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兒子不僅死了,而且還跟她有關,她恐怕好久都無法走出來了。 何衛(wèi)國一改之前的懶散,細心地照顧張曉菁,喂她吃藥吃飯,給她擦臉,還牽著她出去走動散心。 何兮心情復雜,希望張曉菁還能記得他的話,以后做點小生意,安安分分地過日子就行了。 …… 時間的流速好像加快了一些,何兮接下來就基本在裴輕淮和周以澄之間飄來飄去了。 他以為裴輕淮看到他的信會好一點,可是沒有。 他繼續(xù)酗酒抽煙,喝得胃出血進了醫(yī)院。 等醒了,才發(fā)現(xiàn)馮璐幫忙轉(zhuǎn)交回來的戒指不見了。 他本來一直帶在身上,可這次喝得大醉,竟絲毫記不起戒指掉在了哪兒。 他惶惶然地把家里翻了個底朝天,終于在沙發(fā)縫里找到了。 喘息著擦掉額頭上的冷汗,他捧著戒指極輕地說了一句什么。 再然后,他回衣帽間找了一條鏈子把兩枚戒指串在了一起,掛在了脖子上。 從那晚起,裴輕淮不再頹然酗酒抽煙,并且順從地跟著裴老爺子回到醫(yī)院,配合地治療身體。 周以澄從何兮的墓地回來后,仍舊是整夜整夜地熬著不睡覺。 秦霜在房門外,經(jīng)常聽到他對何兮說話的聲音,一說就是好半天。 看他眼下青黑一片,和瘦到凹陷的臉頰,秦霜不得已給他又喂了幾次安眠藥。 她忍不住哭著勸他,要他保重身體,好好睡覺,不然何兮看到他這樣,一定會很擔心的。 在旁邊的何兮多么想高聲附和她的話! 如果周以澄再這樣,他就要從地底下爬起出來罵他了。 周以澄卻說,不敢睡,也睡不著。 因為只要一閉眼就是何兮最后一動不動,怎么也喊不醒的樣子。 秦霜抱著他痛哭。 因為他,本來要接受新治療方案的秦霜回家里來住了,每天都守著他,給他做飯做湯,就希望他能吃一點。 結果憂思過度,她本來調(diào)養(yǎng)好的身體狀態(tài)又變差了。 當秦霜的醫(yī)生打電話給周以澄,周以澄這才如夢初醒。 他看著秦霜愁悶的眉眼和慘淡的面色,終于,他強撐著起身,去沖了個澡換了套衣服,把秦霜送回了醫(yī)院。 從那以后睡不著就吃藥,不起作用就多吃點,也會自己主動吃飯了。 在等秦霜有好轉(zhuǎn)后,他就回學校了。 何兮跟屁蟲一樣跟著他一起上課下課,去食堂,回寢室,去醫(yī)院看秦霜,回老家給桔子樹澆水,跟喬易天見面……除了沒了笑容,話也少了很多,他似乎在一點點的恢復正常。 何兮漸漸地松了口氣,時間果然是治愈一切的良藥。 他這么認為,其他的人也這么認為。 裴輕淮胃出血出院后,又去精神科住院了一個多月,他的頭疼反復發(fā)作,折磨得他痛不欲生。 何兮看到他痛的時候,就會用手緊緊握住掛在脖子上的銀色戒指。 好在他很配合醫(yī)生的治療,在過年后,終于回公司工作了。 只是工作地間隙,裴輕淮總是會望著他經(jīng)常睡的那張沙發(fā)失神。 四月份,黃天賜被判刑了。 出席庭審過后的他們都去了何兮的墓地,不像他剛離開的時候都哭得那般悲痛,現(xiàn)在就連悲傷都是無聲的,酸澀的,綿長的,摧心剖肝的,就仿佛那天晚上潮濕的雨水一直在他們心間淅瀝瀝的下著,從未停止。 又是一年暑假,喬易天找周以澄談話,讓他進喬家的公司。 周以澄的手摩挲著手腕上的那串佛珠,說自己再考慮考慮。 喬易天嘆氣,并沒有勉強他。 秦霜并沒有像原劇情那樣去世,可能是因為當初吳橋敲詐時,沒有打電話給她刺激她,又可能是當時在公園里何兮沒有用磚頭砸她,還有可能是喬易天幫她找了個厲害的醫(yī)生,后來又有新的治療方案,她身體慢慢穩(wěn)定下來。 真好,她還活著。 有她在,周以澄心里總算還有個支撐。 何兮只感覺自己晃了個神,時間一下就跳到了初秋。 這天好像是他的忌日,周以澄卻沒有去墓地看他,而是天沒亮就回了老家。 他準備了好幾捆桔子樹,戴上了手套,先是給那片空地剩余的雜草都除了,而后,又將那些桔樹苗一棵接一棵的種下。 何兮就這樣看他默默地一個人從早上種到傍晚,每一棵樹苗都照料得極為仔細,原來荒蕪的空地,放眼望去已經(jīng)成了一片小桔樹林。 何兮一一數(shù)過,加上次兩人一起種的,不多不少,剛好六十株。 周以澄蹲在一起種的那棵樹前,摘下手套,輕輕撫摸迎風顫動的樹葉。 何兮看著他,冒出一種極不好的感覺。 陽光晃動了一下,何兮再看去的時候,場景已經(jīng)變成了他的墓地。 周以澄原本有些微長的頭發(fā)明顯修剪打理過了,露出秀麗的眉眼,他穿著一身特別好看的白色襯衣,在傍晚的余暉下,緩步行至何兮的墓前。 周以澄腦袋歪靠坐在他的墓碑邊上,好半晌才輕聲說:“兮兮,我好想你?!?/br> 我也想你,我也好想你,何兮繞著他轉(zhuǎn)圈。 周以澄從褲兜里摸出一張拍立得照片,是之前何兮跟他去游樂園的時候,一個路人幫他們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