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nèi)娛第一花瓶 第34節(jié)
商陸睨他一眼:“很有詩意,但回答錯誤——意思是讀書去吧,古東巴文。” 柯嶼默默記在心里:“好漂亮的四個字?!?/br> “你知首一帆風(fēng)順,用東巴文字怎么寫?” “怎么寫?” “三條波浪,一葉扁舟,舟頭一個撐竹篙的小人。東巴文字是象形文字,像畫?!?/br> 說話間,柯嶼福至心靈,忽然發(fā)現(xiàn)了外套深深口袋里另一卷質(zhì)感粗糙的紙。 像東巴手工紙。 他掏出來,就著月光和燈光的亮光展開,門扉敲響三下,他徐徐展開,上面用毛筆畫著這幅畫,旁邊寫著龍飛鳳舞的「一帆風(fēng)順」四字行書,右下角則是「贈小島」三個正楷小字。他握著紙,猝不及防地仰頭看向商陸。 “晚上在廚房偶然學(xué)到的,那家主人是這個村子的東巴,他教我寫,一時興起就提了你的名字。”頓了頓,“寫著玩的,不用喜歡?!?/br> “喜歡?!笨聨Z很快地說,一晚上上上下下的心沒消停一會又開始高懸不下砰砰亂跳,“你的字好漂亮。” “從小練,后來喜歡上畫畫就生疏了?!?/br> 說話間,門吱呀一聲開了,納西阿嬸對兩人的去而復(fù)返面露疑惑,隨即反應(yīng)過來,怕不是落下了什么東西?可是沒有啊,房間里空空蕩蕩的。商陸用最簡單基礎(chǔ)的漢語說明來意,阿嬸臉上露出難色,舉起手指比了個一。 柯嶼心想,一百塊一個人?一千塊一個人? 商陸:“只有一間房?” 阿嬸點(diǎn)點(diǎn)頭。 商陸轉(zhuǎn)向柯嶼,還沒等說什么便聽到他說:“沒關(guān)系。” 房間簡單但整潔,二樓客廳熏著好聞的線香,不濃,順著縫隙彌漫,正好入眠。洗漱有電熱水器,阿嬸約莫是很感謝商陸幫她抄入黨申請,大半夜去巷口一家小客棧借洗漱用品。 背上的鞭傷沒好透,水流漫過凸起的血痂,沖刷之下刺激著癢意。黑暗的欲望如藤蔓滋生,在陌生的、熱氣氤氳的狹小浴室里盛開出魅惑的花朵??聨Z緊閉著眼睛,手指摸索到傷口—— 貼了磨砂紙的浴室和洗手臺分開,商陸就在外面洗臉。 撕裂的疼痛如針刺般反復(fù)折磨上癮,柯嶼屏住呼吸,血從新生又裂開的傷口里流出,他攀著墻壁仰面緊閉著唇,深深地喘息。 阿嬸沒有告訴他,這扇浴室門是關(guān)不緊的。它的鎖芯會縮回去,門會很輕地咔噠一聲——自己打開。 繼而順著慣性,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開得更大。 直到完全打開,讓里外兩個世界都一目了然地沒有秘密。 要想守住秘密,一定要扣上插銷。 可是柯嶼沒有。 被水流打濕的額發(fā)垂下,商陸抬眸,透過凝在眼睫上濕潤的水珠,他看到了柯嶼一覽無余的身體和縱橫斑駁的傷口。 作者有話要說:不是m,是皮膚剝離綜合癥(基本就是焦慮引起的,比如喜歡啃指甲、撕嘴唇、撕自己拇指邊翹起的死皮,直到深深地撕進(jìn)傷口。 這一幕影史最經(jīng)典的應(yīng)該是《黑天鵝》里娜塔麗波特曼撕自己的大拇指,我現(xiàn)在想起來心里還是一個哆嗦…… 不過柯老師的先天病不是這個。 第37章 驟然侵襲的冷氣讓柯嶼脊背一僵,人的直覺總是不講道理的精準(zhǔn),他沒有回頭也知道商陸看到了一切。