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為了食品安全，為了讓圓圓和小狼能喝自家產(chǎn)的放心奶粉，她必須拿下顧霄。

    王部長望著陳美蘭，突然一笑：“現(xiàn)在的奶粉可不好干，敢給自家孩子吃的，更不好干，你好好生產(chǎn)，到時候我孫子就吃咱的奶粉?！?/br>
    “好?！标惷捞m說。

    事有急緩，眼看十一點了，陳美蘭該帶著小旺，去給他報名了。

    閻佩衡今天因為身體不適，上班晚，跟小旺一起出門。

    聽說他奧數(shù)居然考了全西平市第二，很是驚奇，到了電梯口，伸手揉他的腦瓜子：“你也大了，是該收心，認(rèn)真學(xué)習(xí)了?！?/br>
    小旺穿的是白色的大背心兒，長褲子，瘦挑挑的高，歪頭躲開了爺爺?shù)拇笞Α?/br>
    下了電梯，閻佩衡去上班了。

    小旺和陳美蘭得去考場，首都三中。

    公交車這會兒倒是松，有倆空座位。

    小旺坐了下來，居然極為自信的對陳美蘭說：“我肯定能考第一?！?/br>
    “好樣的，不過不是第一也沒關(guān)系，全國的奧數(shù)競賽，藏龍臥虎呢，把心態(tài)放平和一點，不要太緊張了?！标惷捞m說。

    小旺已經(jīng)緊張了整整一個月了，陳美蘭怕他再繃下去，要繃掉神經(jīng)。

    “對了mama，我那個批發(fā)市場，現(xiàn)在的租金有是不是六萬？”小旺突然又說。

    陳美蘭算了一下，說：“六萬四千八，怎么啦？”

    指指自己的鼻子，小旺一臉認(rèn)真的說：“那你看看我，你覺得我長大了嗎？”

    十二歲的小男孩兒，還沒有張喉結(jié)，但是骨骼正在變化，乍一看，確實是個大小伙兒，丹鳳眼，略黑的皮膚，一笑，就會有點無賴相。

    “果然長大了，咱小旺現(xiàn)在是大小伙了?！标惷捞m說。

    小旺又說：“你還記得我昨天認(rèn)識的那個人吧，他說自己馬上要開個公司，大概需要六七萬塊錢的投資，他想拉我入伙，我想……”

    “你還小，他也是個小孩子?！标惷捞m萬萬沒想到，小旺會把一個小騙子的話當(dāng)真，于是說：“你想做生意，可以，但必須等大學(xué)畢業(yè)了再說?！?/br>
    小旺咬唇看了陳美蘭會兒，又說：“我保證這次考個第一，但我再見他一面嘛，如果真要掏錢，我會帶他來見你和我爸的，好不好？”

    一跟小旺一樣大的小騙子，到底哪來的魔力，騙的小旺想掏六萬多塊錢去搞投資的？

    這可是送上門的騙子，陳美蘭決定了。到他跟著小旺來見閻肇，就讓閻肇把他給逮起來。

    轉(zhuǎn)眼，三中到了，拿出戶口本，陳美蘭的身份證，就可以排隊領(lǐng)準(zhǔn)考證了。

    七月啊，太陽當(dāng)頭，空氣就像流動的火焰。

    看前面排隊排了至少幾百米，小旺說：“媽你站樹下涼快，我自己去排隊?！?/br>
    “小心別走丟了?！标惷捞m說。

    正好這時籃球場上有孩子不小心拍過來一籃球，小旺一個轉(zhuǎn)手接上，反手又扔了回去，遠(yuǎn)遠(yuǎn)喊了一句：“你要走丟了，站著別動，等我來找你?！?/br>
    他才12啊，哪來的自信，自己的老母親走丟了要他來找？

    天熱，校門外有賣冷飲的，陳美蘭出去給自己買了一個冰激凌，又給小旺買了瓶可樂，邊吃邊等，突然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大寶，要不你自己去……”

