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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袖袋取出一紙包,輕輕交與莊肅郎,“這是爺爺配的,我以前好奇,偷拿了些,倒是正好符合你的要求。只一點(diǎn),萬不可讓爺爺來查病。不然……”他苦笑,“不然我這小命可就不保了。” “怕甚么?頂多一頓家法罷了?!?/br> “那棍子那么粗!”林公子比了個(gè)碗口大小的樣子,夸張說道。 莊肅郎混不在意地?cái)[擺手,“沒甚么。大不了下次你再有甚么稀奇古怪的東西要入城時(shí),我尋路子幫你搞定。” 林公子故作嚴(yán)肅板起臉,“那就……這么說定了?” 兩人相視一下,齊齊笑了,以茶代酒,碰了碰杯。 莊大人病了。 這病來的詭異又來勢洶洶,諸多名醫(yī)都束手無策。 皇上聽聞他病前曾被靖國公下過藥,又有大理寺、刑部多名官員為證,雷霆震怒下立刻將靖國公府相關(guān)案件提上日程,要求立刻徹查。 直待靖國公被治了罪,莊肅郎依然未病愈,便向皇帝遞了折子,言道自己已無力為國分憂,請辭還鄉(xiāng)。 皇帝未準(zhǔn),賞賜流水般送進(jìn)莊府,又設(shè)下巨額獎(jiǎng)賞廣征名醫(yī)。 這日,杏兒將來府里的第四十一個(gè)大夫送出去后,一回院子,就見杜九娘正拿著一件衣裳站在水池邊,靜靜地看著身邊的柳樹發(fā)呆。 杏兒輕聲問一旁跟著的桃兒:“這時(shí)候風(fēng)涼,你怎么不勸著太太些?”語氣中帶了埋怨,做勢就要提醒杜九娘進(jìn)屋。 桃兒忙拉住了她,說道:“方才我小聲說過,太太未理睬,想來是心中有事?!庇种钢盖f肅郎屋子方向,“太太本是要去看大人,不知想到了甚么,拿了衣裳卻中途改了道。” 杏兒聞言,滯了滯,嘆口氣道:“大人如此,最苦的還是太太?!?/br> 桃兒也滿臉惻然。 其實(shí)她們都想錯(cuò)了。 杜九娘先前是沒有聽見桃兒的話故而未曾搭理,如今她是看池邊花上蜂兒采蜜入了迷,因此駐足不前。 其實(shí)若是平日,她不會被這些吸引住目光。如今心煩意亂下,看著那些辛勤勞作的小東西,反而求得了心中的片刻寧靜。 連日來,她都為莊肅郎的病憂心不已,還曾試圖用面板上的藥救他。誰知幾種解毒、治病的分別用了,卻都沒有成功。 她不由更加擔(dān)憂著他的病情。 因?yàn)榍f肅郎雖病了,可是“鶼鰈情深”的任務(wù)進(jìn)度卻是依然在緩慢行進(jìn)。如今連系統(tǒng)的藥都無法救治他,眼看著他病得越來越厲害,而進(jìn)度條卻毫無停下來的趨勢…… 她突然生出一種恐懼—— 那進(jìn)度條,每前進(jìn)一步,都好似在用消耗他的生命為代價(jià)。 可,這是什么緣由? 難道說,是她的存在阻了他原本的運(yùn)勢,又或者,他的生活本該一帆風(fēng)順下去,而她的到來,擾了他平靜的生活、改了他的命數(shù)? 她滿腹心事偏偏又無人可訴說,沒幾日就瘦了一大圈。 如今她看著辛勤的小東西們,也不過是求得心靈上的片刻安靜。 其實(shí),莊肅郎早就察覺了她的異樣。 他本就心思通透,兩人又是同床共枕最親密之人,如今朝政之事放手大半,他幾乎將全副心思都放在了她的身上,她的心情變化他又如何不知? 本欲將實(shí)情說與她聽,誰料那日她恐懼太甚,竟是在夜間半睡半醒時(shí)主動相擁求、索,引得他一個(gè)沒控制住,忘了自己“身在病中”,賣力上場…… 正是她在極致迷亂之時(shí)說出的幾句話語,讓他忽然改了主意,打算按兵不動、先弄清她話中之意再作打算。 杜九娘在池邊駐足許久,察覺涼意,撫了撫手臂準(zhǔn)備回屋。 桃兒將外衫給她披上,杏兒欲去接她手中之物,卻是被杜九娘拒絕了。 這是她親手為他縫制的衣衫,她想親自交到他手上。 正欲往里行去,有人匆匆來稟。 “太太,林老太爺?shù)搅?!?/br> 林老太爺先前去外地探訪故友不在京中,如今剛剛回京,聽聞此事后便急急趕來。 他給莊肅郎把脈的時(shí)間極長。 雖說平日老人家把脈時(shí)間也不短,可這次已經(jīng)破了他先前的記錄。 待到最后,林老太爺眼中精光四溢猛地看了莊肅郎一眼,又一臉痛惜地說道:“莊大人這病……唉!” 一副“你時(shí)日無多了老夫也無能為力了”的樣子,實(shí)際上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小樣兒你就別裝了”。 莊肅郎沒想到老先生沒戳穿他,用“你我心知肚明”的語氣神色真心道了謝,轉(zhuǎn)而去看杜九娘。 說實(shí)話,比起林老太爺,他更好奇杜九娘的反應(yīng)。 杜九娘仿佛早就料到這個(gè)答案一般,神色間平靜無比,只難過地閉了閉眼,卻沒有絲毫再做爭取的打算。 莊肅郎挑眉。 如果不是他早就知道事情是因?yàn)樽约憾?,此時(shí)看到她眼中深切的自責(zé),怕是會想歪。 可為什么是自責(zé)? 林老太爺走后,莊肅郎故作沉痛地說道:“我……怕是時(shí)日無多了罷!” “不許胡說!”杜九娘急急說道:“都說禍害遺千年,你……命長著呢!” “若真是那樣,便也好了。只是有甚么事我都希望你對我坦白?!鼻f肅郎蒼白著臉虛弱說道:“你我夫妻同心,有何不可對我說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