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演不下去了 第47節(jié)
哪怕臉一樣,把他們兩個放一起,陌生人都能明確的分辨出其中的不同。 秦煜城闔上眼,定了定神。 濱海路沿著沙灘的一條街,到了晚上,就是酒水與海鮮的天堂。 哪怕明知道海鮮就酒搞不好會直接快進(jìn)到醫(yī)院病床,但難得有了夜生活的人類仍舊倔強的在痛風(fēng)邊緣大鵬展翅。 牧沐和陳黎不喝酒,但剩下的幾個都非常放縱。 就連秦煜城也不可避免的喝了幾杯。 牧沐動作飛快的吃著青口貝,一邊豎著耳朵聽柳高明他們講相聲。 柳高明和段瑜的千里馬和伯樂劇情已經(jīng)進(jìn)展到了瑕瑜工作室的光輝未來。 “我!男明星!服裝設(shè)計師!工作室老板!”段瑜大著舌頭,然后拍了拍柳高明,“投資人!”然后指向秦煜城和牧沐,“模特和模特他老公!” 牧沐頓了頓,糾正:“……我裁縫?!?/br> “好!”段瑜一拍桌子,再一次指向牧沐和秦煜城,“裁縫和模特!” 從模特的老公變成模特的秦煜城心不在焉,盯著遠(yuǎn)處。 陳黎面無表情:“別跟他計較?!?/br> 段瑜耳朵尖:“運營公關(guān)!莉莉男士!重拾大學(xué)知識!專業(yè)對口!” 他說著,重重地拍了一把陳黎的肩,陳黎手上拿著的粉絲扇貝瞬間只剩下了扇貝。 陳黎看著掉到地上的粉絲,覺得自己早晚有一天把段瑜碎尸萬段。 柳高明兩眼亮晶晶地附和著,牧沐感覺他好像真的在考慮把錢投給段瑜的工作室。 牧沐又啃完了一個青口貝,轉(zhuǎn)頭看了一眼秦煜城。 秦煜城側(cè)著頭看著夜幕下的遠(yuǎn)方,牧沐順著看過去,什么都沒看到。 牧沐收回視線,伸手拿了個生蠔。 “那邊是民政局?!鼻仂铣峭蝗婚_口說道。 牧沐聽到關(guān)鍵詞,瞬間就支棱起來了。 秦煜城在思考離婚的事情。 在他看到牧沐倒了水在掌心里,灑到桌面上,方便老板過來鋪一次性塑料桌布的時候,他終于完完全全的確定了。 這個人絕不是他記憶里的那一個。 哪怕有那么一些奇怪又巧合的重疊,也絕不是他記憶中的那一個。 秦煜城曾嘗試過帶那個牧沐來這種路邊的攤面嘗嘗鮮,那個牧沐不動聲色的反復(fù)擦拭著桌面,嘴上不說,臉上也沒什么表現(xiàn),但渾身上下都寫滿了再明確不過的反感和拒絕。 從那之后他就再也沒做過這種嘗試了。 秦煜城想起那個近乎逼仄,但仍舊被牧沐收拾得井井有條的工作室。 想起牧沐對綠植的熟稔和驟變的口味。 這小笨比演技稀爛,漏洞百出。 光這么小半個月的相處,秦煜城都能就牧沐暴露出來的馬腳寫個兩萬字的論文分析。 很多事情都可以偽裝,但這種復(fù)雜又?jǐn)?shù)量龐大的生活細(xì)節(jié),是不可能全都裝得如此自然的。 人的本能不會騙人,下意識的反應(yīng)也很難作假。 秦煜城看著這個牧沐。 對方那張漂亮的臉上被貝類的殼蹭上了一道油,像貓咪的胡須,隨著他咀嚼的動作一動一動。 秦煜城目光被那道油跡吸引,頓了頓,抽了張紙,有些粗魯?shù)睾夏零宓哪槨?/br> “臉上有油?!?/br> 牧沐:“啊?哦!” 牧沐茫然地接住臉上飄落的紙巾,順著秦煜城的指揮擦掉臉上的痕跡。 旁邊的男明星發(fā)出了長長的“噫——”,對他們的動作指指點點。 秦煜城瞥他一眼,又重新看向牧沐。 這個牧沐不是他的敵人。 那么把這個無辜的人困在身邊,就是錯誤的事情。 但…… 秦煜城拇指撫上啤酒杯沁著水珠的杯壁,擦出一條水跡。 他喜歡熱鬧,喜歡有人陪伴。 