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欲戴啟冠必成其重
黑羅拍了拍胸口,眼眶中熱血沸騰:“我們跑江湖的,早已經(jīng)將命指置之世外,但是,從答應(yīng)少夫人回到沐家開始,我們聽從沐家所有的規(guī)矩,踏踏實實做人,一心為沐家著想?!?/br> “停,這跟你打死沐國清有什么關(guān)系?”如風(fēng)忽然呵斥住了他。 在沐少的面前, 打感情牌沒有用,除非你是少夫人。 “如風(fēng)先生你聽我說。”黑羅嘆息一聲,繼續(xù)說道:“本來沐少命令我們兄弟幾個看管沐國清,昨天晚上,我兄弟好心好意給她送飯去,結(jié)果她拿著火燒的鐵烙,將我兄弟一塊塊的燒死,剛才是誰說的一命抵一命,這難道不是在抵命嗎?事已至此,我聽從沐少的處罰?!?/br> 黑羅的話音落地,眾位長老們不在說著什么,只是將目光都統(tǒng)一投到沐之言身上,等待著沐之言如何發(fā)落。 在他們看來,沐之言并不是一個感性的人,而且死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沐之言的姑母,沐家曾經(jīng)的二夫人。 若是沐之言從輕處理,到時候老夫人絕對不會輕易的善罷甘休。 但黑羅又是亡命之徒的首領(lǐng),若是黑羅一死,沐家的暗夜隊絕對會出現(xiàn)平反的內(nèi)斗,到時候同樣還是一發(fā)不可收拾。 如風(fēng)有些緊張的看著沐之言,抬眼就是一雙如寒潭般冰冷深邃的眸子,他深吸了一口氣,作死的問道:“沐少,依你之見,黑羅是留還是不留?” 黑羅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抬著頭,似乎沐之言沉默的每一秒,他感覺自己離死亡又近了一步。 “將他帶去地牢,半年之內(nèi)我不想看見他?!蓖蝗?,沐之言起身冷冷的開了口。 黑羅激動的差點喜極而泣?!爸x謝沐少,謝謝沐少。” 如風(fēng)望著沐之言那張神秘莫測的臉,完全不敢相信,從來不會松口的沐少,居然在這件事情上松口。 平日里,雖然沐家的血雨腥風(fēng)最多,基本上暗夜隊的每雙手上都沾滿了鮮血,但是碰見這樣窩里反的事情,沐少絕對是殺一儆百,一個不留。 如風(fēng)確實有些看不懂沐之言到底是什么想法了。 沐家的長老們,看見沐少的處理方法,多數(shù)是敢怒不敢言,只好在一聲令下之后,紛紛退去。 如風(fēng)安排來人將沐國清的尸首送到了殯儀館后,便陪著沐之言一同向老宅趕去。 車上的氛圍如同死灰般寂靜。 如風(fēng)抬眸看了看后視鏡里,面容冷峻的沐之言,下意識的顰了顰眉心,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沐少,屬下不明白你為什么會放過黑羅,老夫人哪里,我們又該如何解釋啦?” 男人似乎已經(jīng)料到了他會問這句話,面上沒有絲毫意外,就連回答的語氣都格外的淡定從容:“我只有辦法?!?/br> “那好,這件事情要不要通知少夫人?”如風(fēng)又問。 沐之言點點頭,算是默認了如風(fēng)的回答。 正在圖書館和小家伙一起看書的喬安然,聽到如風(fēng)后傳來的這個噩耗,連忙放下書,就帶著小家伙回到了老宅。 而此時的老宅里,回響著老夫人哀嚎的哭泣聲,沙發(fā)上,老人佝僂的的身子緊緊的卷縮成一團,布滿褶皺的手掌不停的捂著胸口,整個人陷入了極度的悲傷當(dāng)中。 “老頭子,你真是狠心呀?丟下我一個人走就算了,還將我們的子女一個又一個的帶走,為什么要這么對我?讓我死了算了。” 沐之言垂著頭坐在一旁,這么多年來,家族的人接二連三的離去,從父母的車禍之后,他的心早已經(jīng)麻木到不會痛的地步。 欲戴啟冠,必成其重,坐上家主之位的那一刻,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身邊最親的人,一個個背叛他,明里對他笑顏如花,暗地里恨不得吃他的rou喝他的血。 他的喜怒哀樂,就成了別人扼殺他的把柄,也是他最大的禁忌。 所以,他不會輕易的表現(xiàn)出自己的悲哀,就算心里很不舍,也會難過,面上依舊是風(fēng)輕云淡。 喬安然牽著小家伙趕緊上前一步。 平日里老夫人最疼愛小家伙,這種時刻,喬安然就將安撫老夫人情緒的重大責(zé)任,全部壓在了小家伙的身上。 小家伙輕輕走到老夫人面前,挽著老夫人的手,奶聲奶氣的說:“太奶奶,如果你死了,以后誰跟辰兮一起玩?太奶奶辰兮給你笑一個好不好?” 望著小家伙稚嫩可愛的面容,就好像一道溫和的陽光照進了老夫人已經(jīng)被陰郁霸占的心臟。 老夫人拿著手巾輕輕摸了摸淚花,將小家伙抱在懷里,掩面失聲。 好幾個小時過去,在小家伙的安撫下,老夫人的情緒漸漸緩和下來,勉強能夠吃進一點東西。 安頓好老夫人之后,喬安然才折返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沐之言已經(jīng)將自己關(guān)在屋子里幾個小時之久。 喬安然害怕因為這一次的事情,又一次將他陰郁的性情誘發(fā)出來,對他的身體又將會是致命的一擊。 剛一進門,就有很強烈的壓迫感從里面?zhèn)鱽怼?/br> 屋子里窗簾,嚴嚴實實的被拉上,不留一絲縫隙,整個屋子里被一股黑暗所籠罩,顯得異常沉悶。 喬安然按照腦海里熟悉的路線,走到窗前,一把將窗簾打開,一股刺眼的陽光瞬間就照了進來,給窒息的空氣中,增加一道鮮活的生命力。 沐之言的臉色一緊,眸子里的黑暗被狠狠的刺激了幾秒,他下意識的垂下眸,將眼里的冰冷隔絕開來。 喬安然早就已經(jīng)想好要說什么,她將梳妝臺前的凳子拖到床邊,面朝著沐之言的正對面坐下,修長的手指,輕輕拉過他帶著涼意的指尖,溫柔的聲音就好像潺潺流動的溪流,微微蕩漾出來。 我知道,其實你心里面也難過,其實你也不想這樣,所有的事情如風(fēng)都給我說了,錯不在你,你沒必要在心中將自己懲罰一遍,你覺得我說的對的話,就點點頭?!?/br> 隔了好幾秒,沐之言睜開眼看著喬安然,淡淡的點了兩下頭:“我并沒有你想象中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