過了半晌,他保持著背對他的姿勢回眸低瞥:“別看了?!?/br> 雖然在栗山那部「山」里,商陸已經(jīng)知道柯嶼身材很可觀,但實(shí)際看到的沖擊力卻遠(yuǎn)大于熒幕。他的皮膚是偏白皙的小麥色,肌rou薄而流暢地覆蓋在骨骼之上,這讓他的身材雖然看著瘦,但有一股堅(jiān)韌而美的力量感。商陸常年健身,一看就知道柯嶼的身體體脂率很低。這是很難得的,比練出一身唬人的腱子rou要難得多。 水流順著背肌流下,商陸莫名覺得嗓子有點(diǎn)癢。 柯嶼仍是背對著他,若無其事地仰起脖子沖洗,又微回過頭,纖長的胳膊慵懶地?fù)卧诎状蓧ι?,似笑非笑地問:“看夠了嗎,商少爺?!?/br> 穿著工靴的腿后撤半步,在地板上發(fā)出慌張的摩擦聲,商陸臉一燒,緊接著扭頭就走??聨Z“喂”了一聲,無奈地說:“把門帶上,傻子。” 門被砰一聲摔上,柯嶼收斂了偽裝的從容,面無表情地插上插銷。 等出來時,床頭柜放著一罐掌心大小的瓷罐,蓋子是打開的,飄出好聞鮮明的藥草味。 “問阿姨要的?!?/br> 柯嶼擦著頭發(fā),只穿了貼身的短袖t恤:“不用?!?/br> “幫助愈合和祛疤,是他們納西族的秘方,你不應(yīng)該洗澡。”商陸頓了頓,“怎么傷的?” 柯嶼輕描淡寫:“被貓撓的,之前帶褒曼——就那只布偶出門看病,回來應(yīng)激了?!?/br> 商陸只是一瞥,在霧氣和水流下并沒有看得很仔細(xì),只知道的確是鮮紅的、長而閉合的血痂,聽柯嶼這么一說,便覺得的確很像撓傷。 “剛才抱你的時候……” 手臂控制不住地用力。 柯嶼撥了撥半干的頭發(fā),瞥他一眼,戲謔但溫柔地說:“對啊,弄疼我了?!?/br> 商陸手抵唇咳嗽一聲:“對不起。” 柯嶼在他對面坐下,床鋪下陷,“導(dǎo)演?!?/br> 商陸聽到柯嶼這么叫了他一聲。 他盯著柯嶼,等著他的下一句,沐浴露和洗發(fā)水混合的清新漫入鼻尖。 “我覺得心跳七上八下的。” 商陸:“……” 柯嶼撐著床,臉湊得更近,垂落的額發(fā)掩著雙眸,那里面帶著干凈剔透的促狹,“我被你看光了,你沒有什么表示嗎?” 商陸的表情很淡,語氣也很淡:“沒有看光,別碰瓷?!?/br> 柯嶼笑出聲:“那怎么,補(bǔ)給你?” 商陸垂下視線不看他:“不用?!?/br> 柯嶼抿起唇角,安靜地看了商陸兩秒,復(fù)又坐直,“去洗澡吧?!?/br> 麥安言雷打不動地每天給他發(fā)微信,翻來覆去都是勸他不要解約的話術(shù),里面幾分真心幾分是受湯野命令,柯嶼分不清楚。他面無表情地看完今天的份額,依然只是回復(fù)一個“閱”,又問「貓?jiān)趺礃恿??」,麥安言回:「你要是?jiān)決解約我就把這五只小崽子掐死」。放完狠話又慫兮兮地發(fā)了十幾張小貓照片過來。 商陸洗完澡出來,便看到柯嶼屈單膝曲著倚坐在床頭,正對著手機(jī)笑。他雖然常笑,但笑里貫有一層疏離和戲謔,漫不經(jīng)心的,并不容易看透。 “怎么養(yǎng)了這么多貓?”他揀起藥罐,看了一眼就知道柯嶼沒有動,“趴好,幫你上藥。” “不用——金漸層和布偶是買的,另外三只是流浪貓,在片場黏著我不走。” 商陸莞爾,又重復(fù)一次:“快點(diǎn)?!?