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nèi)娛第一花瓶 第42節(jié)
“怎么了?”商陸垂眸觀察著他,手虛虛扶著手臂,但并不用力。 “沒事,沒什么,”柯嶼搖搖頭,躲過了商陸堪稱紳士的動作,“臨時有工作,我該走了?!?/br> “我送你。” “不用。”柯嶼推開他,“你不是有很多工作要做嗎?我打擾了你這么久……” “那我讓司機送你?!?/br> “不用,謝謝,真的不用……”柯嶼亂糟糟地回著,直到被商陸一把拉住,抬起的眼神茫然:“怎么了?” 商陸蹙眉:“這里打不到車,走下山要半個小時——你真的不要緊?”頓了頓,“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說?!?/br> 柯嶼緊緊咬著內(nèi)唇,臉色的神情卻是柔和地笑著的,眼里的茫然飛速退去,他用力地眨了眨眼,“真的沒事,突然有工作安排,車子已經(jīng)在等了。你讓司機送我下山吧,司機就可以,不要你……不是,是不用你親自送,你忙你的……” 他推開商陸,悶頭往前走,順著白色的旋轉(zhuǎn)樓梯下樓,動靜急得連正在看報的明叔都摘下老花鏡探出頭。昨天上樓時覺得那扇四米高落地窗框著的景致是天下第一的好,這一次卻連頭都沒抬。商陸跟在身后,言簡意賅語氣深沉:“明叔,你親自送?!?/br> 瑪莎拉蒂suv從車庫中倒出,十幾秒的工夫,柯嶼等得臉色蒼白。商陸握住他雙肩:“柯嶼?!?/br> 柯嶼把眼神聚焦在他臉上,聽到他說:“我不送你,是因為我不想在這種時候勉強你,明叔是我信任的人,你如果改變主意,任何話都可以跟他說——明白嗎?” 柯嶼點點頭,好像聽懂了,又好像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商陸看進他的眼里:“我可不可以抱你?” 這次柯嶼聽懂了,遲疑著,只是點了一下而已,就被商陸抱進了懷里。他的懷抱如他想象的暖,暖到炙熱熱烈,風(fēng)雪夜中在納西小院抱過一次而已,就讓他緊緊地、牢牢地記住。注定要失去的東西記得那么緊有什么用?柯嶼呼吸著,每一次的嗅覺都在把記憶更深地鐫刻。 “柯老師,我就在這里?!?/br> 第45章 “柯老師有沒有跟你說什么?” suv還在盤山路上,明叔就已經(jīng)接到了商陸的電話。 “什么都沒說。” 在下山十幾分鐘的路程中,柯嶼一言未發(fā),明叔從后視鏡抬眸瞥他一眼,發(fā)現(xiàn)他始終盯著手里的手機,連頭都沒抬。對話框里的命令簡單明確不容置疑。到山腳下,柯嶼終于出聲:“明叔,在第一個公交站臺停就好?!鄙ひ羝v,閉著的眼簾蒼白。 這里人跡罕至,唯一一個公交站只有兩班公交車經(jīng)過,交替半小時間隔。車子徐徐??浚魇寤仡^:“確定是這里?這里不好打車?!?/br> 柯嶼已經(jīng)拉開車門:“就是這里。” 在他下車前,明叔為他家少爺叫住了他:“柯先生——你有沒有什么話要托我轉(zhuǎn)達(dá)?” 柯嶼靜了靜,“沒有?!?/br> 瑪莎拉蒂駛遠(yuǎn),漸漸消失在沿海公路的盡頭。取而代之的,是一輛賓利緩緩靠近??聨Z收回目光,看到阿州從駕駛座下來,親自為他拉開后座門:“請?!?