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濯看著她的模樣，心都化了。

    天底下再也沒有比她更可愛的小娃娃！

    齊云楚輕輕撫摸著她柔軟的胎發(fā)，低聲道：“父王，這次別亂跑了，她是個女娃娃，不比我皮糙rou厚。若是你不在，別人欺負她怎么辦？若是她傷了心，落了淚，孩兒死不瞑目！”

    “你放心，我齊濯的孫女，就算是在九州橫著走，也沒人敢動她一根手指頭！”

    齊云楚笑了，“很好，有父王護著她，這天下再也沒人能欺負她！只是有一點，將來若是她想起自己還有這么個女兒，想要她了，她也愿意跟她走，你不許攔著！”

    齊濯見他事到如今還在替她著想，冷哼一聲，隨即又怕嚇到他的寶貝孫女，眼神瞬間柔和，“她叫什么名字？”

    齊云楚親親她柔軟的額頭，眼里的溫柔都要溢出來了。

    “還未取名。不過她小字卿卿。秦卿卿。”

    他說過，她生的孩子，永遠姓秦。

    ……

    秦姒出了月子后的第二日早朝的時候出現(xiàn)在彰華殿的龍椅之上。

    她數(shù)月未臨朝，乍一出現(xiàn)，朝臣們突然有些不適應(yīng)。

    他們小心翼翼打量著坐在龍椅之上神色如常天子，想著她稱病了數(shù)月，人瞧著精神極好，沒有半點兒病容，反倒整個人看起來容光煥發(fā)，越顯雍容華貴。

    大家總覺得她哪里有些不一樣了，可又說不上來。若真的非得說點什么，好像是更好看了。

    不過在他們眼中，天子已經(jīng)脫離了世間女子的范疇，不該用評價一般女子的標準來看待端坐在上首，不動聲色的將整個天下掌握在手心里的帝王。

    唯有知曉真相的范與同寧朝看向這個將一切都瞞得密不透風(fēng)，毫不猶豫的做了取舍的女子，心中更多得是心疼。

    就在眾大臣們疑惑怎么今日攝政王怎么沒有出現(xiàn)時，站在一旁的小黃門掐著嗓音唱和，“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早朝正式開始。

    只是那日之后，朝中再無攝政王齊云楚。

    ……

    早朝過后，秦姒在勤政殿處理公務(wù)。一直快要晌午，外面突然有人來報：永安行宮那邊兒要求見陛下。

    秦姒皺眉，放下手中的奏疏，“備馬車?！?/br>
    “陛下不若用了午膳再去?！?/br>
    秦姒已經(jīng)起身，眼里閃過一抹濃重的恨意。

    永安宮距離燕京城大概有兩個時辰的路程。

    她到的時候已經(jīng)是黃昏時刻。今日天氣不好，天色陰沉得厲害。

    她下了馬車一路暢通無阻的進了秦晁的所在的宮殿。

    他孤身一人盤腿坐在不甚明亮的寢殿的榻上一臉呆滯的看著矮幾上的一把長命鎖。

    那是她親自叫人送來給他的。

    他果然如她所想，被所謂的兒子折磨的形狀瘋癲，兩年多的功夫華發(fā)橫生，不修邊幅，眼窩凹陷，寬大的灰色袍子穿在身上，與街邊那些行乞的枯瘦如柴的老人沒有什么區(qū)別。

    他似是沒想到她會來這么快，神情呆滯的看著她，似時沒能將眼前這個身著火狐大氅，姿容出眾，雍容華貴，耀眼的即便是這世上最華麗名貴的寶石也無法企及的女子認出來。

    秦姒聞著殿內(nèi)那種散發(fā)著腐朽死寂的氣息，緩緩上前坐在不遠處的那張寬大的太師椅上，神情漠然的看著他。

    他干癟的沒有半點的光澤的眼珠子動了動，好似終于認出她來，神情突然激動起來，因為常年服食丹藥面上呈現(xiàn)出一副中毒癥狀的青灰面透出不正常的紅暈。

    “逆子！”他聲音嘶啞，從榻上掙扎起身，一副恨不得要殺了她的模樣。可是被丹藥掏空的身子居然連站起來都勉強得很，整個人從榻上滾下來。

    秦姒始終一動未動的坐在那兒看著他在地上滾爬。

    她看著眼前的男人，將自己這二十一年來能夠記起來的所有事情全部回想了一遍，居然沒有半點能叫她暖一暖自己的心，對他心軟的事情。

    真是可惜，她就連原諒他都找不到好的借口。

    秦晁坐在冰涼的地上似乎終于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不再是那個可以控制她的帝王，而是被她軟禁在這兒等死的階下囚。

    他眼里的恨意轉(zhuǎn)變成祈求，“和寧，父皇知道錯了，是父皇對不起你，可你弟弟是無辜的。你圈禁他也好，關(guān)進大牢也好，怎樣都好，饒了他一條命，父皇求你了！”

    秦姒瞧著眼前搖尾乞憐的男人，想起從前他是如何教導(dǎo)自己該如何的心狠手辣才能夠合格的做好一個帝王，心里的恨意瞬間就涌了出來。

    她真是低估了他對那個孩子的愛意，哪怕對他的身世產(chǎn)生了懷疑，居然還能夠這樣求她放了他一條命！

    直至今日，他還記掛著自己的兒子，真是可笑！

    她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你說那個來歷不明的孽種？死了。我用你殺死蘭景的方法殺死了他。先是給他吃了毒藥，然后瞧著他小小的軟軟的身體痛苦的蜷縮在一起，不斷的抽搐——”

    “瘋子！”秦晁大叫一聲，將手中拿著的長命鎖狠狠的朝他擲去。只可惜他與一個廢人無疑，他用了十分的力氣，那個長命鎖居然只扔出不過一尺的距離，饒是如此，他已經(jīng)累得撲倒在地，雙眼猩紅，喘著粗氣。

    “朕要殺了你……殺了你……”

    秦姒的眼神在那塊做工無比精致，上面鏨刻了代表著各種長壽平安的吉祥紋路掃過，站起來走到他旁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聲音似乎是從地獄中傳出來的那樣可怕。那是齊云楚或是云清都沒有見過的她藏在內(nèi)心處最黑暗的靈魂帶著的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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