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雀 第9節(jié)
江宴行輕笑,語氣沉澀,讓人琢不透情緒。 “三公主在南齊,就是這般給太后捏肩的?” 第10章 誘她(五) 想和你說話 沈歸荑猛地抽回了手,江宴行的動作讓她莫名有些發(fā)怵,她摁了摁自己的手心,強迫自己將那股不安壓下,剛想將手收回袖內(nèi)。 只一秒,她便頓住,想到江宴行方才的反應(yīng),又抬手繼續(xù)搭在了他的肩上。 對于江宴行方才的疑似質(zhì)問的語氣,沈歸荑只當沒聽出來,穩(wěn)了穩(wěn)心神,開口,“自然是不一樣的?!?/br> 她并未否認方才的行為,只繼續(xù)道:“太后是我皇祖母,殿下嘛,是.....” 說到這,沈歸荑便停了下來,江宴行也順著她的話淡淡問了一句,“是什么?” 沈歸荑只抿唇笑,也不答,抬手繼續(xù)摩挲江宴行的脖頸,輕咬著話,小聲道:“殿下不若猜猜?” 手再一次覆在江宴行脖頸上時,卻被他攔住了,他弓起食指抵著沈歸荑的手背,只是輕輕地往旁側(cè)推。 沈歸荑的手被他拂開后,才聽的江宴行冷淡的聲音傳來,“三公主歇歇吧。” 說罷,他放下手中的奏折,便起了身。 沈歸荑站在位置與他挨得近一些,江宴行這方起身,身量便猛地一高,沈歸荑掀了眸,發(fā)現(xiàn)自己才到江宴行的肩頭。 見他要走,沈歸荑連忙去拽江宴行的袖子,江宴行被她拽得頓住,抬眸看她,少女擰著眉幽幽地看著他,似是有些不滿,“殿下去哪?我還沒給殿下捏完肩呢?!?/br> 江宴行視線落在袖上,只覺得厭惡,他慢吞吞的將袖子抽回,那衣料便從沈歸荑指尖悠悠滑走,眼看只剩下一角,她適才用了力,緊攥著不讓江宴行拽走。 她用力江宴行也用力,竟是將她往前扯了兩步,眼見沈歸荑離他近了些,又近了些,江宴行才不敢再拽。 他語氣一貫的冷淡,“不必,三公主回去吧?!?/br> 說罷,他斂下眸子,視線落在自己的袖子上,示意沈歸荑松手。 沈歸荑抿著唇,只裝看不懂,半天也不肯松手。 恰逢外頭有人敲了門,隔著門扉傳來劉平樂的聲音,他道,“殿下,該用膳了?!?/br> 江宴行還未開口,沈歸荑便又抬起了眼,眸子亮晶晶的,語氣也帶著期盼,“殿下我可以留下來用膳嗎?” 無言半晌,江宴行終是沒了耐心,他冷冷道:“你有何目的?” 沈歸荑無辜道:“沒有目的啊,我就是想和你說話,想和你一起吃飯,殿下這都看不出來嗎?” 說著,沈歸荑挪動腳步,靠近江宴行了一些,又多拽了些江宴行的袖子。 江宴行只覺得奏折批得頭疼,又被沈歸荑煩得頭疼,他疑心沈歸荑身份不實,卻沒有足夠證據(jù),便多了些耐心,想要試探一番,可哪里想到沈歸荑竟會這般順桿子爬。 他只覺得眉頭突突直跳,想要強壓下這抹厭怠。 沈歸荑瞧江宴行并未有什么動靜,表情似乎也沒有那么抗拒,她便又靠近了些,一步步的小心挪著,正要抬手。 江宴行自然注意到她了的小動作,在沈歸荑伸出了手的瞬間,他便極快的抽出身后畫架上的一把折扇。 嘩一聲打開,扇柄在他手心翻轉(zhuǎn),扇沿劃出一道圓弧,最后被他拿在手上,壓住了沈歸荑的手背。 江宴行動作極快,不過瞬間而已,沈歸荑便被他擋開。 他雖沒說話,但看向沈歸荑的眼神卻是極為幽暗。 沈歸荑作勢要動,江宴行壓下的折扇便更用力。 也不知這扇子面是紙?zhí)?,還是被江宴行拿在了手里,扇沿壓著的手背竟是陣陣發(fā)痛。 江宴行水平挪動扇面位置,她便覺得如刀割一般,沈歸荑吃痛的啊了一聲,這才退避三舍的收回手。 