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回來對吧？”他望著她問，“十?天之后?，你就?會回來了對吧？”

    視野里?的人靜默半晌，“哧”地一聲：“你傻呀……”　　她抬起手攏一攏頭發(fā)：“我當然回來啊。”

    “你保證?！壁w知硯說?！　∷籼裘?，歪頭：“如果保證不了呢？”　　“你……”　　.　　他表情竟一下子變了，隔著玻璃怔怔看她，那么高的一個男人站定在那兒，看起來竟也有些脆弱。　　梁初注視他一陣，笑了：“趙知硯，你有點出息行嗎？”

    “給我回來，”他像沒聽見，一字字說，“你答應我的，不回來，我就?去找你?！薄　　昂?啊，”她輕描淡寫轉(zhuǎn)身，“那試一試?！?/br>
    高跟鞋聲漸遠，她的身影拐過?轉(zhuǎn)角，消失不見。　　趙知硯久久站在那兒，直到飛機起飛，他仰頭透過?玻璃窗，看見深藍色的機翼斜穿進云層里?。

    如一場夢，夢了復醒，來了遂去，就?沒見過?這么絕情的女人。　　他慢慢轉(zhuǎn)身走出機場，悵悵然像得了場病，開車回中心醫(yī)院，之后?又是一連幾天的集中手術(shù)，原本說好?要打電話，可白日里?她忙工作?，等他手術(shù)結(jié)束，往往也就?已經(jīng)是深夜。

    不敢吵她睡覺，除了自己發(fā)過?去她回復的，也收不到她主動發(fā)來的消息?！　≮w知硯蹲在手術(shù)室門邊對著安靜的手機屏幕發(fā)呆，這生活一如往常，倒好?像她并沒來過?。

    還好?她每天發(fā)朋友圈，證明不算失聯(lián)?！　《ㄎ慌鋱D片，去了哪里?，做了什么，甚至第二天要做什么，總是日記似地發(fā)出來，于是他也總在手術(shù)結(jié)束的半夜窩在角落看她的動態(tài)，久而久之成?了習慣。

    一天，兩天?！　∷闀r間給她打電話，掐著日子算她哪天回來。　　等到第九天，看她發(fā)了預訂機票的界面截圖，他盯著看了好?久好?久，也不知怎么，忽然就?反應過?來了，深更半夜一通電話把主任吵醒：　　“不好?意思主任，明天有急事，我要請一天假?！?/br>
    霽城天氣好?，梁初拖著行李箱走出酒店，那人瘦瘦高高的，靜立在路邊的樹蔭里??！　∷畔孪渥?，驚訝地張了張口?：“你怎么……”

    “別?裝了，”趙知硯走近，一手拎箱子，一手牽她的手，“以前從來不發(fā)朋友圈的人，突然開始發(fā)酒店定位和機票信息，不就?是想?讓我來接你嗎？”

    “神經(jīng)病?！薄　∷昧Τ槭郑瑳]抽動，“嘁”地一聲扭過?頭去。嘴角忍不住揚起來了，當然不是因為開心，只是覺得這人真傻。

    “自作?多情。”

    第73章 N13

    他們坐大巴去機場, 工作?日的上午，機場大巴上人不算多?！　×撼跎狭塑?，走到后排挑個靠窗的位子坐, 很快趙知硯放好行李跟過?來，那時她已經(jīng)坐好在玩手機。

    見她的手提袋堆放在腿邊, 他把它們隨手拎到鄰座，然后自己挨著她坐下。　　動作?迅速而一氣呵成，也沒征得她同意，梁初手里回復著消息, 余光瞥見, 倒忽然記起那年初冬，他三兩步跨上那輛公交的時候。

    那時他為了挨著她坐, 也是強行拎走了她的東西, 那時也是這么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裏o聲笑了笑, 卻?沒說什么, 外邊陽光刺眼, 她放下手機要去拉簾子, 轉(zhuǎn)過?身時，趙知硯卻?已經(jīng)站起身在替她弄了, 她仰起頭, 看?見的是他橫過?她頭頂?shù)氖直郏?及拆解著簾扣的手指。

    他穿件薄襯衫，天氣太熱，領(lǐng)下第?一枚扣子敞著, 袖口也挽起幾圈?！　∫虼藦?她抬眼的角度, 剛好看?見他繃緊的手臂線條，右臂下側(cè)幾道?淺淡的刀痕, 過?去這么久了，還這么明顯，她收回視線想，是不是今后也都不會再消了。

    “唰拉”一聲，簾扣解開了，趙知硯手臂一展，幫她將烈日盡數(shù)遮住?！　〗又秩フ{(diào)她頭頂?shù)睦滹L角度，梁初看?看?他說：“一會兒就到了，不用這么麻煩?！薄　　耙?0分鐘呢，還早?！壁w知硯仔細擰著空調(diào)旋鈕，“不麻煩?！?/br>
    大巴穿梭在市區(qū)里，行道?樹的陰影從?車窗上一片片晃過?去?！　×撼跣币兄勘?，聽?車載音響播放斷續(xù)而嘈雜的電臺歌，想睡沒能睡著，因為趙知硯接了一路的電話?，好在車上人少，零散坐著，也都戴著耳機，只擾她一個，不算擾民。

    這位醫(yī)生臨時請假出逃，醫(yī)院里工作?有沒對接好的，或是實習生遇見麻煩要他幫忙拿主意的，少不得打電話?來問?！　〈似鸨朔膴Z命連環(huán)，從?機場大巴上一直持續(xù)到他們辦完值機過?了安檢，到候機大廳，趙知硯怕她聽?得煩了，給她比個手勢，自己走去遠處打?！　?　　梁初看?明白?他意思，揚揚下巴示意他去。　　目送他握著手機離開，四下清靜了，她點?開聊天軟件回幾條語音，然后又看?了陣新聞，一直低著頭，倒沒注意有人走到身邊。

    后來是那人出聲了，她手指一頓，才慢慢抬起頭?！　⊙銎鹉槙r，便看?見他低垂的眉目，他沒怎么變，還是記憶里那副模樣，西裝整齊，淡淡地笑，優(yōu)雅，得體，居高臨下。

    靜默許久，梁初勾了勾唇，道?：　　“好久不見了?！?/br>
    還真是好久了，他們最后一次見面，也是一年之前了?！　∧菚r的他不怎么體面，插著管子、氣若游絲地躺在床上，一雙眼睛恨得發(fā)紅，情緒激動起來，說一句話?都要喘上好長一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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