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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氏臉上一僵,神色略顯陰郁,她諷刺道,五姑娘好本事,把老太太迷得團團轉。老太太屋里的東西少了不少。 韓老夫人大把年紀,早年跟韓老將軍東征西征,晚年子女雙全又各個出息,尤其唯一的女兒還遠嫁盛京,嫁給了遼宋唯一的異姓王秦王,何等顯貴。韓婉清又是個孝順的,各種節(jié)日禮品全往豫州送。哪怕韓婉清后來去世,這個習慣依然保留。 韓婉清孝順,送的東西多進了韓老夫人的私庫,而一些名貴的擺飾,如前朝傳下來羊脂玉如意,青花乳足香爐,名家字畫都被韓老夫人擺在屋內的擺架上。這些東西韓老夫人極其喜愛,丫鬟擦拭的時候也是小心小心再小心。 顧寧舒沒來過幾次,只知道屋里有個擺架,卻不知上面的東西都來歷非凡。 顧寧舒道,興許是收起來了呢,不一定是送給五小姐了,再說,就算真送給五小姐了,那也是老夫人自己的東西。 紀氏冷笑道,誰說不是呢,我也只敢在你們面前吐吐苦水,別人是萬萬不敢說的。韓沐琳每次走都抱著東西,都是精美的匣子,她走一次,老太太屋里的東西就少一件。攏共那么些,若是放在尋常百姓家,樣樣都能做傳家寶穿幾代,可這,一聲不響地都送給外人去了! 紀氏幽幽嘆了口氣,道,遠近不分,親疏不分,也不知日日伺候她的人是幾房的人。若是給個一兩樣,我也不說什么,這可倒好,說給就給,敗家產也沒這么敗的,子孫爭氣有什么用,還不是讓老一輩全給送出去,可惜了婉清不遠萬里讓人帶過來的東西,長風 紀氏說完,暗自看了眼秦御,這是秦御母親送的,總該有些感情,若是能由秦御給要回來那就最好了。 秦御臉上并無其他的神色,顧寧舒心道,這送出去的東西潑出去的水,還能要回來?還想讓秦御幫忙要?想的可真美。 紀氏見二人不搭話,笑了笑,道,我也并非是計較這些東西,韓家又不是沒有,就算舍出去救助窮人我也樂意,可是給三房,我真是萬般不愿。這好不容易分了家,原想著越走越遠,現(xiàn)下可好,越走越近。 原本二房三房十一月搬出去,宅子都找好了,這可倒好,磨磨蹭蹭,初春都不一定搬走。 顧寧舒小聲問了句,那些東西中有重要之物嗎? 秦御回道,并無。 顧寧舒放了心,對著紀氏說,舅母,事已至此,您說再多都沒用,左右是老夫人自己的東西,想給誰就給誰,別人,管不了的。顧寧舒特意加重了別人兩個字。 紀氏訕訕道,你們怎么是別人呢 秦御提醒道,腳下。 原是一階臺階,顧寧舒穩(wěn)穩(wěn)邁上去,更專心走路,她道,舅母,這個別人可不是在說我們。 紀氏心道,那還能說誰?忽然她想到了什么,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好不好看,她咬咬牙道,于老太太而言,我們才是至親之人,她日后生病出了什么事兒,難道還指望韓沐琳去伺候照顧!我們怎么就成旁人了! 紀氏向來溫和柔善,哪怕沒人接她的話也是一副笑模樣,長輩的親和姿態(tài)拿捏地十成十,何嘗像今日這般。 顧寧舒道,若非把你們當外人,怎么不把東西給你們呢?為何要給韓沐琳? 紀氏臉色煞白,她道,你,你說的這什么話! 秦御皺了皺眉,道,腳下。 剛才上臺階,現(xiàn)在下臺階,顧寧舒被肚子擋著看不見路,聽秦御的邁下去。 紀氏看著兩人,噤了聲。 顧寧舒嘆了口氣道,舅母,這事兒不必同我們說,我與世子也不會管,您要么去求老夫人,要么去找五小姐。怎么說,都找不到我們頭上。 顧寧舒沒想到一來就有這種糟心事兒,等進了屋就安靜地坐到一邊,屋里全是女眷,秦御一人站在她身邊極其突兀。 顧寧舒勾勾手,跟秦御咬耳朵,你先去那邊唄,有韓嬤嬤和景明,沒事兒的。 屋里的女眷顧寧舒大多不認識,本來就只見過一面,這好幾個月沒見,早就扔腦海深處了,誰還記得誰。顧寧舒巴不得這樣,省著別人來找她說話。 秦御巍然不動,道,角落里,無事。 顧寧舒心道,秦御可能是怕再來個紀氏來這兒磨叨,可是我已經把紀氏懟了,誰還這么不長眼。而且,世子妃的身份擺在這兒,也受不了氣啊。難道是不想去那邊待著? 顧寧舒正欲說話,韓沐茗從外頭進來,正沖著他們走過來,福了一禮,道,見過世子妃世子。 顧寧舒道,沐茗,好久沒見你了。 韓沐茗道,要出嫁了,也該收收心了,世子可以去外面轉轉,我陪著世子妃說話。 秦御點點頭,果然沒去那邊,而是去門口屋檐下站著了。 韓沐茗低頭笑了笑,低聲道,表哥盯得可真緊,應該是覺得表嫂月份大了,離遠了不放心。也是,這兒人太多了,吵吵鬧鬧不消停。 韓沐茗眉眼柔和不少,更顯少女的嬌俏,對韓家人似乎也淡淡的,不提韓老夫人,也不提韓沐琳。顧寧舒不好意思深問,也跟著笑了笑,道,坐在角落里不礙事兒的,這些日子可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