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個子最終還是比霍驍矮了一些，無法像霍驍那樣居高臨下地審視對方，甚至力氣也不夠，所以霍驍沒動。

    兩個人的距離很近，霍驍有點想擁抱他，想了想，又把胳膊放下。

    他承受不起惹毛裴紀(jì)也的代價，只能做一個乖巧的囚徒。

    “你總是這樣，明知道我被你碰就受不住，總喜歡在這種地方，吻我，弄哭我，然后和別人離開。”

    “……抱歉?！被趄?shù)纳ひ魡≈?，過去的模樣，他當(dāng)然還記得。有些話，曾經(jīng)的他不會說，現(xiàn)在的他不得不說，即使不情愿，也要硬著頭皮：“我喜歡看你為我情動的樣子，雖然你嘴上總不承認，但那個樣子，會顯得你很愛我。”

    “是你不讓我喜歡你。”裴紀(jì)也指控。

    “嗯，我是懦夫嘛?！被趄斁尤贿€笑了，“睢安不是罵過我？我知道錯了?！?/br>
    油鹽不進。

    就像裴紀(jì)也扔了一年禮物，拿他送的錢去做慈善，不見他面，給了一年多的冷臉……他也還是沒死心一樣。

    油鹽不進。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霍驍?shù)淖兓?，他膝蓋頂著的位置。裴紀(jì)也莫名覺得廁所好熱，他想讓霍驍吃到教訓(xùn)，想給他壓迫感，反倒把自己弄得狼狽。

    他匆匆退開，往后退了兩步。

    這一退，眼睛掃過，能更明顯地看出霍驍?shù)牟煌住?/br>
    裴紀(jì)也并不想落到下風(fēng)：“……難看死了，也不嫌丟人?！?/br>
    “我丟人，你能多看我一眼嗎？”霍驍沒什么表情，只是認真地看著他，“紀(jì)也，我學(xué)到一件事，就是在你勉強逞強沒有意義。別說丟人的模樣，我想把心剖給你看，可你甚至不愿意見我的面?！?/br>
    “……”裴紀(jì)也問，“霍驍，要是我一直不打算見你，你準(zhǔn)備就這樣一直下去？”

    他想聽到霍驍?shù)姆穸?，可霍驍想了想，竟然說：“我沒想過這個問題，不過似乎也不錯?！?/br>
    “……一年兩年，三年五年地等下去？”

    “紀(jì)也，”霍驍笑道，“人是不會在無謂不值得的事情上一直等待下去，既然我愿意等，只能說明我還覺得值得。你不用勸我，這樣會讓你看起來……像是擔(dān)心我的樣子?！?/br>
    他分明身上還尷尬著，身體像是虛弱，有些無力地靠著墻，狼狽極了，可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卻笑瞇了眼睛。

    好像多愉快似的。

    “……有病，”裴紀(jì)也說，“有病！”

    “我不否認?！被趄斕谷坏馈?/br>
    裴紀(jì)也不知道哪來的怒火，只覺得再忍受不了這里過熱的空氣，轉(zhuǎn)身就想開門?；趄斏焓忠粩r：“紀(jì)也，能親你一下嗎？”

    “神經(jīng)?！迸峒o(jì)也推開他，打開門就往外走。

    走廊上微涼的空氣一下涌進來。

    霍驍胃很疼，強撐著表情已經(jīng)耗費了他很多的體力，也不再去攔，只對著門外說：“至少幫我把外套帶出來。”

    他這個樣子可沒法出去。

    不過其實沒關(guān)系，等裴紀(jì)也離開，不用太久他就能冷靜。

    他實在不認為裴紀(jì)也會心疼他，幫他帶一件外套出來。

    ·

    裴紀(jì)也冷著臉回到包廂。

    霍驍追著他出去，他一個人冷著臉回來，這就很讓人想入非非。一桌子同學(xué)倒是沒想歪，只覺得二人是不是有大家不知道的矛盾。

    老班長作為代表，硬著頭皮開口：“紀(jì)也，你跟霍總怎么啦？”

    “沒事?！迸峒o(jì)也收拾了一下表情，拿起霍驍掛在角落衣帽架上的外套，“霍驍身體不舒服，說要先走，我?guī)退猛馓走^去?！?/br>
    “那你還回來不？”

    裴紀(jì)也腳步一頓。

    這同學(xué)只是隨口一問，沒想到裴紀(jì)也竟然要思考。正當(dāng)他想說點什么找補的時候，裴紀(jì)也回答了：“回?！?/br>
    “我會回來的?！?/br>
    他回到廁所，霍驍還站在那兒，而且表情意外，顯然沒想到他會去而復(fù)返。

    裴紀(jì)也把外套扔到他身上：“拿著外套回去吧，我跟他們說你不舒服?！?/br>
    霍驍張了張嘴。

    如果說這兩年他從裴紀(jì)也身上學(xué)到了什么，那就是苦中作樂，以及“凡事皆有利于我”。

    他抱著外套，忽然笑了起來：“你怎么知道這件外套是我的？這么關(guān)注我？”

    裴紀(jì)也死死地盯著他。

    好半晌，他說：“霍驍，我知道你從不留意家中的細節(jié)，可這件外套是我精挑細選的設(shè)計師，手工縫制了一年，當(dāng)做27歲生日禮物送給你的。”

    一別兩寬，當(dāng)年合身的衣服空晃，穿著它的人瘦得撐不起來。

    裴紀(jì)也突然掉下了眼淚：“那我又怎么可能認不出來呢？”

    第47章

    他很久很久沒有這樣哭過了。

    事實上,哭是一種排解壓力的方式，能哭出來，至少說明他現(xiàn)在精神狀態(tài)還算健康。

    霍驍?shù)谝粫r間,想到的居然是這個,而不是什么“他為我哭了”這樣自戀的想法，一邊感嘆自己變了很多,一邊向他靠近。

    他隨身帶著紙巾,過去給裴紀(jì)也擦眼淚。

    “我還是想吻你。”霍驍看著他說，“你今天看起來很漂亮。”

    話是這么說，但他沒動，禮貌到不太像他。裴紀(jì)也低頭落著淚,等情緒緩過來了,才甕聲甕氣地答了一句：“可你今天很丑?！?/br>
    “是嗎？”霍驍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