(yīng)是縣尉之責(zé),是李德武遣派人手?!?/br> 一天的時間,足夠李楷打探消息了。 “不錯?!崩钫训虏粷M的甩手,“不過他未親自去……總不會是裴相的意思。” “李德武兼太子千牛備身,但人日設(shè)宴,就是太子請圣人賜酒名,肯定不是東宮的指使?!?/br> 李德武肯定不希望裴世矩知道李善,他自己肯定不想和李善扯上任何干系,不親自去是情理之中,但最終卻派人去封門……只可能是有人在背后推動。 所以,李楷覺得有點奇怪,“絕不僅僅是因為王仁佑……” “玉壺春乃圣人賜名,王仁佑就算憑借同安長公主的名頭……” 等了半天,李昭德忍不住問:“七兄,怎么辦?” “懷仁兄還在等消息呢!” “別急?!崩羁凵耖W爍,其間內(nèi)情別說李昭德了,就是其父李乾佑都不知情。 但想探聽虛實,必須要等到李乾佑回來……適才面對李昭德的怒火,李德武泰然自若,并未解釋什么。 李昭德等得不耐煩,還在朱家溝的李善正在琢磨點新奇玩意,而縣衙內(nèi)的李德武心里……都沒法說了,真是膝蓋無辜中箭啊! 如今李善的名頭一日響過一日,秦王早在去年就幾度贊譽,太子如今也青睞有加,魏征、王珪都對其頗有善意……在這種情況下,李德武絕不希望自己和李善扯上任何干系。 不說事情被揭穿之后李德武的仕途,不說妻子裴淑英的怒火,不說岳父裴世矩會怎么想,僅僅是李德武自己…… 拋妻棄子,攀附裴門,本就是污點,而被拋棄的兒子扶搖直上九萬里,作為這樣的父親……會有什么樣的心理狀態(tài)? “明府回來了。”李德武強笑兩聲,“涇陽那邊查探如何?” “官倉不足,本朝尚未設(shè)平倉……”李乾佑嘆了口氣。 去年突厥攻打河?xùn)|,幾乎將河?xùn)|打穿了,又遣派偏師攻入關(guān)內(nèi),大量民眾流離失所,相當一部分涌入京兆。 雖然后來朝廷賑災(zāi),大部分民眾得以返鄉(xiāng),但這兩年朝中用度不足,糧價幾乎每月都在上漲,即將春耕,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流民又有涌入京兆的勢頭。 李乾佑這次就是去巡視京兆涇陽糧倉,試圖放糧賑災(zāi),不讓流民逼近長安……不過現(xiàn)在看來,可能性不大。 談了會兒公事后,李乾佑隨口問道:“昨日西市那家酒肆……” “酒肆太小,難以容人,以至于排隊購酒的人堵塞街道,甚至大打出手,一度使西市大亂?!崩畹挛浒灏逭幕卮?,“恰巧太原王氏子弟途徑,義憤之下……” 李乾佑的輕笑聲打斷了李德武的話,他雖然不知道李德武和李善的關(guān)系,但對李善和王仁佑的關(guān)系就太清楚了。 “同安長公主乃是圣人親妹……但玉壺春,乃是太子請圣人賜名。” 不過是件小事,同安長公主非要插手,其實也無所謂,畢竟是圣人的親meimei,但加上太子……那就味道不一樣了。 李德武沉默片刻后,苦笑道:“不敢瞞明府,下官也是無奈之舉……” 說著話,李德武從袖子里取出一張名帖遞過去。 “嗯?”李乾佑看了眼,臉色微變,思索片刻后笑道:“難為你了?!?/br> “多謝明府諒解。” “罷了,今日小兒為友激憤,還請德武勿要見怪?!?/br> “下官不敢?!?/br> 李乾佑又將話題扯開,好一會兒之后才離去。 回到家,換了衣衫,凈手凈面后,李乾佑在書房坐下,笑著指了指李楷,“德謀深思熟慮,果然如此?!?/br> 李昭德嘀咕道:“難不成是東宮?裴相?” “叔父過譽了,十六弟性子急,但論才干,遠邁小侄?!崩羁Φ溃骸笆甯福呛稳顺鍪??” 李昭德又嘀咕道:“誰這么不要臉面!” 這句話惹得李乾佑瞪了眼過去,的確,玉壺春名聲鵲起,酒價高昂,門庭若市,其實垂涎的人不是一兩個,但大都是些商賈,能壓得長安縣衙低頭的必然是顯貴,以這樣的身份想奪人產(chǎn)業(yè)……的確有些不要臉。 但這種話是能隨隨便便說出口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