自養(yǎng)父母亡去后他孑然一身,又為事業(yè)忙碌了太久。秦煜城仔細(xì)一想,都已經(jīng)記不清上一次跟朋友一起出來喝酒侃大山是什么時候了。 再仔細(xì)想想,可以稱之為“朋友”的人,他竟然一個名字都叫不出來。 秦煜城看著桌上都快堆成小山的貝類外殼,還有剛上桌熱騰騰的麻辣小龍蝦,片刻,慢吞吞道:“我喝酒了,回去得你開車?!?/br> 牧沐等了半天就等來這么一句,差點要罵人。 你提民政局,跟我臉上的油和你不能開車了有什么聯(lián)系嗎?! 可惡的男主! 牧沐狂怒。 他轉(zhuǎn)頭就給自己倒了杯啤酒,“噸噸噸”干掉了半杯。 阿宅被酒精辣得面部扭曲。 他放下酒杯,憤憤道:“找代駕!” 秦煜城看著他的動作,終于沒忍住,笑出了聲。 牧沐:??? 這很好笑嗎?! 鎢絲燈的光亮落在秦煜城眼里,像是夜晚被漁火點出星星的海面。 看來這小笨蛋還不會開車。 秦煜城喝了口酒,勉強壓住了笑意。 反正離婚還要預(yù)約。 秦煜城想。 就讓他多貪心一會兒吧。 第二十四章 牧沐拿著軟皮水管站在露臺上,時不時扭頭看一眼房子里。 與露臺相接的是客廳,一面拐角落地窗為門,照著陽光房設(shè)計的,上方的頂斜斜向下,中間鑿空安上了幾塊玻璃增加采光。 這也就導(dǎo)致了,白天人在露臺上的時候,不打開這扇玻璃門,反光就會讓外邊根本看不清屋內(nèi)的模樣。 但坐在屋子里,卻能夠?qū)⒙杜_上的一切納入眼中,清清楚楚。 雖然也是防窺手段的一種,但現(xiàn)在這種情況讓牧沐格外不安。 牧沐捏著軟皮水管,時不時轉(zhuǎn)頭看一眼屋里。 玻璃門被他留了道可容一人側(cè)身出來的縫隙,牧沐就透過這道縫隙小心的關(guān)注著里邊。 說個恐怖故事。 這是秦煜城第五天早起做飯了。 聽我說,兄弟,這很恐怖,非??植馈?/br> 偶爾早起做飯倒是沒什么問題,誰都有一時興起的時候。 連續(xù)幾天早起,牧沐也就當(dāng)工作日,反正不能賴床,干脆做飯來算了。 但今天是周六。 今天是周末,周末放假。 天呢! 這可是周六! 秦煜城一個社畜在周末竟然還早起做飯! 這是人類做得出來的事嗎? 當(dāng)然了,牧沐尊重人類的多樣性,這世上肯定也是有這極度自律的人存在的,尤其秦煜城是個無情的工作機器,每天早上爬起來做飯好像也沒什么問題。 最讓牧沐害怕的,還是這哥們兒對他態(tài)度——秦煜城開始每天給他微信報備回不回家吃晚飯,下班比較早的話還會去工作室接他。 這五天里,秦煜城跟陳黎和段瑜都已經(jīng)混熟了,還又參與了一次他們的宵夜聚餐。 牧沐害怕極了。 他覺得秦煜城一定哪里有問題,尤其是腦子。 牧沐關(guān)掉水龍頭,掃掉積水,拿小鏟鏟給被水浸濕的盆栽們松了松土,最終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回了屋。 牧沐的飲食習(xí)慣始終傾向于中餐,早飯一般就是包子油條煎餅果子小面米粉之類,而秦煜城大概是因為總是趕時間,早餐大都是只需要稍微加工一下就能隨手帶走的西式。 秦煜城端著碟子放到餐桌上,看著走進(jìn)來的牧沐,不出意料地看到了對方臉上調(diào)色盤一般的糾結(jié)。 這個牧沐身上有秘密,這顯而易見。 但這世上又有幾個人沒有秘密的? 秦煜城并不在意這一點。 他只是覺得,每天早上都能看到牧沐亂七八糟的表情,這一天就能從輕松和快樂的情緒里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