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搞出個設(shè)計(jì)，手上正熱乎著。”牧沐答道，他跟著秦煜城走到電梯口，低頭看看自己手里的購物袋，頭皮發(fā)麻。

    實(shí)不相瞞。

    他有許多年沒有給別人送過禮物了。

    以前送出禮物的對象也只有他mama——而mama，不論送出什么，哪怕阿宅只是給她做一頓豐盛的大餐，她都會非常高興。

    可、可惡。

    送禮物應(yīng)該走什么流程來著？！

    之前秦煜城是怎么做的？

    牧沐指尖有一下沒一下的摳著購物袋的羊毛繩，回憶了一下，略一遲疑，正要把購物袋塞給秦煜城，電梯就到了。

    電梯里邊站了兩對情侶。

    光天化日之下?lián)ППУ模浅Ｓ袀L(fēng)化！

    牧沐默默把剛剛抬起來一丟丟的手放了回去，跟著秦煜城走進(jìn)了電梯。

    秦煜城看到了牧沐手里拎著的袋子：“今天去買東西了？”

    “……嗯?！蹦零鍛?yīng)了一聲，猶豫片刻，小聲道，“……是給你的，禮物。”

    秦煜城一愣。

    “給我的？”

    旁邊兩對小情侶暗戳戳看了過來。

    男孩子露出了一點(diǎn)點(diǎn)羨慕。

    “……你送我相機(jī)的回禮?！蹦零褰忉?。

    于是旁邊的女孩子也露出了一點(diǎn)點(diǎn)羨慕。

    秦煜城看著牧沐，有些呆愣——甚至顯出了幾分驚愕。

    他完全沒想到牧沐會給他送禮物。

    雖然是回禮，但那也是禮物。

    牧沐解讀不出秦煜城發(fā)愣的意思，只好硬著頭皮把購物袋塞到了秦煜城手上。

    秦煜城下意識接住了，垂眼拿出了袋子里的禮物盒：“我可以拆……”

    他話說到一半，觸及了旁邊兩對小情侶好奇的目光，對他們一笑，又把禮物盒放了回去。

    秦煜城異常幼稚地說道：“不給別人看。”

    牧沐：？

    小情侶：？？

    電梯門在此時打開，秦煜城伸手拉住牧沐，健步如飛，一溜煙的上了車。

    一直往后座坐的牧沐被他塞進(jìn)了副駕駛。

    牧沐扭頭看著坐進(jìn)駕駛座、把禮品盒從袋子里拿出來的秦煜城。

    “我拆了？”秦煜城笑著，rou眼可見的興致高昂。

    “……”牧沐看著秦煜城這期待過頭的樣子，突然有點(diǎn)擔(dān)心這份禮物他要是不喜歡怎么辦。

    但買都買了，送也都送了……

    “……你拆吧?！蹦零寰o張的摳住了安全帶，看著秦煜城抽開了禮品盒上的綢帶，抿了抿唇，“你很高興？”

    “嗯。”秦煜城拆禮物的動作不停，“禮物……”他話語停頓片刻，又繼續(xù)道，“我有些年頭沒收到禮物了?！?/br>
    他的養(yǎng)父母很愛他，每年不管什么亂七八糟的節(jié)日，總是會在百忙之中抽出空來，變著法的給他帶來驚喜。

    但從養(yǎng)父母意外離開之后，就沒有人再為他花費(fèi)那么多心思了。

    牧沐隱約捕捉到了秦煜城片刻的低落，但這人隱藏得實(shí)在太好，讓牧沐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他干巴巴道：“那挺巧?！?/br>
    秦煜城拆禮物的動作一頓：“嗯？”

    “我也有些年頭沒送人禮物了?！?/br>
    秦煜城抬眼：“我的榮幸？”