/br> 在柯嶼上車前,他伸出手:“手機?!?/br> 柯嶼當(dāng)著他的面關(guān)機,又慵懶地拍進他掌心:“怎么樣,是不是還要搜身?” 阿州對他的諷刺無動于衷,反而點點頭:“謝謝提醒?!?/br> 靠近他,手像機場安檢一樣細(xì)致地從肩膀、兩臂摸索至胸膛,下滑至腰,柯嶼貼著他的耳朵低聲問:“你不怕我安排了人拍照?” 手果然停頓住,阿州抬眸看了他一眼。 “你老板看到你碰我,會不會剁了你的手?” 阿州沉默寡言,只說:“你不會?!?/br> 搜過身才準(zhǔn)上車。手機被阿州看管起來,柯嶼微諷:“你來得倒是快?!?/br> 阿州知道他在套話,但不戒備,答道:“一早就在了?!逼降囊暰€從后視鏡里觀察柯嶼,“柯先生在這里春風(fēng)一度,老板幾乎發(fā)了一夜的瘋?!?/br> 柯嶼聽了,沉默——或者說啞口無言兩秒,繼而笑了起來,仿佛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他是演員,笑和哭都信手拈來,笑得幾乎都喘不上氣了,但說停就停,殘忍地抿起唇角:“是嗎,那他怎么還沒被關(guān)進去?!?/br> 阿州沉穩(wěn)開著車:“老板對你是真心的?!?/br> 柯嶼搭著后座中控的手支著腮,以閉目的姿態(tài)輕輕問:“憑什么?就憑我這么多年還沒被他玩死?” 阿州無話可說。 窗外景致變換,從濱海變成街景,又從街景變成寥落的村莊,村莊換為河道,河道成了密集的蘆葦蕩。柯嶼一夜沒有安睡,長時間維持警覺的意識逐漸消沉倦怠,終究抵抗不住睡了過去。等到醒來時,已經(jīng)分辨不出自己在哪里。 “不是去麗茲?”湯野在那里長期包有頂套,幾年未曾更改,只要柯嶼忤逆了他,就會被帶到那里去。他對人像訓(xùn)狗,高興時才會帶回住宅,作為長時間聽話或討好他的獎賞??聨Z對他只有忤逆,對他的住宅印象已經(jīng)模糊不清了。 “不是。” 阿州說完這兩個字便不再開口。蔓延的河道從波濤轉(zhuǎn)為靜波,又倏然狹窄,似乎在順著上游走。冬日雨稀,灰白色的河灘裸露,沿岸停泊小舟,浣衣婦提著水桶赤足涉水,柯嶼后知后覺:“你究竟帶我去哪里?” 他從沒有到過這里,附近只有村莊和芭蕉林,連路牌都沒有一塊,更別提任何可供參照的建筑和標(biāo)志物。 “老板為你安排的。”阿州打轉(zhuǎn)方向盤,車子駛?cè)胍欢嗡槭?,“老板體諒你當(dāng)明星沒自由,一早安排了這里想給你驚喜。昨晚你住在云歸,他的意思是既然你喜歡別墅,那么就在這里住一段時間?!?/br> 柯嶼拉起車門——鎖了。想當(dāng)然的、不出意外地鎖了。 泥土路顛簸,倒也只是幾百米而已。再度駛上公路,兩側(cè)蘆葦蕩飄揚,風(fēng)中飄著葦絮,車子在一棟白色別墅的院內(nèi)停下。在車門解鎖前,兩側(cè)已經(jīng)各圍了兩個山一般的彪悍保鏢。阿州下車,問候一聲“阿州哥”,他點點頭,親自拉開車門。保鏢自動讓出通道,從車到大門之間只十余步,柯嶼走得絞盡腦汁,阿州沒有情緒地說:“不要掙扎,柯先生,你會受傷。老板這次是動真格的。” 偌大的別墅華麗清冷,大門一閉,似乎阻隔了一切聲音,只有后院的溫泉池流著汩汩的水聲。 “老板一小時后到,請稍安勿躁?!?/br> 柯嶼心里一沉:“他不是在島上?” 他的家鄉(xiāng)是一座海島小鎮(zhèn),從城市驅(qū)車前往,要過近六十公里的跨海大橋,離寧市更是近七百公里,不是一天能來回的。他原本以為,既然湯野早上視頻時還在島上療養(yǎng)院,那么最起碼今天不會出現(xiàn)在他眼前。 阿州微微一笑:“老板體諒你思親心切,是動用私人飛機去接的。一個小時后,您就會看到奶奶了。” 柯嶼扶著沙發(fā)緩緩坐下,良久,顫抖的手指插入垂落的黑發(fā)間。是他失策了,看到商陸的郵件,得到商陸買房子的承諾就貿(mào)然對湯野亮出了底牌,卻不知道,湯野根本就不是一個會按規(guī)則出牌的人。 湯野有一臺商務(wù)機灣流g550和旋翼機,雖然從寧市到島上旋翼機完全夠飛,但以他的個性,絕不可能只輕率地開一架旋翼機去接人。那么……商務(wù)機是不可以隨意停靠的,只能從正規(guī)的民航機場起落。從上午視頻結(jié)束到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過去了兩個小時,他應(yīng)該即將、或已經(jīng)落地,如果阿州所言屬實,一個小時后湯野會到這里,也就是說,這里附近一小時車程內(nèi)一定有機場。而他從云歸到這里也不過是將近兩小時,還不夠出寧市……這個機場一定就是寧市的仙流機場。 靠近仙流機場、村莊種植產(chǎn)業(yè)為芭蕉、有河但沒有碼頭和貨運,有溫泉……柯嶼看著阿州:“我們在南連?!?/br> 阿州磕著煙的動作一頓,沒有承認(rèn),但也沒有否認(rèn)。 知道自己在哪里,一顆心稍稍落了下來。阿州比湯野好交流得多,他還剩下一個小時……柯嶼從阿州手里搶走煙,嫻熟地叼進嘴里,同時命令道:“火機?!?/br> 阿州愣著,柯嶼纖長的手指已經(jīng)順著褲兜摸了進去,笑得清淺慵懶:“你跟在湯野身邊這么多年,敬煙都不會?” 手指將火機勾了出來。 察覺到對方緊繃僵硬的軀體,柯嶼心里冷笑,把打火機塞進阿州手里。咬著煙的嘴唇含混,但聲音清冷:“愣著干嘛,點?!?/br> 火機蓋啪得打開,火苗燃起,柯嶼低頭湊近深深地抿一口,煙霧彌漫,他很輕地?fù)]了揮,瞇眼看向阿州:“喂,我給安言打個電話?!?/br> “不行?!?/br> “安言你也不信?”柯嶼從嘴邊取下煙,仍是挨得很近的距離,“他是你們湯總的得力干將,怎么,你嫉妒他?” 阿州垂下眼眸:“不會?!?/br> 柯嶼笑了笑:“聊工作的事,你在旁邊聽也可以,錄音也可以,都可以,隨便你?!?/br> 阿州想了想,手伸出,一個保鏢將手機遞給他:“用這個?!?/br> 柯嶼不接,命令他:“把安言的電話撥好。” 阿州盯著他,柯嶼撣了撣煙灰:“我就是很難伺候,你們老板沒告訴過你?” 號碼調(diào)出按下?lián)艽蜴I,直到嘟聲響起,柯嶼才接過手機。麥安言對陌生號碼客氣疏離,柯嶼在沙發(fā)椅上坐下,閑適地搭起二郎腿:“是我,柯嶼,”那邊麥安言不知道吼了句什么,柯嶼把聽筒拿離耳朵兩厘米,等分貝低下才又開口:“我知道……粉絲那邊怎么猜都可以,……我安撫不了,讓果兒去,嗯,……什么?