她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背,細白的rou翻出薄薄一層,透著一道淺紅色的痕跡,似乎是用力去擠,就能往外滲出血珠來。 江宴行眸色不改,見她收了手,這才慢吞吞的合上了折扇。 五指修長,握著玉柄折扇,一根白色絲絳墜著珠串,襯得手指如玉修潔。 他眼皮半遮,斂出了矜冷,猶如霜雪,拒人千里。 沈歸荑捂著手背,略蹙起眉頭。手上疼痛介于割破與沒割破之間,裹著最外頭的一層最脆弱的肌膚,要將這泛著酸蟄的疼痛發(fā)揮到極致。 她沒想到,這么一柄折扇卻能將她的皮rou割開來。 好么,她知道江宴行不待見她,更不想自己碰她,沈歸荑斂下眸子,心里微微冷笑。 她瞧著江宴行把折扇放了回去,便趁他不注意,直接撲上去,哎呦一聲,好似被被絆到了一般,摟緊了江宴行的腰。 若是之前的行為算得上是勾搭的話,那沈歸荑這次便是故意惡心他,而且外頭那公公敲門聽見不應(yīng),定是會推門來瞧瞧的。 這么一想,她便摟的更緊了。 恰逢外面又傳來劉平樂敲門的聲音,似乎是喊第一次時沒聽到回應(yīng),這次喊便帶了些疑惑。 江宴行掀眸,視線掠過窗外,最后落在沈歸荑身上,臉色已然鐵青。 他忍了又忍,終是將喉中那股翻涌的怒氣壓下,作勢要去扯她。 可下一秒,卻聽見門口傳來“吱吖”一聲,門被推開,劉平樂一臉驚愕的僵在門口,下一秒他便啪的一聲關(guān)上房門。 這開門又關(guān)門,速度快的絕不超過三秒時間。 關(guān)上門后劉平樂驚魂未定地拍了拍胸脯,拍完之后又一臉悔恨,硬生生地對著自己的側(cè)臉抽了兩下,這才作罷。 嘴里還念念有詞,“我叫你手賤!叫你手賤!” 卻說這屋里的兩人,沈歸荑聽見了推門聲,便瞬間消停了下來,待再聽見關(guān)門聲后,屋內(nèi)便陷入了安靜。 只是安靜的太過可怕,江宴行也沒有任何反應(yīng),她不由得有些緊張。 下一秒,沈歸荑便覺得有什么東西抵在了她的額頭上,硬是強迫她揚起了腦袋,一根手指朝她壓來,擋住了大片視線,指縫之間才能看得到江宴行的臉。 那人面容再不復(fù)之前的冷淡,渾身猶如寒霜籠罩著,他厄瞇起眸子,勾起了一道危險的弧度,薄唇輕啟,吐出兩個字,“松手?!?/br> 沈歸荑額頭被江宴行指尖點著,被迫后仰,她不得已才松開了手。 江宴行用了力,額頭被他點的有些疼,沈歸荑扁了扁嘴角,小小的后退了一步,才慢吞吞的揉著自己的額頭。 江宴行壓根不給沈歸荑說話的機會,他半分也不想看到沈歸荑,便轉(zhuǎn)過了身,寒聲道:“帶上你的東西,出去?!?/br> 一句冷到聽不出任何情緒的話,沈歸荑一幅不敢再造次的模樣,她慢吞吞的走回桌案前,將匣子蓋上、提起,作勢要走。 但她很快便又頓住,抬眸去看江宴行,語氣帶了些試探,“那我明日再來?” 江宴行并沒有給她回應(yīng)。 沈歸荑又小聲的補了句,“這茶花酥涼了,待我明日再做一份,給殿下送來。” 說罷,將那盤茶花酥放入匣中,蓋上蓋子,便推門走了出去。 劉平樂還在門口候著,乍一看到沈歸荑出來,神色瞬間變了,語氣都恭敬了不少,“三公主慢走?!?/br> 沈歸荑聽出了劉平樂語氣的變化,卻也沒說話,只是對他笑了笑,便提著匣子下了臺階,叫上守在宮外的鴉青走了。 鴉青一邊跟著沈歸荑往繁靈宮走,一邊去瞧她,“公主你這頭發(fā)怎的亂了不少?” 頓了頓,她又看了眼沈歸荑的表情,也瞧不出什么來,語氣便有些不確定,“太子殿下欺負你了?” 