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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br> 外頭有人走過,隔著牢門丟進(jìn)來一只饅頭,咕嚕嚕滾到季柔的腳邊,污濁不堪。 季柔一動不動,仿佛靜止了,直到那膽大的老鼠過來試圖染指那只饅頭,碩大的身軀湊近了季柔的腳邊。 “?。 ?/br> 季柔嚇得悶哼了一聲,伸腿踢了一腳,嚇走那老鼠,也踢開了饅頭,臉上的傷叫牽動,疼得季柔鼻尖一酸。 女子遭劫,除了劫財,身子總是也難保清白,送她上莽蒼山的路上便有人起了心思,只是她知道自己尚有幾分價值拼死相抗才斷了他們的邪念,可也免不了要吃一頓苦頭,幾個耳光下來,嘴里都是血腥的味道。 臉肯定是打腫了,嘴角也破了,季柔不用照鏡子就知道自己現(xiàn)在有多狼狽,他們將她摔在地上,想撕爛她的衣裳,那雙眼里yin邪的光……是她將簪子抵到了脖頸上,用頭去撞地上的石頭,威脅他們要咬舌自盡…… 滿身傷痕。 從小到大,她何曾受過這樣的傷。 季柔將頭埋進(jìn)膝蓋里,guntang的淚眼淹沒進(jìn)衣裳里。 她不怕,她一點都不怕,趙謹(jǐn)克一定會來救她的,季柔的心中一遍遍默念著,她不怕,她是季申的女兒,她的父親年輕的時候也領(lǐng)兵重創(chuàng)過夏賊,她決不能在此時慌了心神,她還有她的夫君, 她的夫君也一定會來救她的,她不能怕,她要冷靜。 季柔這樣埋著頭默念著,忍著眼淚一顆都不讓再掉下來,直到身子越來越?jīng)?,意識逐漸模糊……眼前,好像忽然漸漸有了光,有什么東西緩緩在眼簾前打開,一點點將她拉近,再拉近…… 作者有話要說: 拉近再拉近,把你拉進(jìn)前世的夢里頭去轉(zhuǎn)一圈~ 第30章 季柔的腦中一片混沌, 眼前的都是模糊的, 只有兩個影子,可莫名,她覺得自己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藥味,很重的藥味還混著血腥的味道, 哪怕被褥和衣裳都已經(jīng)換下,屋子也讓人重新打掃干凈, 可還是有著一股揮之不去的血腥味道。 “孩子呢?” 青紗帳里,有一個女人從昏迷中醒來, 緊緊抓著一個男人的袖子, 問他,“孩子呢。” 那個男人跪在季柔的床沿邊上, 干涸的嘴唇顫動, “會有的?!?/br> 是誰?季柔混沌得想, 他們是誰? 那個男人牢牢握住那個女人的手,用力扯了一下唇角, 卻又忍不住崩塌, “我們以后還會有的?!?/br> 淚水從眼角滾落, 一滴一滴沾濕了枕巾,季柔聽到那個女人心底在說, 也好像是自己在說: 我的孩子,終究還是沒有能保住。 是她! 季柔終于看清了那個女人和男人的臉,是她和趙謹(jǐn)克。 “推我下去的人是水月,我看得清清楚楚?!奔救嵬约禾稍诖采峡粗w謹(jǐn)克, 明明悲慟卻又出奇得冷靜,就這么泠泠地看著趙謹(jǐn)克,固執(zhí)地一遍遍道:“我知道水月是太后的人,我知道……” 季柔看到自己眼角的淚珠一串串滾落,“是誰殺了我們的孩子?!?/br> “阿柔……” 季柔聽到趙謹(jǐn)克喚了一聲,握著她的手抵住了眉心,絕望,喑啞,又掙扎。 是太后,可知道是太后又能怎么樣呢?難道他能讓太后償命嗎?不能。 以他眼下之能與太后相抗無疑蚍蜉撼樹,更何況真是靖平侯府與昌安侯府相斗正酣時,他又豈能讓一族的心血付諸東流? 哪怕給他機(jī)會,又要如何報復(fù)那個待他有教養(yǎng)大恩的長姐? 心中仿佛有血在滴,從很早以前那里就已經(jīng)鮮血淋漓,每一次,每一刀都痛得耗盡心力。 趙謹(jǐn)克不知如何開口,拼盡全力又勾起唇角,卑微又討好,“我們先不說這個好不好,你先好好休息,養(yǎng)好身體,等你好了……” 是絕望的感覺,潮水一樣涌上了心頭,冷得季柔的心里發(fā)顫,而后死一般的寂靜。 “你走吧?!?/br> 季柔看到自己驀地從趙謹(jǐn)克的手里抽回了手,眉眼冷硬又疲憊,像是對著陌生人,轉(zhuǎn)過頭闔上了眼眸。 “我不想再見到你?!奔救崧牭阶约赫f。 “阿柔……” 趙謹(jǐn)克又喚她,嗓音顫抖,一腔悲情梗在心中無處可瀉,翻滾著席卷四肢百骸,似那海浪,來回磋磨拉鋸。 可是他到底沒有再說什么,季柔看著他撐著床沿站了起來,喉結(jié)滾動青筋暴起,好像在用力咽下什么,抻得他唇色都白了。 是了,他也幾天幾夜的不眠不休了,季柔不知道自己心中怎么會知道這些,只是不忍心看著他痛苦的模樣,好想上去扶住他。 “你好好修養(yǎng),”她看到趙謹(jǐn)克終于緩過了氣來,用力穩(wěn)住音調(diào),“我過些時日……再來?!?/br> 轉(zhuǎn)過身,陰陽兩隔。 “你為何要自盡?” “你為什么不能再等等我?”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你不能離開我……你不能留下我一個人……” “阿柔!” “阿柔!” …… “阿柔?” 是誰用力在嘶喊,又是誰在喚她?季柔從黑暗里睜開眼來,趙謹(jǐn)克焦急擔(dān)憂的面容映入眼簾。 “阿柔。” 趙謹(jǐn)克抱著季柔,抬起手想觸季柔的面頰,卻又怕弄疼了她只能凌空僵住,將指尖捏成了拳放下。 --