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能行嗎？”周瑞家的有些遲疑，“要不……奴婢偷偷把那些……再弄回去？”

    “啪！”

    王夫人伸手就扇了她一耳光，坐直了怒瞪著她，“你也當(dāng)我快死了不成？不想跟著我趁早尋新主子去！”

    周瑞家的臉上火辣辣的也不敢揉，立馬跪到地上不停的磕頭表忠心，“冤枉啊太太！奴婢要有二心天打雷劈??！奴婢全是為太太著想怕二奶奶發(fā)現(xiàn)啊，奴婢只想暫時將東西放回去，等太太好了還不是想什么時候拿就什么時候拿嗎！”

    王夫人喘著氣靠了回去，有些脫力，對心腹的求饒充耳不聞，緩了好一會兒才冷笑道：“那都是我的東西，是我給元春、寶玉留的，誰也別想拿走。鳳丫頭翅膀硬了，我還不信她非要和我對著來。”

    密室已經(jīng)兩年沒開過了，她們主仆也沒想過會有人發(fā)現(xiàn)密室，所以私庫里丟了銀子也沒動查看密室的念頭，畢竟密室不能隨便開，萬一被發(fā)現(xiàn)，就算是王夫人也討不了好。

    周瑞家的硬著頭皮把其他的鑰匙、賬冊交給王熙鳳，隨口應(yīng)付了兩句。王熙鳳是誰？雖然總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但到底也是個察言觀色的高手，眼一瞇就覺著舊庫是個油水足的地兒，不然她的好姑媽干嗎死抓著不放？她最是個要強(qiáng)的，人家越不想給她，她越要想辦法拿到，何況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機(jī)會成為整個榮國府的掌家人，她自然不能任由王夫人拿捏。

    對著周瑞家的她什么也沒說，但轉(zhuǎn)身就去了賈母院子。誰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裝委屈在賈母面前挑撥的，總之一個時辰之后鴛鴦親自到榮禧堂找王夫人拿舊庫鑰匙。話里話外的說，若王夫人擔(dān)心王熙鳳年輕掌不了舊庫，干脆把鑰匙交回給老太太，榮國府老太君掌管祖上傳下來的舊庫，誰也不能說不合適吧？

    王夫人不能給鴛鴦臉色看，垂下的頭遮住了驚慌扭曲的臉，既怕被賈母發(fā)現(xiàn)她監(jiān)守自盜，又恨王熙鳳在背后插刀、不講情義，半晌說不出話來。

    周瑞家的干笑兩聲開口打圓場，說自家主子身子虛弱，剛喝了藥正頭暈要休息，請鴛鴦改日再來。鴛鴦卻順勢接口道老祖宗讓太太專心養(yǎng)病，身子不適更應(yīng)清閑一些，萬不能為府中瑣事cao勞，總之就是要立刻拿走鑰匙和賬冊。

    王夫人暗中瞪了周瑞家的一眼，急的要命，也想不出什么借口，早知如此還不如早上聽了周瑞家的建議，把東西給弄回去，如今可如何是好！

    越猶豫推拖越顯得可疑，王夫人也不敢堅持太過，拿自己近日頭腦不清當(dāng)借口訓(xùn)了周瑞家的幾句，便叫她趕緊把東西交給鴛鴦。她心里頭盼望著賈母收了東西不會查看，其他已經(jīng)毫無他法了，實在不行，只能暴露密室，說自己怕舊庫不安全才轉(zhuǎn)移過來，反正她也沒動用里頭的金銀，咬死不承認(rèn)別人也不能拿她怎么樣。

    等鴛鴦走了，王夫人躺床上按著額頭哎呦哎呦的直嘆氣，覺得今兒個還沒到時辰就開始頭痛了。

    王熙鳳打著舊庫的主意，賈母卻沒被她哄住，若沒個蹊蹺，這姑侄倆怎會因這個鬧齷齪？三言兩語打發(fā)了王熙鳳，賈母讓鴛鴦、琉璃扶著親自去舊庫查看。以前這里是賈赦的原配大太太管著的，等大太太去了之后，賈母就直接讓王夫人接管了府中諸事，著實有很久沒來看過了。

    林緋玉把那些箱子挪到舊庫也沒怎么擺放，就堆在了正中間，賈母一進(jìn)門就覺著不對，誰家?guī)炖锸沁@么亂七八糟的？！她沖鴛鴦使了個眼色，鴛鴦立刻讓眾人退了出去，把門關(guān)好，扶賈母繞庫里走了一圈。

    賈母臉色越來越難看，“把箱子都給我打開?！?/br>
    鴛鴦手里拿著一大串鑰匙，此時卻用不上，中間那些箱子竟各個都沒了鎖。鴛鴦知道這事牽涉大了，且必和王夫人有關(guān)，忙屏著氣把箱子全打開了。這下不用賈母，連鴛鴦也看出了不對。貴重物品都是有單獨(dú)的盒子的，哪有把那么多好東西去了盒子堆在一個箱子里的？還有這庫里其他地方都是滿滿的灰塵，獨(dú)中間這些箱子干干凈凈，像是剛擦過的，是何道理？

    賈母讓鴛鴦清點(diǎn)庫里所有東西，自己找了個椅子坐下拿著賬冊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對，足有小半天，兩人才把舊庫清點(diǎn)完。王夫人手里握著賬冊好多年了，漸漸就沒那么緊張，賬冊還沒抹平呢，壓根和東西對不上！所幸中間那些箱子里裝的就是舊庫里最值錢的東西，其他零零散散的沒了也就沒了。

    但這也足夠賈母氣怒的了，“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怎地出了這么個東西？若不是今日我執(zhí)意要回舊庫鑰匙，她是不是就想把東西都吞了？！”

    鴛鴦給她拍背順氣，一句話也不敢說，心提到了嗓子眼。賈母若看重她，當(dāng)她是心腹還好說，萬一她在賈母心里分量不夠重，知道這等事就是必死無疑啊！主母私吞家中祖產(chǎn)，這可是天大的丑聞，雖沒證據(jù)，但大宅門里哪有那么多證據(jù)？

    賈母咒罵了好一會兒才顫巍巍的起身，不知是氣得狠了還是累得狠了，一站起來就眼前發(fā)黑，捂著心口栽了下去。

    “老祖宗！”

    鴛鴦尖叫一聲，門外立刻沖進(jìn)來兩個丫鬟，看到地上的賈母也是驚慌失措，直到鴛鴦冷靜下來吩咐她們?nèi)ソ腥颂зZ母回去，才勉強(qiáng)定了神跑出去叫人。

    賈母是府里的老太君，她暈倒可比王夫人重病還要嚴(yán)重，各院打探消息的小丫頭全都急匆匆的回稟了自家主子，賈璉、賈政、賈赦等人先后趕到舊庫，王熙鳳是最驚訝的，她還惦著舊庫有什么好東西呢，沒想到轉(zhuǎn)眼老太太就暈了，這到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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