沈歸荑輕輕的啊了一聲,看向鴉青問道:“發(fā)髻亂了么?” 鴉青指了指自己的額前,給沈歸荑示意。 沈歸荑適才笑了,她將食匣子遞給鴉青,手指捋了捋額前的碎發(fā),自覺整齊了后,開口道:“沒有,只是風(fēng)吹的了。” 瞧沈歸荑神色正常,不像是作假,鴉青便不再多問,提著匣子跟在沈歸荑后頭。 - 江宴行被沈歸荑鬧得心情不佳,午膳也沒吃幾口,劉平樂瞧見了也不敢說話,站在一旁頗有些戰(zhàn)戰(zhàn)兢兢,他生怕是自己那門推得不適宜,讓這位太子爺煩悶。 他往后挪了點,又挪了點,想要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站那么靠后作甚?”江宴行冷不丁開口。 劉平樂嚇得一哆嗦,連忙邁回了原位置,還往前湊了些,“殿下有何吩咐?” 江宴放下筷子,眉宇間浮上了些倦怠,“撤了吧,”頓了頓,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道:“將遇知叫過來。” 聽得吩咐,劉平樂絲毫不敢停頓,趕緊出去支人進來撤膳。 前頭劉平樂出去,后頭便有個侍衛(wèi)推門而進,他進來先拱手,“殿下。” 江宴行看著遇知頓了片刻,開口道:“孤瞧你胖了?” 這話說得遇知臉一紅,有些不好意思,他抿了抿唇,開口,“蒙殿□□恤,在宮中這段時間伙食有些好,屬下不免貪了嘴。” 江宴行聽著便笑了,又多看了遇知兩眼,笑罷,他沉吟片刻,才切入正題,“孤記得你是巫蠱山的人?” 南齊位置偏南,多懸崖深潭,在這深潭崖下,便有一個巫蠱族,善用毒用蠱,隱居數(shù)百年。喬妃身邊的蠱女,便出自巫蠱山。 遇知聞言一愣,點頭。 見勢,江宴行從袖里拿出一小包東西,放在桌上推到遇知面前,“瞧瞧這是什么?!?/br> 遇知去拿時,江宴行便開口解釋,“這東西是前幾日孤去南齊路上遇刺,在其中一位刺客衣上取的,叫太醫(yī)院那群老頭子看,說這東西太毒,應(yīng)是巫蠱山的東西。” 聽江宴行說著,遇知也便打開那包東西,里面是極少地淺黃色粉末,他擱在鼻尖嗅了嗅,卻是狠狠皺起了眉,“這東西殿下從何得來?” 江宴行瞧遇知表情有些凝重,有些不解,“怎么,你認得?” 遇知沉吟片刻,才開口,“不瞞殿下說,這東西屬下的確認得,還是屬下親自研制的毒,名叫奪珠散,遇水腐蝕力極強?!?/br> “只是,”他頓了頓,抬眸看向江宴行,“只是這配方,屬下并未宣揚出去,唯一知道這奪珠散的人,也早在五年前墜下懸崖死了。” “哦?”江宴行聽得眉尾一挑。 “這是從南齊的三公主那兒來的?!彼粗前S色地粉末,似乎突然來了興致,“若是墜崖的那位沒死,去了南齊的宮中也說不定。” “不可能!”遇知語氣突然加重,眼眶有些發(fā)紅,捏緊了拳,“她,她?!边B續(xù)兩個她后,遇知便沒了聲。 江宴行倒也不關(guān)心這些,遇知不說他也不問,只是掀起眸子看了遇知一眼,又懶懶的斂下,“孤喊你來,便是為了此事,你且去南齊查個清楚,這奪珠散到底從何而來?!?/br> 吩咐完后,見遇知應(yīng)下拱手要走,他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便又喊住了他。 “吩咐下去,日后三公主來,不必再通報了,直接讓她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