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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淵便道:“依你。” 于是一路北上,越關門,進遼中。 從瓊花玉樹到邊塞飛雪,這十載,一路相伴,旦暮不離,心路蜿蜒綿遠,便是寸寸蹤影,處處情。 他二人要了一間客房,倒不急著上樓歇息,而是在一樓廳內隨意落座。 客?;镉嬈懔艘粔豨untang的熱茶,又照沉淵的囑咐,端上來一些本地特色的吃食和一個熱湯鍋,見他二人悠悠然地喝了茶,用了飯,才笑嘻嘻地湊上前來問道:“北地天寒,二位客官一路趟風冒雪的趕來,睡前可是要泡個熱湯桶?房中隔間有浴桶,我給二位燒幾桶熱水可好?” 沉淵略一思襯,便點頭應了。 伙計無不殷勤地引他們二人到客房門口,又樂呵呵地跑到伙房去燒熱水了。 屋外雖是寒天徹骨的冷極,但客房內的卻燃著炭火壁爐,甫一進房中,立刻熱氣撲面,如置暖室。 子歌解下了身上的狐皮大氅,連同沉淵的一齊掛好后,終于精疲力竭地往床榻上一仰,生無可戀地哀嚎道:“話說,我彼時一定是靈臺不明腦袋進水,要不然怎么會放著煙雨如酥的垂柳溪畔不待,偏要跑到這邊凄風苦雨的陲小鎮(zhèn)來吃雪渣子?” 沉淵走到床邊坐下,將她的兩條腿抬起來搭在自己腿上,力道極緩地輕柔揉捏著,笑聲問道:“這倒不像你平日里會說的話,怎么,這是累著了還是凍著了?” 子歌閉著眼睛眼神:“又累又凍啊......” “那就先睡一會兒?!?/br> “不了......”子歌動了動小腿,感覺那雙按在自己膝蓋處的手力道拿捏的頗為精準,遂意感舒適道:“行了半天雪路,骨頭縫里都滲著寒氣,我要先泡一泡熱水,然后再睡......哎,給我揉揉腳腕,腳也酸......” 子歌微微瞇著眼睛,此時心慵意懶的神情頗像一只饜足的白貓,沉淵搖頭失笑,手上卻按她所說的,緩緩揉上了她的足腕。 正當時,客?;镉嫙昧藘纱笸盁崴嗌蠘莵?,站在房門口喚道:“二位,熱水給您拎來了,是放門口還是給您送進去?!?/br> 沉淵垂眸看了看躺在床上放賴并沒有起身之意的子歌,便答道:“放門口,有勞了?!?/br> “好嘞!您二位早些歇著,有事沖樓下招呼我一嗓子就成!” 沉淵聽得伙計的小碎步跑下樓的聲音漸遠,才放下子歌搭在身上的腿,將那兩大桶熱水拎進房中,提著走到屋內沐浴的隔間,先將浴桶洗涮了一遍,將熱水灌進去,又兌了半桶涼水,待水溫調的適宜后,才將躺在床上裝死的人拉起來,推到隔間泡澡。 看見那一大桶熱氣繚繞的浴湯,子歌才算勉強打起了幾分精神,慢條斯理的脫了衣裙,將自己沉進水中。 熱流裹身,舒服的忍不住喟嘆一聲。 沉淵穿著里衣走進隔間時,就看見水里的人只露著半個發(fā)頂,整張臉都埋在水中,正如一尾游魚,歡快地吐著水泡泡。 他眼中含著無奈的清淺笑意,在水中抓住了子歌的小臂,將人拎出水面,笑道:“幾歲了?” 子歌順勢往浴桶沿上一趴,懶洋洋喟嘆道:“哎......過得是神仙般的自在日子,幾歲早忘了......來,公子擦擦背......” 她墨色煙云般的長發(fā)盡濕,披散在雪白凝脂的背上,雪膚黑發(fā)間形成極其強烈色調反差,刺得人幾乎眩目,卻難以移開眸光。 沉淵手里握著帛巾,蘸著溫水給她擦背,擦了兩下,卻又沒了動靜。子歌堪堪略帶疑惑地轉過身去,就見沉淵長腿一邁,直徑跨進了浴桶中。 這客棧的浴桶內膛倒是頗為寬敞,先是坐了一個子歌,而后又坐進來一個身長腿長的沉淵,二人之間倒還剩些富裕空隙。 子歌見他進來,立刻神經(jīng)反射般向后一撤,背后緊緊挨上一側的桶壁,如臨大敵般問道:“......你干嘛!” 沉淵漫不經(jīng)心回道:“泡澡?!?/br> 子歌:“......那就不能等我洗完你再洗么?” 沉淵:“省時?!?/br> 子歌:“......可是這樣水容易涼的!” 沉淵:“勞煩伙計再燒來?!?/br> 子歌:“......” 她看見沉淵眼中噙著笑,向她這邊傾身而來,頓時欲哭無淚地抬手抵在他胸前,推拒著哀嚎道:“......公子、公子冷靜點!您老人家仙法力道委實強盛,小女子□□凡胎,著實吃不消......我、我現(xiàn)在腰還酸著呢......來,你轉過去,別看我,清心訣了解一下.......” 沉淵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按在她腰側,疑惑道:“還酸?” 子歌猛地一個激靈,立刻點頭如搗蒜! 沉淵將她人拉得近了一些,猶豫著:“那你......” 子歌:“......嗯?” 沉淵額頭抵在她腦門上,含笑輕道:“那你忍著點......” 子歌:“......” 夜色深沉,沉淵將垂著眼皮奄奄一息的人從水中撈出來,用毯子仔細裹好,抱回床榻上,北地寒冬凜冽,客棧的床上鋪著厚厚的棉墊氈毯,蓬松柔軟又軟和至極。 子歌的腰臀剛一沾床,立刻打了個哆嗦,而后將頭埋在被褥之間,細碎的嗚咽起來。 沉淵在床榻上躺好,拉過杯子給她蓋上,手在被里一下下輕柔地按著她的腰,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溫聲道:“還要裝多久才肯睡?” 子歌聞言抽噎聲微頓,隨后哭聲更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