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就給你換。”黑暗神也從王座上下來，語調(diào)近乎寵溺，“喜歡什么樣的？”

    茉伊拉垂眸想了想，發(fā)現(xiàn)還真不好選，只說道：“舒服一點的?！?/br>
    黑暗神攏了下斗篷，漫不經(jīng)心地打了個響指。

    只見充滿頹廢美的白骨王座，化為鎏金的黑天鵝絨高背椅。

    茉伊拉贊許地點了點頭：“我喜歡這個?！?/br>
    黑暗神眼眸微彎。

    “好，我的陛下?！?/br>
    茉伊拉：“陛下？”

    “所以你認為我為什么想讓你當魔王？”黑暗神故意拉長語調(diào)，閃爍著微光的狹長紅眸暴/露了祂愉悅的心緒，“這樣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叫你‘我的陛下’了?！?/br>
    茉伊拉：“……”

    原來繞了一大圈，根源出在這里。

    她拒絕被祂稱為“我的玫瑰”，而祂也不想直呼“茉伊拉”，便想了這樣一個方法。

    茉伊拉搖了搖頭。

    腦回路真的不一樣。

    “時候到了?！?/br>
    黑暗神抬起手，幾只烏鴉落在祂的胳臂上。祂微微低下頭，下達了一串神諭。

    烏鴉朝著惡魔領(lǐng)主的宮殿四散飛去。

    “現(xiàn)在我們該做點什么？”茉伊拉問。

    “你想?yún)⒂^一下深淵嗎？”黑暗神柔聲蠱惑，“巡視一下你的領(lǐng)地?！?/br>
    “可以，”茉伊拉想了想，“但還是等到加冕為魔王之后吧，那樣才名正言順?！?/br>
    惡魔的領(lǐng)地意識比較強，她怕還沒過去，就被對方給撕碎了。

    “我的陛下，”黑暗神微瞇眼眸，血月的光芒印入狹長瞳孔，“是你撕碎他們才對?！?/br>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茉伊拉好奇道，“我不是你的信徒，你也能聽到我的心聲嗎？”

    “這太好猜了?！焙诎瞪駪脩玫厣炝藗€懶腰，“不過你后面半句話是什么意思?！?/br>
    “……？”茉伊拉還沒反應(yīng)過來，便又被黑發(fā)神明攔腰抱起。

    “你還認為自己是光明神的信徒？”祂一邊經(jīng)由中庭飛往神殿深處，一邊低啞地問。

    茉伊拉有些心虛地說：“當然，我也可以信仰您，偉大的黑暗神冕下?！?/br>
    黑暗神不怎么愉快地輕哼了一聲：“可以這么快改信黑暗，我看你也沒有多虔誠?！?/br>
    茉伊拉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無法反駁。

    她本來就不怎么虔誠。

    但她還是嘴硬道：“我只對黑暗虔誠，光明什么的早就被我拋棄了?！?/br>
    她此刻正被黑暗神抱在懷里，卻沒有注意到，神明陰暗的瞳孔拉長成一條危險的細線。

    “是么?！焙诎瞪竦统恋穆曇粼陬^頂響起。

    茉伊拉很有求生欲地點了點頭。

    黑暗神輕笑了一聲，不再說話。

    “您要帶我去哪里？”茉伊拉問。

    黑暗神挑起眉梢：“……想知道么?！?/br>
    茉伊拉抓住神明繡著銀線的深黑衣襟，認真地點了下頭。

    “去睡覺。”黑暗神懶洋洋地說，“剛剛復(fù)蘇不久，我感覺還沒睡夠?！?/br>
    “復(fù)蘇？”茉伊拉睜大眼睛。

    她想起黑暗神剛才說的——

    “血月降臨之日，沉眠的古老魔神將會蘇醒?！?/br>
    “那什么老魔神不會指的就是你自己吧？”

    茉伊拉抓著黑暗神衣襟的手指微微攥緊。

    “……什么老魔神?！焙诎瞪裣訔壍卣f，“我還很年輕。”

    “是是是好好好?！避砸晾瓘纳迫缌鞯攸c頭。

    黑暗神懷抱著她落在地上，幽幽地嘆了口氣：“……我們到了?！?/br>
    這里是一處單獨的庭院，院落里點綴著噴泉和薔薇，看上去還算正?！绻鲆暷切┆b獰的惡魔雕塑，和頭頂被血月染紅的天空的話。

    “如果你不喜歡的話，我就把這些雕塑都換掉。”

