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頁
“阿柔。” 趙謹克忙將季柔拉到身邊,孟子方亦是完全松了一口氣,他道:“姜伊,跟我回去?!?/br> “孟子方,”姜伊喚她,獵獵江風吹得她裙擺飛揚,發(fā)絲張牙舞爪地像是燃到盡頭的火焰,“我一無所有?!?/br> “原來從頭至尾我一無所有?!?/br> 孟子方的心中刺痛,“姜伊你冷靜一些,跟我回去。” “回去了再讓你趕走嗎?”姜伊反問他。 “你……”孟子方的喉嚨一梗,眸光煩躁地撇向別處又轉(zhuǎn)回,默認了。 姜伊緩緩抬起手來,凌空撫著孟子方臉上的輪廓,用指尖一點點溫柔描摹,“你早就知道這些是不是?所以你始終不會喜歡我,誰會喜歡一個連孩子都生不了的女人呢?” “不是……”孟子方的唇瓣動了動,卻沒有出聲。 “你不用再趕我走了,”姜伊放下手,“我原也知道這一回不可能再賴著不走了,只是孟子方,整個姜家現(xiàn)在都在你的手上,總歸是要時常和姜家的管事們打交道的,所以你應該不會忘記我這個姜氏是不是?” “你過來。”孟子方道,那空了的船舷就在姜伊的身后,他始終看著不安。 “孟子方,”姜伊卻沒動,她笑著,紅唇燦爛絢麗,“我到現(xiàn)在還是喜歡你,可我這輩子是得不到你了,但倘若下輩子,卻也不想再遇到你?!?/br> 孟子方的眸光沉沉,沒有說話。 “我在昌安侯府里劫人,季申是不是又想除掉我了?”姜伊問他,“他早就想除掉我了是不是?都是你幫我擋著。姜家已經(jīng)在你手上,他看我沒有利用價值了想讓你再娶一門更好的婚事是不是?” 她知道的,季申喜歡姜家的錢,卻根本看不起她,覺得她們商戶女只配為妾,是以再孟子方控制了姜家后他就想直接除掉她了,是孟子方替他擋住了,他不肯休妻,也不肯納妾,季申為此氣得不輕。 是以她天真地以為他心里有她,可到頭來,都是她的妄念。她做出那些危險的事,又何嘗不是在試探他到底能甘心為她抵擋多少?他的心中到底有沒有她。 “你別管。”孟子方心中的不安愈發(fā)大,他開始往前走,“你過來跟我回去?!?/br> “孟子方!”姜伊的嗓音卻忽然拔高,舉起手中的匕首逼停他,“你趕我走,是不是因為季申那里你再也頂不住了?你的心中,可曾那么一丁點有我?” “你胡言亂語什么!”孟子方的面色冰冷,整個身子繃得僵硬,“讓你走就是讓你走,似你這般善妒又能生事之人留著給我生事嗎?和離書我都已經(jīng)寫好了,你把匕首放下,給我過來!” “你看看你,”姜伊輕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我想最后見你一面都要弄出這樣的陣仗,我這樣了,也聽不到一句我想聽的,你哪怕騙騙我呢……你總是一回又一回給我希望再讓我絕望,我從來都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我不想再猜了?!?/br> “孟子方,”姜伊手中的匕首墜落,眼中的淚水模糊了他的輪廓,“我放過你?!?/br> “姑娘!” “姜伊!” 滾滾江水,浩浩江河,一人落下也不過似一顆小石子透進水中,一朵浪花都無法激起,孟子方攥著手中那一片衣角,身形一躍毫不猶豫縱身而下。 第90章 一場雪飄飄揚揚, 積雪卻并不深, 薄薄的一層雪落在地上,讓踩成一灘臟水,濕淋淋地泥濘。 “來?!壁w謹克端了最后一盤紅燒魚上桌,伸手將碗筷遞到季柔的手邊, “這魚送來新鮮得很, 好就不做魚都生疏了, 你嘗嘗味道變了沒有?!?/br> 季柔舉箸夾了一筷子,品味半晌, “你還是做糖醋鯉魚的手藝最好?!?/br> “嘖。”趙謹克點頭, “那下回就做糖醋鯉魚?!?/br> 季柔又嘗了一口,思索回味了會兒又改口, “其實你這紅燒魚也是極好, 比大廚房里的廚子手藝好多了?!?/br> “可不是, ”趙謹克樂了,“我這手藝, 當初也是要給一家子燒飯的。” 瞧他得意, 季柔不給他搭腔, 低頭用膳,那小小的炕桌擺了三四道菜便有些擠, 她挺著肚子這么坐在床上用膳,其實也沒那么舒服。 “外頭還下雪嗎?”季柔問。 趙謹克答她:“早沒了,現(xiàn)在滿地濕淋淋的,瞧得人難受的很。” 季柔聽著, 也沒答話,只夾了一筷子菜。 從碼頭回來當天夜里,季柔便見了紅,到底這么一通折騰又受了驚嚇,可幸好不嚴重,趙謹克開了藥便好了,只是這兩日卻是不好下床了,得躺上幾日。 “今兒上元節(jié),一會兒你午覺醒來,吃元宵怎么樣?芝麻餡兒的?!?/br> 用了膳,下人將東西都收拾了,趙謹克隨手拿了本書在手,一面問季柔。 季柔搖了搖頭,“想起來膩得慌,不想吃。” “那……”趙謹克想了想,“銀耳羹?一會我去做?” “好,”季柔笑得開心,“多放兩顆紅棗?!?/br> 趙謹克點頭,翻了書正要給季柔念兩段,外頭秋娥又進來,稟道:“姑爺,京九讓人傳話進來,說是外頭有人找……” “誰?” 還是年節(jié)里,這么稟報進來的,想來不是要緊人。 “說是……”秋娥望了眼季柔,有些為難,“子方公子?!?/br> 趙謹克的眉梢一挑,頓了會兒,“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