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nèi)娛第一花瓶 第28節(jié)
腳步在門口停住,商陸愣了一下,心口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撞擊到,以至于從心臟到腦袋都似乎“嗡”地一聲。 連插在兜口的手指都發(fā)麻。 柯嶼插卡取電,燈光轟然亮起,照出他干干凈凈的臉,“雖然你不是選道德模范,但不知道為什么,不想被你誤會。上次在酒會,我問你是不是不在乎我的這些經(jīng)歷,你很肯定地說不在乎。現(xiàn)在我告訴你了,我不是這樣的人,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到底在不在乎?” 商陸動了動唇,還未出聲,柯嶼轉(zhuǎn)過身,從屏風前的端景柜抽屜里抽出劇本,“你當時說不在乎,我挺難過的。” 商陸看著他的背影。 商明寶科普那些黑料的時候,他只是當無聊的笑話聽。 在休息室聽到鐘屏和湯野的對話,心口沉墜下去的感覺陌生而強烈。 聽到他說“我沒有被潛規(guī)則過,不要信”時,因為一瞬間的情緒太過強烈,他甚至立刻便要閉上眼,強迫自己冷卻下來。 “我在乎。” 第30章 玉湖石頭村附近沒有打印店,柯嶼讓商陸搜索附近的打印店,挑了一家最近的,開車過去二十分鐘。他又戴上了口罩,黑色漁夫帽柔軟地罩著黑發(fā)。 商陸問:“要不要我開?” 柯嶼瞥他一眼,打開駕駛座的門:“我可不想把命交給一個昨晚上沒睡覺的人手上?!?/br> “睡了一個小時?!?/br> 車子啟動,柯嶼打開空調(diào),讓商陸導航,邊問:“這次床墊怎么沒帶過來?” “不方便?!?/br> 柯嶼若有所思:“那你以后自己項目開機了怎么辦?一直不睡覺?今天晚上睡覺嗎?” “準備了安定。” 柯嶼靜了靜,扶住方向盤,“藥要少吃,不要依賴?!?/br> 商陸應他一聲“知道了”,又說,“你好像我哥。” 聽語氣不太爽。 油門輕踩,車子駛出院子的水泥路,在山路上顛簸起來,“你幾歲?” “過完生日二十四。” “好小?!?/br> 商陸:“男人不能說小?!?/br> 柯嶼:“……行行行,”從善如流地說:“大,好大?!?/br> “我靠——”商陸猛地坐直了,“你能不能別耍流氓!” “我耍什么流氓了?”柯嶼相當無辜,“我在說你年紀?!?/br> 商陸被噎得沒話說,干脆閉起眼睛。 車子駛上公路,紅燈??聨Z偏頭看著商陸,自然垂闔的狀態(tài)遮住了這雙瞳眸的銳利,整個人的桀驁消退去,留給人的只是單純的好看。眉骨很高,鼻梁直而筆挺,抿著的上唇是上翹的。用專業(yè)的話描述,這大概就是可以拿去當整形模版的鼻基底。他知道商陸沒睡,問:“介意我抽煙嗎?” 車窗降下一線,冰冷的風從雪山涌下,吹散了柯嶼額前的劉海。 他低頭點煙,商陸睜開眼睛時,正看到他被火光照亮的側(cè)臉。倏然寂滅了,一切又灰暗下去。柯嶼抿了一口,夾著煙的左手搭窗支腮,他扭頭看商陸:“喂,你不公開身份,長這個樣子可是會被潛規(guī)則的?!?/br> 商陸抱著胸語調(diào)慵懶:“那就直接打死?!?/br> · 打印店藏在一條小巷子里,車子拐進去,小小一間店面只有一個老板娘在吃面??