    黑暗神緋紅的眸光淡淡瞥向那些深淵審美的雕塑。

    茉伊拉搖了搖頭：“……沒關(guān)系，看久了就習(xí)慣了?！?/br>
    她倒不在意這些外物，只是看黑暗神的意思，是要她在這里常住嗎？

    黑暗神也不糾結(jié)這個，走過去為茉伊拉打開了房門，層層疊疊的帷幕之后，是奢華頹靡的宮殿。

    祂跟著她走了進去。

    茉伊拉茫然回眸：“您不是要去休息嗎？”

    “就在這里休息?！?/br>
    “那我呢？”

    黑暗神斂眸淺笑：“當然是和我一起?！?/br>
    茉伊拉：？？？

    茉伊拉：?。?！

    她難以置信地瞥了黑暗神一眼，觀察著祂臉上的表情。

    “您知道您是神明嗎？”

    黑暗神優(yōu)雅地頷首：“……謝謝你的提醒?！?/br>
    茉伊拉：“所以您是不是應(yīng)該住更大更豪華的地方？不用和我一個小小的墮天使擠在一起？”

    “我的陛下，”黑暗神用冷白修長的指尖撩開垂落的紗幔，俊美的容顏距離茉伊拉極近，“能和你住在一起是我的榮幸才對。”

    茉伊拉嘆了口氣：“好吧，你去住那邊的偏殿?！?/br>
    黑暗神薄唇微動，剛想表示異議，唇瓣便被少女纖白的指尖封印住了。

    茉伊拉將手指豎在黑暗神的唇上：“作為替身，應(yīng)該……聽話。”她勾起唇角。

    “好。”黑暗神愉悅地答應(yīng)著。祂說話的氣息拂過茉伊拉的指節(jié)，讓她想要縮回手，但黑發(fā)神明已經(jīng)先她一步握住了她的手腕，薄冷的舌尖如蛇一邊舔/舐著少女小巧的指骨。

    茉伊拉臉色薄紅：“我命令你放開我?！?/br>
    黑暗神適可而止地松開手，含笑注視著銀發(fā)少女快步跑回寢殿，狠狠地關(guān)上了大門。

    茉伊拉沒想到在深淵里還能睡得這么舒服。

    竟有種境遇糟糕到了極點，反而無牽無掛的感覺。

    而且……有些時候好像也沒那么糟糕。

    第二天她是被黑暗神喚醒的，祂居然親自將早餐端到了她的床邊。

    茉伊拉連忙對自己施放了一個清潔神術(shù)，在看到黑暗神一眨不眨地盯著她以后，她不好意思地笑道：“抱歉，我掌握的黑暗法術(shù)里沒有和清潔有關(guān)的，只好使用神術(shù)了……”

    黑暗神將餐盤放下，微微向前傾身，單手撐在茉伊拉的床沿，定定地凝視著她。

    茉伊拉抱著被子向后縮了縮：“？”

    “你沒有墮落?！焙诎瞪駟问帜笞∷南骂M，玫瑰色的眼眸血光流轉(zhuǎn)，“讓我看看你的翅膀。”

    “……你、放開我?！避砸晾劢欠杭t，“我還沒有換衣服?！?/br>
    她身上只穿著一件絲質(zhì)吊帶睡衣，漂亮的鎖骨隨著略顯急促的呼吸微微起伏。

    黑暗神抿緊唇線，依言松開她的臉頰，后退了一步。

    “……算了?！避砸晾瓏@了口氣，轉(zhuǎn)過身將后背展現(xiàn)給黑暗神，“反正你遲早也會發(fā)現(xiàn)?！?/br>
    系統(tǒng)雖然發(fā)生了故障，但[翅膀變色偽裝]她可以cao縱，暫時將[墮落黑翼]的效果取消了。

    于是在黑暗神的視野里，少女白皙纖柔的脊背上，緩緩張開了一對綿軟漆黑的羽翼，羽毛的顏色隨著時間推移逐漸褪去，化為與她的肌膚顏色相似的潔白。

    既圣潔，又誘/惑。

    仿佛天使和魔鬼同時居住于這美麗的軀殼之中。

    神明綺艷的紅眸染上晦暗，像是在抗拒著什么般壓下眼睫，不再看她。

    身后一直沒有動靜，茉伊拉微微側(cè)過半張臉，朝黑暗神看去。

    “知道我沒有墮落，你會生氣嗎？”

    黑暗神還是不看她：“……不會?！?/br>
    深紅月光勾勒出少女昳麗的側(cè)臉線條，冰藍色的眸底仿佛也盛開著秾麗的薔薇。

    “為什么不看我？”她輕聲問。

    黑暗神輕嘆一聲，解開外袍披在了她身上。

    “……穿上衣服?！?/br>
    繡著銀線的深黑法袍觸感冰冷，茉伊拉覺得有點不舒服，一把扯了下來。

    “我有穿衣服啊?！彼诎l(fā)神明微微歪了下頭。

    黑暗神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地呼出。

    “……我去外面等你，記得用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