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揚帆的啟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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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悠揚的歌聲迎面而來,縈繞在她的身邊,令舒適又悲傷的睡眠離開她的眼瞼。 不遠處似乎有裙衫飄逸,停棲在密密樹葉下,宛如仙樂的嗓音撫慰著她砰跳的心房,旋律激婉,抑揚頓挫。 她心緒紛爭,面對來人,焦躁箍圍著思緒,吐出一句空虛且不著調(diào)的話語:“我見到他們了?!?/br> “嗯?!眮砣藚s應(yīng)下她的話,方才的樂曲顫音還回繞在那人身旁。那人深深地看向琴,面龐悲楚哀傷,竟與琴同有斷愁腸之態(tài)。 “我已經(jīng)不討厭你了。”琴的思緒仍被折磨著,肆無忌憚又無精打采地表達著自己最原始的心情。 來人沒有再應(yīng)。由遠及近的腳步聲響起,最終在琴面前站定,而后緩緩蹲下。她攤開手心,掌中那物便在太陽的照耀下,直暢地映在琴眼中。 瞬間,那些愁惱著她心魂的煩擾煙消云散。以此相對,另一種震驚從心中升起。她在夢醒后,第一次抬起頭,打量起來人。 她的樣貌已大不如前年輕嬌美,在失去了神光的力量后,歲月的紋路也隨著悲酸艱辛附上面龐,代表衰老的白發(fā)染上原本燦爛的發(fā)絲。森林的“耀月”女王,最終也走向了漫漫凡生。 但是,她的氣息卻比先前更開闊,面龐也更帶有人煙味的溫暖。想必是有了威提格的開導(dǎo),或許還有某些夢境奇遇的原因吧...她看著在布德掌心綻放的,那枚象征伏爾隆德妻子身份的戒指,怔怔出神。 她沒有伸手去接,而是遲疑開口道:“發(fā)生什么事了嗎?”根據(jù)她在夢境中看到的,這枚戒指應(yīng)該已經(jīng)被伏爾隆德丟了,不知所蹤?!案赣H他...還好好在地下沉睡著嗎?”想到方才夢境里那句“我最后會和你在一起”,她有種極不好的預(yù)感。 “他的尸身在我們眼前消失了。應(yīng)是已追隨前命運女神而去吧?!辈嫉旅嫔档聛恚]有回答,出聲的是從樹蔭下走出的少年,威提格。 琴覺得自己從未在伏爾隆德生前了解過他,他好像在生前下了一盤很大的棋,死后才被她一一挖掘。那條“在一起”的誓言,其實現(xiàn)條件便是亞爾夫海姆解放。他引導(dǎo)了世界、保全了虧欠之人,再無留戀之事,便追隨真正所愛而去了。 對此,琴沒有多大惋惜,她覺得這樣真好。如果她許下誓言,有一天,她也能追隨深愛的母親而去嗎? 還有,她從未夢到過和諾恩有關(guān)的事,因為諾恩本來便和天啟有關(guān)。這次是為什么呢?是因為圣樹的照拂嗎?她撫摸著樹紋,圣樹回應(yīng)她熟悉而溫暖的柔光,感覺就像回到了母親大人身邊。 “然后,父親他消失的地方,便浮現(xiàn)了這枚戒指?!蓖岣褡呓銎鹑远字牟嫉?,拉過琴的手,鄭重地把它放入她手中。 “為什么您要把它交給我?您不是一直很喜歡它嗎?”布德她竟然真的想開了? “只是心態(tài)變了。還有,看見小威他還活著,我也不能再繼續(xù)這么下去了,我得從過去走出來?!彼龥]有告訴任何人,她在觸碰到這枚重現(xiàn)的戒指時,得到了某些啟示,凈化了她。但她所說也不假,看見威提格的那一刻,她的戰(zhàn)意也大大退散了。 舊時的陰影徹底離開了她,亞爾夫海姆已經(jīng)完全擺脫過去的黑暗了。霸占神光時的她,光彩照人,但身懷仇恨。失去神光后的她,紅顏暗老,卻無拘無束。 見布德已完全看通透了,琴才放心收下戒指。承載著上一代人恩怨情仇的遺物,靜靜地在新時代中,在和他們息息相關(guān)的后代的儲物空間里,暫時得到了休憩。 現(xiàn)在的精靈王國已經(jīng)沒有結(jié)界了,琴跟隨著威提格,穿過森林,來到他們將要出發(fā)的地點處。有一些來送別他們的原住民,摩迪已經(jīng)在那兒等著了,不見曼尼的身影。他已經(jīng)離開了嗎...?琴一陣落寞。 下一刻,她便感受到胸口守護項鏈傳來的溫暖回應(yīng),曼尼也正思念著她。她緊握住項鏈,想從中汲取前行的力量,仿佛曼尼還在身邊給她鼓勵。 “曼尼大人前夜里就隨維達主神離去了,jiejie不用太擔心。”