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業(yè)化背景下，基本上全都是訂量越大價格越便宜，均攤到每一件衣服上的成本也會壓低很多。

    牧沐苦著臉，出去給陳黎打了個電話。

    陳老師這會兒大概是沒客人，電話接得很快。

    “陳老師，你想過現(xiàn)在這個情況嗎？”

    “嗯。”

    電話那頭的陳黎應(yīng)了一聲，牧沐幾乎能想象到他沉著地推眼鏡的樣子。

    “當(dāng)時定價的時候，新認識的那些朋友就說太低了，我就有想過這個可能性，但沒想到會超出這么多?！?/br>
    陳黎當(dāng)然想過這個可能性。

    衣服鞋帽加小物，全套加起來888，雖然成本擺在那里，他們?nèi)耘f有得賺，但相對于其他同等工藝水準的同行，定價確實低了不少。

    段瑜這個憨憨，別的方面不說，設(shè)計和制版真的很有一套，到底是在頂尖時尚公司遭受過毒打的人。

    所以在了解過小圈子的生態(tài)之后，陳老師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打著新店首套業(yè)務(wù)不熟練的名頭，行低價沖銷量炒二手博名氣之實。

    對這方面屁都不懂的段瑜和牧沐，輕易的就被陳老師以“新店第一套要誠意滿滿，價格意思意思不虧本討個彩頭就好”這話給忽悠瘸了。

    運營的心，臟兮兮。

    但即便有做過銷量超過預(yù)估的準備，現(xiàn)在的銷量也著實讓陳黎驚訝了。

    但還好，穩(wěn)得住。

    服裝廠的排期在一個月后，做點小調(diào)整問題不大。

    陳老師推了推眼鏡：“我去聯(lián)系包裝盒的工廠那邊，服裝廠那邊你對接一下？”

    “行。”牧沐應(yīng)了一聲，又去聯(lián)系服裝廠了。

    事情很多，他們需要追加的東西大到衣服，小到包裝盒，要加，全都要加。

    段瑜一個人在工作室里瘋狂搓手。

    他真的很少感受這樣的快樂。

    以前在上班的時候，除了極偶爾的秀場和定制之外，他們所有的設(shè)計，都是要因為行業(yè)市場、公司風(fēng)格、商業(yè)等等因素做出非常多的調(diào)整。

    改來改去改到最后，完全看不到最初的設(shè)計理念的事情常有發(fā)生。

    正是因此，他干了幾年之后就放棄了這個榮譽的鐐銬，選擇了自己開辦工作室，做自由設(shè)計。

    雖然生意不算紅火，但也算是實現(xiàn)了他當(dāng)初辭職的目標。

    只是窩在工作室里、僅僅把才華展露給那固定的幾個客人，與看著自己的設(shè)計沖出上千的銷量，知道它被許多人知道、承認，那又是另外的一種截然不同的感受了。

    盤腿坐在椅子上，男明星瞅著銷量傻樂。

    他樂了一會兒，忍不住點開了視頻平臺，開始欣賞起彩虹屁來。

    牧沐在外邊把服裝廠、物流和倉庫全捋了一遍，回來揣著本本，準備出發(fā)去跟他們簽補充協(xié)議。

    牧沐進門的時候，男明星在傻樂。

    牧沐收拾好東西的時候，男明星在傻樂。

    牧沐打了聲招呼準備出門的時候，男明星還在傻樂。

    “……”

    牧沐看著男明星坐在電腦桌前，轉(zhuǎn)著椅子蕪湖傻笑的段瑜，片刻，也忍不住笑了一下。

    算了。

    看男明星這么快樂，還是不把那些亂七八糟的雜務(wù)說出來打擾他了。

    阿宅真是貼心。

    牧沐上前去合上電腦屏幕，塞進背包里：“我去跟廠子對接一下，你別忘了干活啊，捧花還差二十二件！”

    段瑜聞言，一拍胸：“你放心去吧！我全包了！”

    牧沐：“？”

    還有這種好事！

    “記住你現(xiàn)在說的話?！?/br>
    男明星回過神，飛速改口：“降個價？我做十五件？”