聨Z拉好口罩,把厚厚一沓劇本遞過去:“把標簽撕了再復印,印完一頁再貼回去,不要搞錯?!?/br> 老板娘:“???” “我加錢?!?/br> 有錢那當然是好說。 兩人站在機器旁,看老板娘cao作了幾頁,放下心來。他貼的批注很多,紅紅綠綠密密麻麻,商陸摘下一片仔細看了兩眼,順手貼到了他額頭上??聨Z瞪他一眼,撕下來貼他手臂,老板娘斜眼看,像看兩個小學生。 上百頁的劇本一時半會印不完,商陸先打印了自己昨天寫的戲,兩人回到了車上。頂燈捻亮,照出紙上的字,還散發(fā)著油墨味。車外偶有行人經(jīng)過,但到底天冷蕭瑟,因而并不喧鬧。 商陸手上拿著兩份:“這個是昨天你拍給我的原版,這個是我拆分過后的。明天有三場重頭戲,一場是你看到菲姐院子里有了另一個男人,一場是激情戲,接著就是菲姐跟你哭訴求饒?!彼菩Ψ切Γ骸凹で閼?qū)δ銇碚f沒有難度?!?/br> 柯嶼:“……你又知道了?” “我看過了。” 煙灰撲簌簌落了一身,柯嶼罵道:“誰讓你看的?!?/br> “跟阿美的一場,跟菲姐的兩場,我看過腳本,很粗糙,是你額外創(chuàng)造發(fā)揮的。”商陸想著剛才在電腦里看到的片段,手搭著椅背微微靠近,意味深長地說:“不愧是談過六次戀愛——柯老師,你很熟練啊?!?/br> 柯嶼一把奪過劇本:“閉嘴!” 飛仔在那個上午見到了菲姐。她還是穿旗袍,裹著一條鮮艷的摩梭族手工披肩,飛仔在古城里見到過,每家店都在賣,十五塊錢一條。 身后跟出來一個男人。中年、精壯、眼窩深陷,像以前經(jīng)常在菲姐屋子里進出的嫖客。 “菲姐?!笨聨Z跟著對白念道,抬眸靜靜地看著商陸。 “怎么來的?”商陸念著菲姐的臺詞。 “火車,從寧市到昆明,昆明轉(zhuǎn)麗江——山洞好多,山好高?!?/br> 男人問:「這誰?」 柯嶼等著商陸念下去,商陸說了聲“停”,“眼神不對。” “怎么不對?” “飛仔在干什么?” “在等菲姐介紹自己。” “不是?!?/br> “怎么不是?飛仔很緊張,不確定菲姐會不會歡迎自己,也不知道她會怎么介紹自己?!?/br> “你演給我?!?/br> 雖然演技爛,但柯嶼演戲的態(tài)度是專業(yè)的。在普拉多熏著暖氣的車廂里,他兩手揣進衣兜,掌心攥著指甲,裂開一個生疏的笑,討好地身體前傾,又退了回去,同時下意識地看了眼旁邊的男人。 “尷尬、緊張、自卑、不確定——但是還有戒備。你聽說過雄競嗎?為了博得雌性的歡迎,他們會爭奇斗艷互相搏斗廝殺。飛仔很卑微,但他把菲姐當成自己的女人,嫖客他不在乎,但這個男人的姿態(tài)讓他覺得他也在把菲姐當成自己的女人?!鄙剃懓炎约焊倪^的劇本遞給他,“同時,不要忘了,飛仔一晚上沒有睡覺。通宵的人神經(jīng)纖細敏感,任何刺激都會被放大十倍,往往更容易哭、更容易憤怒、感動,做出一些示弱或偏執(zhí)、或事后懊悔不已的愚蠢決定。” “所以半夜兩三點不要逛淘寶?” 商陸笑了一下,順手在他腦門上彈了個腦殼兒。 柯嶼吃痛,“你干什么!” “我通宵了,現(xiàn)在就做了一個事后會懊悔不已的愚蠢舉動。” 柯嶼冷冷的:“是夠蠢的?!钡皖^看劇本,壓下砰砰的心跳——下一秒,視線微怔,又意外抬眸:“這是?” “飛仔的獨白。” 