    “那倒也不是，是因?yàn)槟闼土宋遥一囟Y是應(yīng)該的。”牧沐解釋。

    秦煜城挑挑眉，并不介意牧沐這種仿佛還債一樣的說法。

    不管牧沐怎么說，送了禮物是事實(shí)。

    秦煜城記得自己在《圍城》里看過那么一段話：

    吃飯和借書，都是極其曖昧的兩件事，一借一還，一請一去，情份就這么結(jié)下了。*

    如今的情況，將借書換成贈禮，也說得過去。

    ——按照牧沐的說法，如果他再給他送禮物，牧沐是肯定會回禮的。

    這一來二去，情分不就結(jié)下了。

    秦煜城心情格外愉快。

    他打開禮品盒，看到里邊放得規(guī)整的領(lǐng)帶。

    他偏頭看向牧沐，冷凝許久的桃花眼中再一次泛起了點(diǎn)點(diǎn)柔軟的情意：“謝謝，我很喜歡。”

    牧沐卻像是被刺到一樣，飛速收回了視線，話音含混又磕磕絆絆：“……你喜、喜歡就好。”

    牧沐覺得自己壞事了。

    他直覺他好像不應(yīng)該給秦煜城回禮。

    秦煜城看著牧沐。

    牧沐在緊張，指尖絞緊褲腿了都沒發(fā)現(xiàn)。

    秦煜城將禮品盒蓋上，放回購物袋里，放到了后座，發(fā)動了車子。

    牧沐在秦煜城的副駕駛上坐立不安。

    這實(shí)在是個有些曖昧的位置。

    不遠(yuǎn)不近，隔著一小段距離，卻又仿佛能夠感受到另一個人身上傳來的熱度。

    不用轉(zhuǎn)過頭，僅憑視線的余光就可以輕易地將彼此的動作看得清清楚楚。

    哪怕已經(jīng)跟秦煜城相處過一段時間了，牧沐對于這種封閉空間里的曖昧距離仍舊無法適應(yīng)。

    秦煜城看著前方的紅綠燈，偏頭看向牧沐。

    牧沐正襟危坐。

    秦煜城指尖輕敲著手中的方向盤，問：“你喜歡什么？”

    “什么？”

    “你喜歡什么？”秦煜城問，“照你的規(guī)矩，你送了我禮物，我也該回禮?！?/br>
    牧沐：？？？

    還能這么套娃？

    牧沐震驚。

    牧沐鄭重?fù)u頭：“你已經(jīng)送了我最珍貴的禮物了?！?/br>
    秦煜城愣住，他回憶了一圈，臉上輕松自在的神情逐漸凝固。

    牧沐觀察著秦煜城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

    又不開心了！

    這哥們兒當(dāng)真是反復(fù)無常！

    秦煜城冷淡道：“如果你說的是離婚協(xié)議書，我已經(jīng)撕了?！?/br>
    牧沐：？？？

    牧沐差點(diǎn)一口氣沒提上來，當(dāng)場厥過去。

    但沒關(guān)系。

    阿宅小聲道：“沒關(guān)系，我電腦里保存了，你想撕多少份都有。”

    秦煜城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在這里被牧沐反將一軍。

    但他并不覺得有趣。

    秦煜城緊抿著唇，車?yán)镆黄聊?/br>
    他心里燒著火，情感與理智糾纏著，慪得要命。

    在下車之前，秦煜城終于沒忍住，按住了牧沐解安全帶的手。

    “你喝醉酒會說胡話？”秦煜城問。

    “？”牧沐茫然，“不清楚，我很少喝酒。”

    秦煜城定定地看著他，最終慢慢松開了手。

    他看著牧沐解開安全帶下了車，扭頭看向后座上的領(lǐng)帶，突然回頭，重重地砸了一下方向盤。

    喇叭應(yīng)聲響起，連帶著別的車子的警報響成了一片。

    牧沐在車外被嚇得一蹦。

    秦煜城透過防窺玻璃看著他，半晌，收回視線。

    小騙子。

    作者有話要說：　　秦先生無能狂怒：他到底想不想給我一個家?。?/br>
    車：臟話.jpg

    *出自《圍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