    “哎呀媽，我愛你，等我長大了孝敬你，你排隊吧，我實在太熱了，走不動路啦?！币荒泻赫f。

    陳美蘭太熟悉呂大寶的聲音了，但是多年未見，一回頭，差點沒認(rèn)出來。

    12歲的男孩，呂大寶的體格至少有130斤，又胖又圓，兩條腿就跟大象似的。他身邊的周雪琴纖細(xì)苗條，倆人個頭相當(dāng)，好比一根黃瓜帶了個胖冬瓜。

    他們也是來報名的，周雪琴打了把傘，望著排了足足幾百米的隊伍，翻個白眼說：“你爸那么對我，我還對你這么好，大寶，你以后可不能負(fù)了我?！?/br>
    “媽您就放心吧，我連我親媽長個啥樣都不知道了，我的心里只有您，等我長大，第一個孝敬的也肯定是您?！眳未髮毜拿曰隃?，灌的有點耳熟。

    周雪琴終是邁步，去排隊了。

    呂大寶一搖一晃，走到了樹蔭下，目光落在陳美蘭身上，看了會兒，他說：“阿姨，我看你有點眼熟?！?/br>
    陳美蘭笑了笑，沒說話。

    呂大寶慢吞吞的出了校門，不一會兒，提了四個大冰激凌，兩瓶可樂回來了。

    一口可樂一口冰激凌，轉(zhuǎn)眼，冰激凌就剩一個了，這孩子幾乎一口一個。

    陳美蘭有點忍不住了，就問：“同學(xué)，你那可樂是給你mama留的？”

    冰激凌融化的快，要快吃，可樂可以慢點喝，所以還有一瓶半。

    呂大寶看了一下完好的那一瓶，突然打開，揚(yáng)起頭噸的一氣，灌完了。

    攤手，他說：“我媽從來不喝可樂，也不吃冷飲的?！庇终f：“阿姨，我認(rèn)識你吧？”

    “不認(rèn)識?！标惷捞m說。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孩子上輩子就愛吃獨食，這輩子亦然。

    自己都胖成那樣了，一瓶可樂都舍不得給周雪琴留，將來會孝敬她？

    才怪。

    周雪琴向來會鉆營，一會兒借裝問個事，一會兒又說自己認(rèn)識誰，連插帶鉆，頂多十分鐘，就插到隊伍最前面，登記完了。

    熾熱的大太陽曬著，別看只是幾百米路，一個女人踩著高跟鞋，簡直就像是在走煉獄。

    好容易挪步到樹蔭處，周雪琴突然定晴：“美蘭？”

    左右四顧，她問：“你來干嘛的”

    “有點事兒，你兒子這是來考試的？”陳美蘭說。

    周雪琴攬過胖的跟只熊似的呂大寶，臉貼在他臉蛋上蹭了蹭，笑著說：“他在二中選撥的時候考了第二名，這個成績一般孩子可拿不到，要再能拿兩次前三，他就能保送北大清華?！?/br>
    “那是真不錯?！标惷捞m說。

    周雪琴于是回頭，于排隊的長龍中掃著，大概想看看，會不會，陳美蘭是陪小旺來的。不過一眼看過去，她并沒有找到小旺。

    想了想，搖頭一笑，周雪琴覺得自己的想法有點荒唐，上輩子的逃學(xué)威龍這輩子也能來考奧數(shù)，怎么可能。

    她自發(fā)的理解為，應(yīng)該是圓圓來考試的，于是說：“美蘭，咱也算姐妹，你閨女要是考奧數(shù)，可以讓我兒子輔導(dǎo)下，這孩子雖胖，但腦瓜子好使?！?/br>
    “再說吧，我家孩子也學(xué)得很不錯，西平市全市第二名呢?！标惷捞m說。

    周雪琴以為陳美蘭夸的是自己閨女，陳美蘭沒心思比較，但她難免心里會酸酸的，因為最近呂靖宇把公司搬到了首都，甫一來就跟自己一秘書好上了。

    偏偏周雪琴聽到風(fēng)言風(fēng)雨吧，還逮不到證據(jù)，簡直氣的要死。

    相比之下，閻肇雖說為人木訥，可沒花花腸子啊。

    就他跟劉晶晶那事兒，因為當(dāng)時牽扯到劉司令的下臺，后來周雪琴一直懷疑，怕不是劉晶晶栽贓，搞的鬼。

    所以從這方面比較，周雪琴就不如陳美蘭了。

    嘆口氣，她心里難過，就想趕緊走，不經(jīng)意間，她的目光掃過籃球場，看到一個瘦瘦高高，寸頭，穿著白背心兒的大男孩，只見他拍著籃球在向著籃筐奔跑，跑到跟前，躍起上籃，一個灌籃，整個人掉在籃筐上，驚的一群孩子在向他打口哨。