在飛仔等待菲姐介紹的空白間隙,商陸言簡意賅地寫著:「菲姐歡迎我嗎?她好像很意外,又很平靜。旁邊的那個男人是誰?她胖了點,腰比那時候粗了,臉也更圓,如果晚上我這么告訴她,她會不會生氣?這個男人和她是什么關系?是住在一起嗎?他看著年紀比我大,比我矮,有點駝背,菲姐不是說洗手不干了嗎?難道她又……?」 “試著用你的肢體和表情具象?!?/br> 柯嶼卷著劇本,再度看了兩眼,“下車?!?/br> 他站在車邊,商陸站對面。 柯嶼吸氣,手插進衣兜,眼神落在商陸臉上:“火車,從寧市到昆明,昆明轉(zhuǎn)麗江——山洞好多,山好高?!鄙剃憶]說話,他的眼神克制地落在他的嘴唇上,又流連而下,胸——腰,流露出一絲露骨和著迷的笑意,因為他想到晚上要和菲姐同床共枕,親昵地取笑她的身材走形。 “這誰?”商陸念著另一個男人的臺詞。 夜色下安靜兩秒,柯嶼半張著嘴,有點愣地看向男人的方向,因為陌生和習慣性的討好,他抿唇笑了笑,接著又收斂神色,微微瞥向菲姐。等待的過程中,他繃緊了腰腹,不動聲色地挺直胸膛肩膀,下巴抬起,眼神徹底回到菲姐身上,嘴角下瞥。他不知道,這種刻意拿腔作調(diào)的姿態(tài)讓他看著有點可笑,但在他的想象中,好像這樣做就扳回了一局。 商陸點點頭:“過。” 柯嶼從角色中抽離出來:“……你覺得好?” “比剛才好,在鏡頭后看會更好?!?/br> 柯嶼有一點狼狽地轉(zhuǎn)過身,很突兀,暴露他這一瞬間的緊張。商陸笑了一聲:“你知不知道,每次我認可你的時候,你都很緊張?!?/br> “我……” “唐琢夸你的時候,你怎么那么坦然?”商陸?zhàn)堄信d致地看著他,“你怕我?” “神經(jīng)?!?/br> 他否認得色厲內(nèi)荏,對面有人經(jīng)過,商陸自然而然地靠近他,把他壓在車身上,兩手撐在了兩側(cè),低聲:“不怕,你緊張什么?很像做了壞事被教務主任逮住?!?/br> 路人的說笑聲由遠及近。 柯嶼把臉更近地靠近他懷里,“口罩給我?!?/br> “在口袋里,你自己摸——你是不是經(jīng)常用這一招躲粉絲?” 手伸入外套口袋,好溫暖。摸索一陣,傳來細碎的聲音。 “你不是學得很快嗎?”柯嶼反唇相譏。 “老師教得好——別亂摸?!?/br> “閉嘴,”柯嶼咒罵一聲,“誰他媽有興趣亂摸你?!?/br> 幾步路的功夫,聲音靠近,是幾個游客打扮的人,或許是剛吃過火塘回來。見車邊兩人曖昧,都斜眼打量??聨Z把臉埋進他胸口。近一米九的個子,把他遮擋得嚴嚴實實。商陸低頭,嘴唇只紳士地壓著他的黑發(fā)。在夜風中的觸感冰冷但柔軟。 完美避過,商陸卻沒撤開手,仍圈著他:“你到底是不是gay?” 柯嶼惱羞成怒:“我不是!” “不是就好?!鄙剃懘浇俏⒐矗胺駝t這樣很像我在勾引你。” 柯嶼一把不客氣地推開他:“滾?!?/br> 進店拿劇本,老板娘的眼神都不對了,后知后覺地一看,偌大一面窗戶將兩人剛在車邊的動作映了個一清二楚。 柯嶼付過錢,拿了兩沓劇本低聲一句“謝謝”,背影和腳步都透著倉促。商陸落在后面,比他從容許多。老板娘剛追過耽改劇,好八卦地問:“你男朋友啊?” 商陸笑了一聲,點點頭,懶洋洋地問:“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