頂替的是鐘屏?”柯嶼怔了一下,輕笑一聲,低聲戲謔:“那很好啊?!?/br> “好你個鬼!”麥安言又在他辦公室里轉(zhuǎn)圈,“鐘屏處處壓你一頭,封面被撤營銷號聯(lián)動各種難聽黑料滿天飛,連片方都打電話來問怎么回事,你還不接電話——” “我跟湯總在一起?!笨聨Z夾著煙的手揉按太陽xue,聽到電話那頭啞火,嘴唇露出了然微諷的弧度,但轉(zhuǎn)瞬即逝。 “那那那那那湯總有沒有——” “封面的事幫我查查?!笨聨Z故意說。 麥安言在那頭口干舌燥:“哥,這真的很敏感,雜志那邊也不高興多說。通稿已經(jīng)配合發(fā)出去了,就說你從高原下來身體不適行程又趕,低血糖在攝影棚突然暈倒,醫(yī)生建議停工一段時間。” “聽著很像托詞?!?/br> “沒關(guān)系,雜志和鐘屏那邊統(tǒng)一都是這個口徑?!?/br> 三人市虎,既然這樣,封面被撤的真相也就無所謂了。 “昂葉的葉總不是向來跟辰野不對付,怎么這次這么配合?”柯嶼明知故問。 麥安言的反應(yīng)比剛才要自然很多,一邊照常問候葉瑾的十八代祖宗一邊嫌棄道:“鐘屏撿了個便宜,她還有什么不能配合的?!” 柯嶼點點頭:“我之前答應(yīng)了小隱要去客串一天,是下周三對不對?幫我確認(rèn)一下?!?/br> 麥安言那邊讓助理看行程,確認(rèn)道:“是下周三。” “你不用接我,”柯嶼看了眼阿州,似笑非笑,“我有人接送?!庇譅钏撇唤?jīng)意地說,“我最近行程泄漏,有私生跟蹤,你幫我跟果兒說一聲,讓她出入小心。這幾天我沒空處理信息,所有賬號你讓果兒幫我打理好,尤其是微博微信和郵箱,如果有新信息新留言,讓她直接幫我回復(fù)。下周三在片場我要見到她,讓她準(zhǔn)備好?!?/br> 他安排得事無巨細(xì)又有條不紊,麥安言金牌經(jīng)紀(jì)人的光環(huán)到他這里就自動退化成了小助理,只不住地點頭“嗯嗯”,一邊在便簽夾上提筆記了下來。 電話掛斷,柯嶼把手機扔給阿州:“放心了?” 阿州的確挑不出毛病,聽著聲音語氣也真是麥安言無疑,便不再放在心上??聨Z在煙灰缸里按滅煙,“失陪了?!弊呦蚨堑闹髋P套房。 寬大的雙人床邊,立著一臺暗紅色真皮單開門立柜??聨Z靜靜地看著,伸手打開。里面是一應(yīng)俱全的、到現(xiàn)在他都無法完全一一叫出名字的工具。 yin具。 五卷長度粗細(xì)都不同的鞭子卷著掛在柜門一側(cè),那么高級的皮質(zhì),幾乎細(xì)膩地反著光。 床下壓著厚實柔軟的長毛地毯,淹沒了細(xì)瘦漂亮的腳背。 他有哪里沒有被惡心過? 躺上床閉起眼睛。 雪白的天花白和花枝吊燈在視網(wǎng)膜上淡去,緊閉的視線和大腦深處是同樣的——一片純粹的、毫無波動和圖景的黑色。 商陸。商陸。 柯嶼反復(fù)咀嚼這兩個字。 「柯老師,我始終在這里?!?/br> 他勾起唇角,翻了個身。細(xì)得綢緞般的埃及棉不及他昨晚揪著的那一小撮領(lǐng)口。 “溫暖的手套,冰冷的啤酒,帶著太陽光氣息的襯衫,日復(fù)一日的夢想?!?/br>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