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節(jié)音樂殺人

    何洋果然出事了。

    原來何洋在監(jiān)室里，整天都惶恐不安，無比狂躁，夜夜做惡夢，夢見陳剛來殺他，把他砍成十幾塊，分給一群惡狗吃……在巨大的恐懼和壓力下，何洋竟然撞墻自殺，被獄警緊急送往醫(yī)院搶救。

    江一明和吳江到醫(yī)院去了解何洋的傷情，勞醫(yī)生說：“何洋的頸椎斷裂，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他將一輩子殘廢，幸運的話不會成為植物人，但會成為智障人。”

    “勞醫(yī)生，聽說你心理學(xué)造詣很深，我想不通，一個殺人犯，聽說兇手要殺他，怎么會精神崩潰到尋死的地步？按理說他的心理素質(zhì)比較好，什么原因使他做出這種飛蛾撲火的決定？”江一明感到何洋的自殺并非主觀行為。

    “江隊長，你謬獎我了，心理學(xué)只是我的業(yè)余愛好者。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一個人的恐懼心理是慢慢形成的，如果這種心理因素沒有被及時排解，會像雪球一樣越滾越大，直到暴發(fā)的那一天，但暴發(fā)時要有個燃點，比如被人臭罵、暴打、羞辱等，會使他做出不思后果的舉動……”

    “你所說的條件都不存在，他被單獨關(guān)在封閉的監(jiān)室里，沒有人接觸他。”

    “哦？嗯……”他想了想說：“你聽說過音樂殺人的事件吧？上世紀(jì)30年代，匈牙利作曲家魯蘭斯?查理斯，因為失戀的痛苦無法排解，寫了一首名叫《黑色星期天》的曲子，聽說有將近100人聽了這首樂曲之后而自殺，后來被政府禁播和銷毀了，專家對此作了細致分析，音樂殺人的主要原因是它的旋律擾亂了人的心智，使人狂躁得無法承受，恨不得馬上死去?！?/br>
    “原來這樣，難怪何洋的心理防線會被摧毀，謝謝你，勞醫(yī)生，你幫了很大忙，以后我要多向你學(xué)習(xí)?！苯幻骶o緊握著他的手說。

    “我說話僅供參考，不能作為證據(jù)?！?/br>
    “當(dāng)然，我知道?！苯幻髅靼缀窝鬄槭裁磿矇ψ詺?，音樂殺人的方法太高明了，真是出人意料匪夷所思。

    江一明把心底的想法跟吳江說了，吳江覺得有道理，他問：“老吳，一監(jiān)附近有沒有學(xué)校？”

    “有啊，市第一職業(yè)學(xué)校在一監(jiān)對面，相距不到100米。”

    “走，我們?nèi)ヂ殬I(yè)學(xué)校?！?/br>
    他們來到市第一職業(yè)學(xué)校，通過學(xué)校領(lǐng)導(dǎo)，找到了學(xué)校的播音員占小慧，占小慧是個學(xué)生，看到兩個警察找她很不安，吳江對她說：“你不要怕，我們找你了解一些情況，你要如實回答?！闭夹』埸c點頭。

    “今天中午是不是你播放音樂？”

    “是的?！?/br>
    “你當(dāng)時播放的是什么音樂？”

    “叫《黑色金屬的海洋》，我以前從來沒聽過，是個大爺交給我的光碟，他說他的孫子在學(xué)校讀書，很喜歡聽這首曲子，今天是他孫子生日，他想給孫子一個驚喜，請我?guī)兔Σシ?，他給我1000元點歌費，要我每天都播放他帶來的光碟，我們學(xué)校有規(guī)定，為同學(xué)播放點播一首歌曲收20元，我說1000元太多了。大爺說你連續(xù)幫我播放5天吧，但一次要把整個碟子放完。我開了收費收據(jù)給他之后，到下課時間就為他播放，我很納悶：大爺?shù)墓獾慷际恰逗谏饘俚暮Ｑ蟆罚衣犃擞X得很煩躁?！?/br>
    “請你把那首曲子播放給我們聽聽好嗎？”

    占小慧打開dvd機倉，把光碟放進去，突然一陣鋼鐵與鋼鐵的撞擊聲排山倒海般地沖擊而來，像有幾萬個人舉起大鐵錘在狠敲擊鋼鐵一樣，忽然又像幾千架飛機在轟鳴……音樂的旋律很奇怪，聽了讓人心煩，忍不住想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

    江一明把音樂關(guān)了，把光碟取下，放進物證袋，和吳江走出門外，長長地吐一口氣，好像要把心底的郁悶吐出來似的。他們把占小慧叫到門外，拿出陳剛的照片給她認，她說：“不像，但又有一點像?！?/br>
    “哪里像，哪里不像？”