    “不?！蹦零鍩o情拒絕，背上裝著電腦和賬本的包，出了門。

    沒有電腦了。

    男明星目送著他出門，坐回裁剪臺上，拿起鑷子和未完成的小捧花，正準備重新投入工作，又覺得哪里不對味兒。

    他想了想，把手機放在了閱讀架上，開始洗腦循環(huán)起牧沐剪的夜鶯之歌來。

    完美。

    男明星心滿意足的動起了手。

    ……

    預(yù)售結(jié)束的時候，銷量停留在了1349件。

    在牧沐的預(yù)估之內(nèi)。

    服裝廠和包裝廠那邊都追加到了一千七的量，就等排期到了進入生產(chǎn)階段。

    等到服裝和包裝完滿完成，又要給出兩個月的時間補款。

    男明星和牧沐兩個人趕在補款日期到達之前，把該做的贈品小物都做完了，將它們小心放進了贈品的圓筒pvc包裝盒里。

    接著，他們在補款日開放的一天后，驅(qū)車前往了倉庫。

    牧沐和段瑜今天準備跟打包團隊一起打包，順便進行最后一遍choucha。

    牧沐一到地方，就拿了個已經(jīng)裝好的盒子，打開。

    包裝盒的設(shè)計也是男明星做的。

    他們的成本之所以有意控制了還這么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出在這個包裝上。

    男明星對衣服相關(guān)的儀式感相當(dāng)?shù)膱?zhí)著。

    這位設(shè)計師堅定的認為，不能當(dāng)面交易的客人拿到衣服時，作為驚喜的不應(yīng)該只有衣服本身。

    一個精美的包裝盒然后里邊隨意的放著衣服和配飾這種行為，遭到了男明星的竭力反對。

    所以他就對包裝盒下手了。

    因為夜鶯之歌的主題，段瑜把盒子封面做成了森林夜晚的月光之下，娃娃穿著衣服一手執(zhí)長杖、一手托舉著鳥籠的剪影。

    盒面的顏色當(dāng)然是與裙子近似的墨綠，盒體為黑色，封面邊框燙金。

    打開盒子，第一層正中躺著荊棘長杖，周圍的盒面圖案是叢生的灰黑色荊棘，墊在長杖下邊的，是拉菲草碎紙，象征外來者被荊棘阻擋。

    將第一層取出來，第二層有個小小的保護，幾片薔薇葉將裙子和配飾遮擋住，需要將它們輕輕撥開，才能看到裙子的主體和配飾。

    盒面深綠，印著枯萎的薔薇花叢，第二層與葉片的遮蔽，象征夜鶯女王在她的森林領(lǐng)地中央。

    第三層便露出了金色的鳥籠與精巧的機械夜鶯，周圍的盒面是無光的黑色，黑色拉菲草層疊著保護著機械夜鶯與鳥籠，象征夜鶯女王將它藏在了暗無天日的森林深處。

    另外還有個只印了他們工作室logo的粉色小盒子，是用來格外放贈品的，只做了50個。

    牧沐在這邊檢查盒子和衣服，那邊包裝廠的人聽聞搞這個包裝設(shè)計的大兄弟來了，正熱情無比地詢問他有沒有考慮過跳槽。

    牧沐：“……”

    說笑了，跳不了的哈。

    嚴格來講，工作室明面上的老板就是他段瑜本瑜。

    老板哪能跳槽，他必須跟工作室同生共死！

    不過牧沐也能理解，他第一次看到這包裝盒子打樣的時候也有驚艷到。

    男明星一邊得意，一邊拒絕了包裝廠挖人的鋤頭，沖進了倉庫里。

    打包團隊有十二個人，一千余件的量對他們來說也就是一個上午的事。

    補款第一天，補款的人數(shù)只有四百出頭。

    物流下午來收貨，牧沐和段瑜一合計，請了打包團隊的人搓了一頓大餐，喜得包工頭承諾的下次合作九八折的口頭優(yōu)惠。

    等到補款日期結(jié)束，倉庫里1700件貨，除去有瑕疵的62件，還剩余563件。

    根據(jù)陳老師的指示，于一個月之后，在不少開箱視頻和返圖的加持下，掛上了通販的鏈接。

    通販掛了400的庫存，剩下的等著以后漫展之類的活動，現(xiàn)場賣。

    還有實體店，雖然還沒開張，但怎么也得給實體店留點貨。

    從補款開始，基本上就純粹是倉庫與物流的忙碌了。

    這一趟的收益，撇除他們支出，不算人力費用，三個人統(tǒng)共賺了二十七萬。

    去掉工作室租金，又給大哥上貢了10%，還剩二十四萬出頭，抹掉零頭，剩下的錢三個人分。

    作為主設(shè)計的男明星拿走四分，處理雜事和制衣主力的牧沐拿走四分。

    陳老師到現(xiàn)在還沒辭職，仍舊是兼職，于是他拿走了兩分。

    牧沐拿到錢，第一時間就把之前挪用原主賬上的錢給補上了。

    牧沐看著那張卡的余額，心里的最后一點包袱也終于落了地。

    當(dāng)牧沐翻著段瑜的設(shè)計冊，開始挑第二套衣服時，不知不覺，元旦已至。

    z市的冬天是沒有雪的。

    最低也有個十六七度。

    牧沐偏頭看了看窗外，窗外的天空仍舊掛著太陽，只是溫度沒有那樣猛烈了。

    房間里安靜得只有牧沐翻閱紙張的聲音。

    倏然，段瑜猛地一拍桌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