    隱隱的，她覺得那孩子有點像小旺。

    隨風(fēng)奔跑的少年，陽光，朝氣蓬勃，跟肥胖，臃腫，遲緩的呂大寶全然不同。

    但周雪琴轉(zhuǎn)念一想，小旺會打籃球嗎，不會。

    他上輩子除了擺小攤兒賣毛片，被公安追著四處跑，啥都不會干。

    沒出息的東西！

    真是羨慕啊，也不知道那是誰家的少年，讓人只看一個背影，就能由衷羨慕。

    轉(zhuǎn)身，帶著胖乎乎，一身粘膩的呂大寶，她走了。

    她一走，小旺才從籃筐上跳下來，朝著校園圍墻奔了過去。

    陳美蘭也踮腳往外看，就見周雪琴是自己開一輛普桑，走了。

    孩子大了，很多事不用說，小旺能和陳美蘭達(dá)成默契。

    跑了回來，他接過可樂揚(yáng)起頭，噸噸灌了一氣，接過陳美蘭的包，跟著她默默上了公交車。

    天熱，公交車悶的跟煤氣罐兒似的，味道那叫一個竄鼻。

    眼看臨窗有個座位，他先占好位置，這才招呼陳美蘭過去坐。

    陳美蘭一坐下，就有個老大媽拍拍她的手，說：“現(xiàn)在這么孝順的孩子可不多見啦，知道給你占座兒，別的孩子都是自己坐，父母站著?！?/br>
    “是，我兒子忒孝順?！标惷捞m笑著跟老大媽說。

    孩子好，必須得當(dāng)面夸出來。

    果然，這么一夸，小旺雖說別著腦袋在看外面，但嘴角揚(yáng)的那叫一個高。

    第二天他考試，自己走過的路，就不需要陳美蘭陪著，自己去了。

    而且小旺走之前還特意跟陳美蘭說：“你就放心吧，我會躲著周雪琴和她兒子，不會叫他們看到我的?！?/br>
    周雪琴那個親媽，于小旺來說，只要她活著，沒病沒災(zāi)就很好。

    曾經(jīng)她躲小旺，唯恐避之不及，現(xiàn)在，小旺也會刻意躲著，不出現(xiàn)在她面前。

    到了第三天，就是顧霄要來的日子了，閻軍和麥克，以及顧霄幾個是下午四點的飛機(jī)，馬上就要落地了。

    陳美蘭上首都的時候是周三，今天正好周六，各個機(jī)關(guān)單位都是上半天班，黨校也放了假，所以，陳美蘭帶著81食品廠的法人胡小華，要去接顧霄，而閻肇，則奉閻佩衡的命令，得去接閻軍。

    在閻佩衡沒有打電話派車前，除了閻肇，沒人相信他是來真的。

    但閻佩衡早晨就通知軍法了，讓法警跟閻肇一起，去機(jī)場接閻軍。

    軍區(qū)剛來一輛新車，是給第一司令員派的，勇士。

    這也是新時代的戰(zhàn)時指揮車。

    接閻軍，就是這臺車。

    胡小華開的則是81食品廠的老吉普車，不過也被他擦拭的煥然一新。

    一前一后兩臺車，陳美蘭在路上，要跟胡小華好好商量一下，畢竟接待人換了，而且車也換了，老吉普的舒適性遠(yuǎn)不及勇士，屆時，就要看胡小華的馬屁大法了，要不然，怕顧霄來了一看又是陳美蘭，得給氣的拂袖而去。

    “放心吧嫂子，顧教授你就交給我，見了面，我來攻關(guān)他?！焙∪A躊躇滿志的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我保證他只要見了我，就生不起氣來?！?/br>
    ……

    再說顧霄一方，因為這幾天沒有聯(lián)絡(luò)過，確實不知道接待人早就換了的事。

    閻軍和顧霄同行，但倆人并不坐在一起，閻軍是和閻東雪坐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