    “眼睛很像，別的地方不怎么像，相片上的人太年輕了，肯定不是那個大爺?！?/br>
    他們已經(jīng)心里有數(shù)了，想想陳剛用音樂殺人的事，吳江全身起了雞毛疙瘩。江一明和吳江回到醫(yī)院找勞醫(yī)生，江一明問：“勞醫(yī)生，我們找到播放殺人音樂《黑色金屬的海洋》的人，是第一職業(yè)中學(xué)的播音員，我有一點不明白：為什么那么多同學(xué)和老師聽了不會自殺，而何洋會呢？”

    “這樣說吧，一根火柴無法點燃一堆濕柴火，但卻能點燃一堆干稻草，為什么生病的人少，健康的人多？因為健康人有很強的免疫力，而何洋是免疫力極弱的人。”

    一監(jiān)的監(jiān)獄長打來電話，說他們在何洋的枕頭里發(fā)現(xiàn)一封遺書，叫他們過去看看，他們幾分鐘后到了一監(jiān)，監(jiān)獄長把遺書交給他們看，江一明小心翼翼地打開遺書，遺書是這樣寫的：

    政府：

    我辜負了多年來你們對我的改造和關(guān)懷，我對不起你們的良苦用心，我要向你們坦白，是我害死了朱三。

    我把謀害朱三的原因和經(jīng)過交待清楚。

    我很愛我meimei，一想到她流落街頭受人污辱，我如萬箭穿心百般疼痛，我多想親友把meimei帶回家照顧，但沒人愿意去照顧一個精神病人。9月初，我姑媽來監(jiān)獄看我，送給我一件襯衫，臨走時，她示意我襯衫里有東西，她走后，我撕開襯衫領(lǐng)，找到了一封信，信不是姑媽寫的，我姑媽不會寫字，是個陌生人用打印機打印的，他說他叫陳剛，他和我姑姑商量好了，一次性給我姑媽10萬元，作為我meimei的撫養(yǎng)費，然后姑媽把我meimei帶回家，直到我出獄為止。

    但他要我?guī)退鲆患?----殺掉朱三。我嚇了一跳，我不想再殺人，但他把殺朱三的方法教會我之后，我動心了，因為這方法誰都查不出來，事實證明，警察到目前為止還沒找到證據(jù)，如果我不說，也許將成為永久的懸案。

    陳剛說朱三最怕蛇，尤其是眼鏡蛇，因為朱三小時候被眼鏡蛇咬傷過，在醫(yī)院里昏迷了3天，差一點死掉，他見到蛇會嚇到小便失禁。我曾經(jīng)辦過養(yǎng)蛇場，對蛇的習(xí)性很了解，所以他選擇了我。想起meimei的悲慘境況，最后我下決心幫陳剛。

    9月16日，我和朱三去桔林除草，中午休息時，朱三像往常一樣坐在崖壁上看風(fēng)景，機會來了，我乘管教干部在打牌，獄友們在樹陰下睡覺時，悄悄走到林子外，把陳剛事先放在大樹下的眼鏡蛇帶回來，放在離朱三背后1米遠的地方，這條蛇被陳剛麻醉過，它會在下午2：30點之后慢慢醒來，我們開工時間是3：00，時間一到，林隊長的哨聲一響，眼鏡蛇瞬間被驚醒，朱三這時正好起身，一回頭看見一條又長又大的眼鏡蛇昂頭盯著他，正準(zhǔn)備向他攻擊，朱三驚叫一聲摔下崖壁……

    這是我謀害朱三的全部過程，一切像我和陳剛預(yù)謀的一模一樣。陳剛沒有食言，把10萬元交給了我，我把錢交給姑媽，姑媽這才把我meimei接去她家生活，我心里的一塊石頭終于落下了，慶幸的是：我逃過警方的調(diào)查，可以高枕無憂了。

    但是，事情并不如我所愿，陳剛竟然在武警的嚴(yán)密保護下把張財寶殺死了，從那天起，我整天惶恐不安，我想陳剛可能會殺我滅口，果然不出所料，前幾天他給我下了死亡通知書……我知道陳剛無比強大，他想殺誰，必死無疑，所以我要把朱三被謀殺真相說出來，希望我死后，政府盡早把陳剛繩之以法，我可以含笑九泉……

    江一明看了何洋的遺書，對吳江說：“老吳，我們的工作又失誤了，竟然排除何洋的殺人嫌疑，唉，真叫人痛心??！”

    “我們又不是神仙，可以明察秋毫沒有失誤，我們已經(jīng)竭盡全力了……”

    錯愛的結(jié)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