/br> 他眼神堅(jiān)持,柯嶼懷疑自己不同意的話會被他強(qiáng)制按趴。背部的t恤被卷起上推,小心翼翼的,并沒有擦到。他把臉貼在交疊的手臂上:“行吧,沒想到你這種少爺?shù)挂矔疹櫲恕!?/br> “有個發(fā)小,十幾歲就去法國留學(xué)了,后來一直跟我住一起。他比你還殘廢,沒我照顧就廢了?!?/br> “是那個枝和?” 商陸挖了一指牙膏,冰涼的觸感,貼上傷口時,柯嶼“嘶”得一聲。 “疼?” 柯嶼兩手抓緊了枕頭,埋住臉,甕聲甕氣地說:“疼?!?/br> 商陸無奈,手上動作更輕了些:“是不是明星都像你一樣?jì)缮鷳T養(yǎng)?” 就差把“嬌氣”兩個字說出口了。 柯嶼靜了靜,“嗯”了一聲,得寸進(jìn)尺地說:“怕吃苦你有意見?”“看你拍戲挺能吃苦的。” 柯嶼笑了一聲:“你以為我想?那是為了養(yǎng)家糊口?!?/br> 指腹順著傷口細(xì)細(xì)抹過,藥膏在灼熱的肌膚相觸下化為溫?zé)岬囊后w,柯嶼繃緊了脊背,心里順著有了微妙又奇怪的感覺,連帶著每一根神經(jīng)都緊張了起來。 屋子里一時沒了聲音,商陸以為他真疼到這地步,陪他閑聊轉(zhuǎn)移注意力:“你怎么知道小枝的?” “看你臉書和推特,不止提過一次?!?/br> “嗯,他是一個很有天賦的小提琴手?!?/br> “上次你說的生病的朋友,是不是就是他?” “是他,被人搶劫受了槍傷。” “你為了他說回法國就回法國。” “以為是很重的傷,回去以后才知道是擦傷。他很依賴我,樂團(tuán)巡回表演,一定要看到我坐在第一排?!?/br> 柯嶼認(rèn)真聽著,沒有情緒地順著說了一句“真好”。大概是覺得這樣的兩個字意味不明,他開玩笑般補(bǔ)充說:“我怎么沒有這樣的發(fā)???” “不是從小就認(rèn)識的。他是裴家的私生子,九歲才回本家,家里兄弟姐妹對他敵意很強(qiáng),他mama又沒跟著一起,從小受欺負(fù)——” “然后你挺身而出保護(hù)了他?” 商陸笑了笑:“不算挺身而出,有次宴會時亂跑,看到他一個人在陽臺上拉琴,覺得很好聽,就認(rèn)識了?!?/br> “因?yàn)槟闶巧碳业纳贍敚耘峒业娜艘惨虼藢λ蜌饬它c(diǎn)。”柯嶼幫他補(bǔ)充完下半句。 “算是?!?/br> “聽著像偶像劇的開頭,很浪漫?!?/br> 商陸的動作慢了下來,頓了頓,“是嗎?那跟你的認(rèn)識呢?” 柯嶼閉上眼睛,心里涌起一股難以遏制的酸澀,“是不可思議。” 只是遲到了。 又換了語氣不耐煩地問:“好了沒有?有這么多傷口嗎?你是不是偷偷占我便宜?” 商陸被他搶白得無語:“我靠,是怕你疼好嗎!” 柯嶼反手扯下t恤:“騙你的,我一點(diǎn)都不怕疼,結(jié)了痂的傷口怎么會痛?你有沒有常識?” 商陸被噎了一下,手里藥罐被劈手奪走,柯嶼氣勢洶洶地說:“我自己來!” 商陸復(fù)又一把搶回:“來個屁!給我趴好!” 柯嶼瞪著他,一股無名火蹭地冒起:“滾,不需要!” 啪,抬手關(guān)掉電燈。 屋子陷入黑暗,月光照不透,模糊的深藍(lán)中,只有線香的煙柱盤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