威提格不知道昨天夜里曼尼和琴“私定終生”的事,以為琴只是看到可靠的同伴離開而缺乏安全感了,否則他肯定笑不出來了。 “雖然我沒有曼尼大人那般健壯,但我一定會保護好jiejie的,jiejie相信我?!彼冻隽艘粋€治愈的笑容,并捏了捏琴的手。 “哼。”不遠處的男神立刻向他們相交的雙手射來了不善的眼神。“有我在,你不會有一絲一毫的出場機會?!?/br> “有勇氣之神大人可靠地沖在前頭,那我也能更安心地在后方護住jiejie安全了?!边@邊的小王子也明晃晃地嘲諷男神莽撞。 ...總感覺這個組合...相性不太妙啊。琴看著宛如降了好幾層智的兩人,深深擔憂起未來的同行之旅。 “愿命運與你們同在?!痹∶駛冸p手合十,為他們獻上真誠的祝福。琴在其中看見了送過她花的精靈護衛(wèi)和躺在她手心過的妖精,此時此刻,她不確定命運是否與她同在,但她能確信命運的奇妙。 “愿你們永遠走在不會后悔的道路上?!辈嫉码m然已和過去告別,但她依然不是命運的信奉者。非常巧的是,前命運女神諾恩后來也成了她情敵。 琴忖量著布德的話。也就是說,現(xiàn)在的布德,她也有一絲后悔嗎?在地下,她決不妥協(xié)的樣子仍歷歷在目。所以,萬事萬物,還是永遠無法與祂抗爭吧,改變總是悄悄地便發(fā)生了。她想到了最早的諸神,他們從諾恩處得知了諸神黃昏,卻依舊無從防范。 琴和他們一一告別,收下祝福后,便帶著物資,這之中也有維達贈來的補給品,包括撫平琴心緒的特制藥,登上了通往下一站的交通工具——帆船。 已然重新運作的彩虹橋直通九界的第二層。這層是海洋世界,各個地界都由海洋隔開。其中,人類世界米德加爾特最為特殊,位于大海深處,普通人類無法通過周圍環(huán)繞的無底深海。曾經(jīng),深海中還居住著塵世巨蟒耶夢加得(J?rmungandr),耶夢加得(1)的巨大足以環(huán)繞人間世界。不過,在諸神黃昏時,雙子的父親,也就是雷神托爾已經(jīng)打敗了他。 然而,他們下一行的目的地卻不是米德加爾特,而是霜巨人建立的巨人國度——約頓海姆。原因是世界樹的叁大樹干之一,便隱藏在約頓海姆,而修復(fù)樹干正是當務(wù)之急。 說來,約頓海姆,在各種意義上,都是個好地方啊...她瞅瞅摩迪,那家伙小時候便是在巨人國度長大的。她又摸摸儲物戒指,密米爾這家伙看管的智慧之泉也在此處,而且就在扎根于約頓海姆的樹干旁。雖說如此,她卻一點都不覺得此行容易。 她心中始終無法消去的一道刺,恐怕現(xiàn)在也在約頓海姆。是的,她那始終只聞其存在不見其人的初戀,是一位冰霜巨人。不知道他現(xiàn)在,實現(xiàn)了他的愿望了嗎...?有些人真是一想起來,便會焦躁...琴默默吞下一顆維達特制藥丸。 她的身邊,也有暗含不安的存在。那晚曼尼的忠告還浮在她耳旁:“我能感覺到,摩迪現(xiàn)在很不安定。黑暗的種子...終于在他心中開始發(fā)芽了嗎...琴,你要多加小心。” 曼尼向她訴說了他的后悔,他開始懷疑當時自己做的是否正確。當時,冥冥之中,仿佛有命運的力量推過他的手,促使他將摩迪推入光之湖濱。 而琴回以曼尼一個擁抱,然后她雙手捧起他冷峻的臉龐,將話語一句一句印在他心底:“沒事的,你不是一個人。還記得你救我那晚對我說的話嗎?也是你’犯下錯’的那天。你問我’你想改變嗎’,現(xiàn)在我可以清晰地回答你,我想?!?/br> “你是我的引路人,布德也是。你們’犯錯’,我會努力幫助你們?,F(xiàn)在的我,可能還遠遠沒有能力推動世界的發(fā)展,但是摩迪,他既是你的弟弟,又是我的同伴,如果他步入邪惡的道路,哪怕是一點點,我也要改變他?!鄙倥職馊缣m,賭誓發(fā)愿。 她永遠也不會知道,她此時的樣子有多美。就像一直被諾恩這輪明月的光芒遮掩住的星辰,在某一天劃著自由的尾跡,向世人綻放了它真正的光芒。曼尼摟緊了她,像是擁住一片暫時未被世人所發(fā)現(xiàn)的寶藏。 現(xiàn)在,曼尼抵達了華納海姆的邊界。而琴一行人在彩虹橋中下落,也得見了無盡深海姿態(tài)的一角。 “滴答滴答”,命運的齒輪向前轉(zhuǎn)動了一大步。 注: 耶夢加得:耶夢加得(含義是龐然大物),是北歐神話中能環(huán)繞人世的巨大海蛇,屬于巨人族,它是詭計之神洛基和女巨人安格爾伯達的第二個兒子,芬里爾和海拉的兄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