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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淵聞言,稍稍彎了下唇角,垂眸看向廳中那白衣勝雪的身影,淡聲道:“下靈山入四旬不難,但你只身一人要覓得這火靈石,恐怕卻難如登天?!?/br> 子歌自然答道:“縱使刀山火海,也要勉力一試?!?/br> 沉淵還未曾作答,流彥便接話道:“小荷花莫要太天真了。”見子歌不解,他便笑嘆一聲,將堪堪送到嘴邊的茶盞又放下,解惑道:“你可知,我是如何得知這火靈石的下落的?” 子歌:“請教殿下。” 流彥道:“那四旬城外,本有一道護城之水,那水正是源于城后招隱山脈的一處山泉,招隱山本就化于不周山碎石,自是一處仙瑞騰祥之地,那山泉之水也自然瑞氣縈繞。千百年來山泉潺潺,從無盡時?!?/br> “可前不久,那護城河道的水位卻越來越淺,不肖一月便蒸騰消失了將近一半,四旬城少主多方探查,才發(fā)現(xiàn)是那水源山泉出了蹊蹺。那山泉本是無根之水,奔涌不盡,可連日里卻有枯竭之勢,且那水溫清涼不再,反而日漸溫熱,四旬城派人日夜于山中查探,想要尋個緣由,而最后,終于在招隱山一處懸峰周圍發(fā)現(xiàn)了端倪?!?/br> 說到這,流彥故意停了停,再端起茶盞潤了潤喉,笑問道:“小荷花,你猜如何?” 子歌耐著性子聽他前前后后累述了這許多,卻又故意避開關(guān)鍵重點,不由苦笑:“殿下,您能將這猜謎的雅趣先收一收么?謎題和謎底相去十萬八千里,我怎么猜?” 流彥哈哈一笑,環(huán)顧四周,道:“傻荷花猜不出來,諸位星君不妨猜猜看?” 除了星游之外,座下三位星君皆拋來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白眼。 一直沉默不語的星游此時沉聲問道:“可是靈石之故?” “唔,猜對了一半...”流彥鼓勵他,挑眉道:“再接再厲,剩下的半個謎底你值得擁有。” 星游眸色冷靜,思忖片刻,篤定道:“是赤焰獸?!?/br> “哈!”流彥不由欣慰鼓掌:“不愧是蒼龍星君,不但神法卓絕,這猜謎也是個中好手??!” 這謎底的緣由說長不長,可說短,卻又能追溯到開蒙之初。 洪荒初始,火神祝融與水神共工大戰(zhàn)于不周山巔,最終祝融大勝,共工怒觸不周山,導致天河水傾瀉人間,為平衡水火之力,祝融派下火龍游走于凡地,這赤焰神獸就是那火龍后裔的一支。由于凡塵之水泛濫四野,火神祝融便收走火龍身上的三昧真火,作為其后裔的赤焰獸,便不再身具神火,數(shù)萬年來,赤焰消弭無蹤,卻在不久前突現(xiàn)招隱山一石洞之中,隱匿不出,自此招隱山泉日漸枯涸,四旬城水隨之蒸騰。 有眾多念頭在子歌腦中糾葛纏繞,最終被她梳理成一條條理清晰的直線,貫穿始末,猜到了答案。 “想來,那懸峰周遭某處定是火靈石所在了,而赤焰獸藏匿于此,必是要煉化吸融火靈石,重獲神火之力?!?/br> 流彥頷首,贊道:“終于開竅了?!?/br> 得知那赤焰獸本是火龍后裔后,那四旬城主便領(lǐng)在城內(nèi)設(shè)下祭仙壇,率民眾日夜向龍族叩拜祈禱,那附身叩首磕下的頭,連起來能繞靈界一周,最后,終是拜到了流彥座下。 “我本想著,既然同為龍宗,且司水司火本就相克,何況若是細究那赤焰妖獸還要算是我旁系后裔的小輩,閑來無事去將它收上一收也無妨,可待我到了那招隱山一看——” 四位星君整齊劃一的問道:“如何?” “嘿?!绷鲝└尚σ宦暎骸按虿贿^?!?/br> 四星君:“......” 流彥不甚在意,直言道:“雖然赤焰獸已無神火庇身,但周身烈火卻仍茁燃不惜,加之它天生神力鋼筋鐵骨,此時又有火靈石相佑,術(shù)法增進一日千里,大有重獲神火的巔峰之勢,我又何必白白送上門去挨燙。” 星嬈忍不住偏頭吐槽:“縱然那赤焰獸烈火加持不得近身,但殿下乃天龍之子,又掌司水神功,若是與之相博,倒不見得對那妖獸無可奈何。” 流彥不答反問:“那星嬈閣主真身還是朱雀神祇呢,同屬火神一脈,你舍得以火克火,讓那妖孽燙上一燙嗎?” 星嬈:“......” “巧了?!绷鲝┟约旱目∧槪酚薪槭碌溃骸拔乙采岵坏梦易约?。” 眾人:“......” “況且......”流彥轉(zhuǎn)身,目光在子歌和沉淵之間打了幾個來回,笑道:“我打不過,總有人打得過,我舍不得這副血rou皮囊,可偏偏不將自己的容貌掛心——刀山火海都敢闖上一闖的族姬,招隱山洞又有何懼?” 子歌看著他那張惡趣味橫生的俊臉,忍不住額角跳了三跳,臉上卻攢出來一個笑容:“八殿下說笑了——”她豎起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同要臉,打不過?!?/br> 流彥:“......” 話雖如此,但這火靈石卻是她無論如何都要拿到手,哪怕拼盡這一身靈力,也是志在必得。 “不過八殿下有句話說的沒錯,無論如何,這招隱山洞都是要去瞧一瞧的?!弊痈柁D(zhuǎn)身,再向沉淵施揖禮:“望靈君應(yīng)允?!?/br> 沉淵支頤側(cè)坐,只問:“若是有去無回,你又如何?” 子歌抬頭與他對視,眸光堅韌決絕:“不求歸來,但求無愧?!?/br> 此言既出,眾人難免霎時心驚。 廳內(nèi)一時靜謐無聲,沉淵眉心微皺,看向子歌,眼中似是有一閃而過的情緒,卻因消失的極快,一時難辨難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