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相思默然驚嘆,坐在眼前的這個人,眉眼雖俱是她熟悉的樣子,但五年的時光,早已將他的氣質雕琢的愈發(fā)沉穩(wěn)內斂,愈發(fā)的難以揣測。 兩人仍是相對無語,周子墨往杯子里續(xù)了熱茶,抬眼看她,說:“上次見你,過的應該是不錯?!?/br> 她心里突突一跳,全然明白他另有所指,她挽著蘇禇站在他面前的情景閃過腦子,不知怎么便脫口而出:“我和蘇禇只是舊識。” 說完便馬上后悔,他早已不是她的誰,是她親手推開他,離開他,不要他。那她這算什么,著急解釋什么,怕他誤會什么,她早已不能再妄想。 誰成想他竟笑得有些涼?。骸芭??你的舊識到底有多少?我算不算一個?”語調中竟還帶了譏誚之意。 相思萬萬想不到他會這么說,不由倒吸一口冷氣,只覺得心里狠狠一下,像是有大石狠狠砸上去,然后鋒利的銳角割過心臟,鮮血‘砰’的一聲就涌出來,周子墨見她抿著唇不說話,不知為何竟有了一絲報復的快意:“我不是告訴過你說過,死,都不要再出現(xiàn)么?”那語氣倒像是一盆冰水,直徑從她頭頂澆下來,一直涼到腳底。 她恍惚間明白,周子墨是恨她的。 一想到周子墨會恨她,就覺得控制不住的突然想要流眼淚,是,她是可恨,當初她面目猙獰將他傷得體無完膚,她是可恨。 但他清清楚楚讓她知道他恨她,她還是不能自抑的悲涼,但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她誰也不能怨,誰也不能怪,要怪就怪她自己,她忘記了周子墨曾經說的話,她竟然又出現(xiàn)在他面前,在傷他最深最狠的地方,自取其辱。 匆匆抓了包,她幾乎不敢再看他,便落荒而逃,直到拐出小區(qū)的大門,眼淚才掉下來。 周子墨手里握著的茶杯已經涼透,那寒意從手心開始,順著經脈向上,不一會便攻進心臟,生生擠走了心里的那一絲暖意,房間里的溫度不低,但他就是覺得冷。 他不知道今晚這是怎么了。 她出現(xiàn)的太措不即然,離開的又是這樣快。 他不知道為什么會說那樣的話,他沒有過真的死都不要再見到她,上次已經見過一次,雖然她站在別人身邊,但還能見著她,他真的很高興。他以為自己是恨她入骨,可是看她漸紅的眼眶心里除了那一絲報復的快意,還有更多麻麻娑娑的疼。 茶幾上擺的是她買來的蘋果,他認得小區(qū)門口那間水果店的購物袋,他也常常在那里買水果,他想過很多次那樣的場景,他下班回家,她聽見門鈴聲來開門,門一打開就能看見她的笑臉,或是她從外面回家來,從不自己拿鑰匙開門,一定要按門鈴煩他來開,手里拎著剛買的水果,高興了就自己洗好端上來,不高興了就對他頤指氣使,吩咐他干這干那。 他拿了一個蘋果在手上,低頭聞了聞,氣息香甜。 其實不是這樣,他還沒來得及告訴她,原來她住的那間屋子里有一把琴,他很早的時候在一間古董店得來的,他很久沒聽過她彈琴了,他很想聽。 但她卻厭棄他,一如曾經。 周子墨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把蘋果放在茶幾上,抓起旁邊的車鑰匙就出了門。 ☆、第十一章 相思不知道要去哪里,她不想回酒店,可有沒有別的地方好去,游魂似的順著馬路一直走,不知不覺就到了中心廣場。 廣場已經是擴建后的樣子了,比幼時記憶中整整大了一倍還多,鑲嵌在地面的霓虹彩燈變幻著瑰麗的色彩,一會紅,一會紫,一會黃,一會藍,各種顏色交織,形成不同的花形,像玫瑰,像茉莉,像迎春,像牡丹。 相思找了靠路邊的石階坐下,背過身故意不去看那姹紫嫣紅,可廣場有一束追光燈還是不時打到她身上,她看著地上自己投下的影子,寂寥悲傷。 廣場上的戶外音箱每個都罩上假山石的外模,本來是怡情應景,可每塊石頭上那幾個‘禁止踩踏’的大紅字又顯得極為不協(xié)調,晚上人不多,并不嘈雜,所以音箱里放的歌即使聲音不大,也能讓人聽得格外清楚,是許茹蕓的那首老歌《獨角戲》,許茹蕓的聲音飄飄渺渺,相思坐在那里紅著眼睛聽了一會,眼淚又忍不住啪啪的掉下來。 是誰導演這場戲 在這孤單角色里 對白總是自言自語 對手都是回憶看不出什么結局 自始至終全是你 讓我投入太徹底 故事如果注定悲劇何苦給我美麗 演出相聚和別離 沒有星星的夜里 我用淚光吸引你 既然愛你不能言語只能微笑哭泣 讓我從此忘了你 沒有星星的夜里 我把往事留給你 如果一切只是演戲要你好好看戲 心碎只是我自己 …………………… 不知不覺就漸漸控制不住,越哭越大聲,最后把頭埋在手臂里,幾乎是成了嚎啕。 直到一個清清脆脆的童音在耳邊叫了她好幾聲,她才抽抽噎噎的抬起頭,一個四五歲左右,剪著meimei頭的小姑娘抱,抱著個kitty貓的玩偶,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盯著她,小姑娘怯生生的問:“jiejie,你怎么啦?是不是找不到的回家的路啦?” 她死死咬著嘴唇,用力點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